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全是好白菜,就差豬來拱。

  席面一開,滿室的馥郁醇香。

  「是酒?好酒!」莊老鼻子一聳一聳,如偷食的老鼠,苟著背到處聞。

  老眼一轉,聞得酒香正是從一壺嫩綠瓷瓶散發。

  一陣風颳過。

  前一刻還是蹣跚老者,一搖一晃,頃刻間如二八少年手腳極其敏捷地衝到桌旁,端起酒杯舉杯下肚。

  「嘖!啊!」

  莊老嘴一癟,眼瞪大,猶如便秘。

  跟來的莊家人,都知自己家老祖宗嗜酒如命。

  見他一驚一乍,表情僵住,難道這美酒徒有其表,實則難以下咽?

  然後大家默契地退後幾步,老祖宗有個壞毛病,碰到極其惡劣的差酒,一準會發飆扔東西,不拘扔到誰身上,你就自認倒霉。

  付七七瞅著莊家一眾人怪異的行徑,納悶。

  實則,莊老如墜雲霧,毛孔炸開,靈魂升華,整個人輕飄飄的。

  突的,就見他一聲怒吼。

  「貓尿!老頭子我以前喝的都是貓尿!」

  莊家人:……

  老爺子一套一套的,要把人嚇出病來。

  「莊爺爺喜歡我這酒?今日管夠!」

  付七七哈哈哈大笑著,上前扶莊老入桌,她也不離開,無甚其它人,她帶著項慈和茶顏直接入了男席。

  付七七靈魂屬末世,歷經文明社會後的末世,骨子刻的是自由和不羈。

  男席、女席,她不講這個理兒。

  一眾人推杯換盞,觥籌交錯,好不熱鬧。

  莊家各家家長,直接讓南轅、曲叔、雷驚虎等人坐陪。

  則莊家小輩與希雨、鄺小波聊的嬉鬧不止。

  旁邊女席院,先入席的是莊家的各位夫人。

  她們一來就打聽清楚了,付姑娘與其幾位伯娘和嬸嬸都是農家婦人,地里刨食的。大家帶著輕謾譏諷,挑三揀四。

  最後,她們乾脆自己人湊一堆閒聊,也沒理會主人家。

  讓曲嬸和鄺伯娘燥的慌。

  不一會兒,其中一位莊家夫人捏著帕巾,不耐道。

  「開席吧,用過膳,還得回院子裡收拾,這鬼地方到處是灰啊、土啊。」

  曲嬸和鄺伯娘:……

  「倒是我來晚了。」

  忽傳一道清麗嗓聲,猶如清風撫面般細聲輕雨。

  從門口走進來一名身襲紫衣配銀絲邊紋寬袖的婦人,點塵不染、步搖未動,翩然款步而來。

  一眾莊家夫人愣神,疑惑。

  這是誰?

  衣裳是流光錦、銀絲錢?

  頭飾竟然是一整套綠寶石!好像……還是宮造的?

  哎喲,好一個端莊嫻雅,身段婉約的貴夫人。

  主位空了一個,大家以為是留給付姑娘,但就見這位貴夫人坐了過去。

  貴夫人正是溫夫人。

  她向眾人頷首後,落於主位,淺笑道:

  「我夫家姓溫,七七是我侄女,勞大家看中,前來助一臂之力。今日設宴,略備甜酒,望各房夫人,盡興。」

  莊家昔日雖為樣式房京官,可合族流放已有五年,許久未曾見過富貴雅致如公侯夫人一般盛裝打扮的女子。

  「溫夫人您客氣了,是我等來早了。」

  「我家妮子說還沒有見過付姑娘家新蓋的院子,早早就拖著我過來了。」

  「不急不急,我正跟曲夫人、鄺夫人請教冬日栽種青菜。」

  席間各家夫人均巧笑嫣然,好不和諧。

  仿佛剛剛百般嫌棄、輕謾嘲諷都不曾出現過。

  被點到名的曲嬸與鄺伯娘扯嘴一笑,原來變色龍長這般。

  男席。

  「大侄女啊,你是不知道,你半月前來我馬嶺坡時,我小老兒就想拎著包袱跟來。都怪我大孫子,死活拉著我老腿,不讓走,才拖了進程。」

  莊老搖晃著清如冽泉的五十六度茅台白酒,砸巴下嘴,回味片刻,才咽下,這已經是他喝的第八杯,還是第十杯?

  一旁的莊朋義立得像個酒童,他是沒眼看。

  這才幾杯酒下肚,付姑娘,已經成了大侄女。

  那他喊什麼呀?喊付姑姑?

  而且!我何時拉過您老人家大腿!

  七七上前敬了一杯酒:

  「眼下來正好,我又修改了圖紙,我擴大三倍地基建鄔堡,建完鄔堡,我要改造碼頭為貿易港口。全是建房的大事。」

  莊老打了個酒嗝:「大事好,交給我……我大孫子,我大孫子有我年輕時風采,對高屋建瓴甚多奇思妙想。」

  付七七瞄了一眼站得板正,面無表情的莊朋義,瞧著是個幹活靠譜的:「行!我正缺副手,就他了。」

  莊朋義:……

  當我是個死人。

  付七七又掃了下面一群生龍活虎的莊家子弟,微眯了眯眼,「莊爺爺,你家子孫們,可會識字寫字?」

  「大侄女,你這話我就不愛聽了,我們家雖是匠人出身,但也是儒匠,代代有人中舉入官。那個孫鬼頭敢不好好學,我拿鞭子抽他。」

  莊老拔高了聲音,傲嬌道。

  實在太大聲,眾孫子們一頓,屁股一緊,望著主位。

  付七七眼神一晃,眉梢都帶著笑意,讀書好呀,全是好白菜……就差豬來拱。

  「行,你家孫子們我全收了……都收了……」

  「給,全給。」

  收什麼?給什麼?

  就這麼三言兩語賣了?

  莊朋義默默地把酒壺放下,他是沒眼聽了,轉身就瞧見茶顏嬉皮笑臉的過來敬酒。

  莊朋義冷哼一聲,說教道:「女子沒個女子樣!」

  茶顏莫名其妙被白一眼,美目一瞪,記下了。

  「得性!」

  而付七七收了一堆的人,都是好用的人,人雖迷糊中,但是還不忘記表達謝意。

  「莊爺爺愛喝酒,我送你兩壺,這可是我珍藏版的百年老窖,絕對是大玄的獨一份。」

  推去兩瓷瓶裝好的茅台酒。

  「卻之不恭,哪能吃吃喝喝還往回摟。」莊頭嘴裡說著客套話,可迷離的老眼就沒離開過兩瓶酒,剛推到他桌前,他立馬扒拉到胸前。

  大兒子說幫他收起來,不,誰說也不好使,就裹在大腿上。

  然後,一老一少,酒杯一碰,一飲而盡。

  當越君玹歸來,就看到七七不勝酒力,雙腮坨紅,支著下頜。

  一陣風襲來,付七七,人就不見了。

  莊老半眼著眼,還拿起酒杯對著虛空晃,「大侄女,我們再來,來,干一杯……」

  …………

  越君玹抱著七七,徑直往院子走,眼眸如淵似海,叫人看不清裡面的情緒。

  偶爾時不時瞟一下懷中的人兒,小臉兒紅撲撲的,眼神還有點渙散的樣兒,臉更黑了。

  只是懷中的七七,不覺危險來襲,小嘴嘟噥道:

  「咦,好多個蒼大哥,一個、二個、三個……」

  玉蔥似的小指在越君玹下頜,邊數邊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