老太君驚到了,燕瀟然扶著他道:「祖母,公主能招魂。」
「上次在宮門口,我見到長兄了。」
因為他見到的燕王世子魂體不全,思維凌亂,一看就知道生前遭受了極大的傷害。
燕王世子的情狀太慘,他之前不願在老太君的面前提起,怕她難過。
老太君的眼圈泛紅,問師折月:「若公主能將王爺招上來,我能見見他嗎?」
師折月點頭:「當然可以,只是……」
她看了燕瀟然一眼,他半斂了眸光,輕聲道:「上次公主把長兄的魂招上來的時候,他不是太好。」
「父王會是什麼情景,我們也不得而知,祖母的身體不好……」
「我撐得住。」老太君打斷他的話道:「我沒有那麼脆弱。」
「如今這景況,能再見你父王一面,我只會開心。」
師折月和燕瀟然對視了一眼後道:「既然如此,那我等天空之後就將父王的魂招過來。」
招魂之術並不容易,對身體和術法的要求都很高。
她的術法沒有問題,卻因為是早夭的命格,如今身體不算好,三天能招一次魂。
她上次為燕王世子招魂是在三天前,今天恰好又可以招一次。
上次她為燕王世子招魂,多少有些倉促,是用燕瀟然的氣息為引,將他招上來的。
今天時間充分,她能做更充足的準備。
她讓人找來香燭之物,再找來燕王的貼身之物。
燕王妃因為憂思太重,昨夜便病倒了,老太君怕她情緒太過激動,對她的病情不好,便沒讓她知道這件事情。
至於王府逝去的去公子的遺孀以及王府的幾位姑娘,老太君覺得她們不太能經得住事,這事沒必要告訴她們。
且老太君也有私心,師折月會招魂的術法,這件事情還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畢竟這個手段太過逆天,容易讓人心裡生出畏懼,也容易招來禍端。
所以天黑之後,只有師折月、老太君和燕瀟然進了靈堂。
之所以把招魂的地點選在靈堂,是因為魂體和肉體在一起時,魂體會更加穩定一些,對師折月的損耗也更小。
他們進去之後,老太君便讓她的貼身婢女守在外面。
師折月點燃香燭,取出她的大黑傘,手結了印,默念了術語。
她念完時,靈魂的溫度無端就降了很多,牆上的帳幔無風自動。
師折月伸手在老太君和燕瀟然的眼前滑過,他們便看見燕王站在靈堂之中。
他的身形十分高大,留著長須,身上穿的是死時的戰甲。
老太君一看見燕王眼圈便紅了,輕喚燕王的小字:「霖兒!」
燕王剛現在靈堂還有些迷糊,他聽到老太君的聲音後撩起衣擺跪在老太君的面前:「母親,兒子不孝!」
老太君淚流滿面,想去抱他,卻抱了個空。
燕瀟然看到燕王,眼睛不自覺地就紅了。
家中幾位公子,就數他最為淘氣,他幼時燕王沒少罰他。
但是燕王也最疼他,在他身上傾注的心血最多。
師折月在旁提醒道:「祖母,父王只能上來一刻鐘,先說事情要緊。」
燕王此時的狀態比宮門口的世子要好得多,至少魂體清醒,沒有損傷。
燕王對師折月長長一揖道:「多謝公主這些日子對燕王府的照顧,如此大恩,本王只能來世再報。」
他死後雖入了地府,卻因為師折月曾招過世子,他從陰差那裡聽到了不少關於師折月的事。
老太君和燕瀟然只知道師折月會算卦看相,對她的本事所知不多。
燕王卻從陰差那裡聽過不少關於她的事情,知道她是的道門術法極好,陰差都有些怕她。
師折月回了一禮道:「父王客氣了,我嫁進王府後,便是王府的人。」
「一家人不用講這些虛禮,我今日請父王上來,是想知道虎牢關外,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燕王回答:「我奉旨出征後,帶著兵馬和達達人打過好幾次戰。」
「軍中運來的糧草是空的,整個永安軍斷了糧。」
燕瀟然聽到這話面色大變,所有人都知道,大軍未動,糧草先行,沒有糧草這仗還怎麼打?
燕王看著他笑了笑:「沒有糧草,這仗我也一樣能打。」
「雖然初時我們上戰場的時候是餓了幾場,但是後面我們搶了達達人的吃的,以戰養戰,並沒有大的問題。」
燕瀟然沉聲道:「當時運到戰場的糧車是空的,父王沒有給朝廷上書嗎?」
燕王回答:「上了,還不止一封,我還曾給王府寫過信,想讓你在京中幫忙策應。」
燕瀟然地臉色十分難看,因為他在京中從來就沒有聽說過這件事情,更沒有收到過燕王的信。
燕王接著道:「這信應該是被人劫了下來,在我出征之時,便已經有人在算計燕王府。」
「否則我送出去的信,京中不可能一封都沒有收到。」
燕瀟然的眼睛通紅,手握成拳:「這群蛀蟲!」
師折月問道:「方才父王說當時斷了糧草,您以戰養戰,並沒有出大事。」
「可是父王和世子最終都戰死沙場,這又是怎麼回事?」
燕王咬牙切齒地道:「那是因為有人泄露了本王的做戰計劃,原本要配合作戰的援軍也沒有來。」
「我們陷入達達人的包圍圈中,被他們圍困剿殺!」
「我當時發現情況不對,便帶著人拼死撕出一條口子,讓你長兄帶著人衝出去。」
「我以為他能活下來,沒想到我在地府看到了他,他……」
他說完這裡情緒有些激動,身形暴漲,師折月掐了個訣,喊了一聲:「父王!」
燕王有些狂躁的神志回籠,他對師折月輕輕一揖道:「多謝公主。」
他此時這樣不宜再留在陽間,師折月便將他送回了地府。
燕瀟然一掌拍在靈堂的桌前,震得上面的擺放祭品的碟子都飛了起來。
他咬著牙道:「只怕從父王帶著兄長們出征時,就已經有人在算計他了。」
「這一場戰事,歸屬於燕王府的永安軍全軍覆滅,而其他各路的兵馬折損卻不是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