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都是從宮中出來。
雖說年輕的時候她們各自服侍主子，也是時常照面。
年紀大了，偶爾遇見也會說上幾句閒話。
直至她們的各自的主子都去世後，她們算是走得比較近的朋友。
十年前。
秦嬤嬤出宮去了公主府，成為蘇心語身邊的貼身嬤嬤。
比秦嬤嬤大好幾歲的姜嬤嬤並不打算出宮。
她一直守在老主子的宮殿，過著清靜而又孤單的生活。
在這十年時間，兩人很少見面。
沒想到這對老朋友會在這個時候見面了。
「老姐姐，你怎麼選擇在這個時候出宮？」
秦嬤嬤有些不解，「又來到這位孫小姐身邊，難道是睿王爺的意思？」
「不，與睿王爺沒關係。」
姜嬤嬤笑著回應，「年紀來了，突然想見見親人，我怕自己哪一天帶著遺憾離開。
有了這個想法，便向內務府申請出宮……」
把自己出宮的經過說了一遍，又道：「我現在跟著小姐挺好的，而且住在這裡自由自在，我覺得比在宮裡舒服多了。」
「你可別騙我。」
秦嬤嬤有點不相信，「你這大半輩子都在宮裡，在莊子裡怎麼能過得服坦。
老姐姐，你跟我說句實話，願不願意跟我回去？
我可以請郡主出面，跟孫小姐要你。」
走在前面的孫謹嵐有點哭笑不得。
這是當面被挖牆腳的節奏。
蘇心語也聽到了這些話，她有些意外又覺得有些好笑。
孫謹嵐乾脆停了下來。
轉身吩咐姜嬤嬤，「嬤嬤，我帶心語去見我娘，麻煩你招待這位嬤嬤吧。」
「是，小姐。」
姜嬤嬤眼裡掠過一抹笑意。
又拉住身邊的人。
蘇心語也交代了一聲，「嬤嬤，回去的時候，我再叫你。」
「是，郡主！」
秦嬤嬤只好留了下來。
直至她們進入正院，姜嬤嬤帶著人回自己的住處。
「老姐姐，我們就這樣不管兩位了？」
秦嬤嬤跟著她而行，又忍不住擔心，「不在身邊不跟著，郡主找我怎麼辦？」
「沒事，在這裡的事，你都可以交給我家小姐。」
姜嬤嬤笑著回應，「家裡還有其他下人，會把她們伺候好的。
我們就偷個懶，今天好好說說話。」
兩人很快來到小閣樓。
守在這裡的兩個小丫鬟見到她們立刻行禮，「見過嬤嬤。」
「小翠，你去一趟廚房，拿些糕點和零食回來。」
姜嬤嬤對著她們吩咐，「小眉，你端點熱水過來給秦嬤嬤洗把臉，然後去泡壺熱茶過來。」
「是，嬤嬤！」
小翠和小媚兩人異口同聲回應。
只見她們行了一禮，便轉身便離去。
姜嬤嬤跟身邊的人又道：「我們家人少，小姐特意把我安排在這個小閣樓居住。
剛才的兩個小丫頭是專門照顧我，給我跑跑腿，做一些簡單的活。」
兩人推門進來。
裡面暖融融的，秦嬤嬤忍不住驚嘆，「你這個時候就開始燒炕了？」
「一般情況下，我這裡沒斷柴火。」
姜嬤嬤臉上的笑容更深了，「在莊子裡砍柴很方便，我們家小姐說也不差這一點柴火錢。
只要不是長時間外出的話，住人的房間不要斷柴火，避免凍著了。」
「真是奢侈！」
秦嬤嬤也忍不住露出羨慕之色，「住在京城的人，就算是宮裡的貴人也不可能火炕不斷柴火。」
「這就是住在莊子裡的好處。」
「看樣子你真的是很喜歡在這裡。」
「當然喜歡。」
姜嬤嬤笑了笑，「不過我們是下人，小姐在哪兒，我就在哪兒。」
「看來，你真的認可這位孫小姐。」
秦嬤嬤怔愣了一下，又問，「老姐姐，你如此看好孫姑娘，是不是因為睿王殿下的原因？」
「不，跟睿王殿下沒關係。」
姜嬤嬤搖頭，「我是因為小姐才會留在她身邊，當時我並不知道小姐跟睿王殿下相識。」
「真是的因為她個人原因？」
秦嬤嬤實在是想不明白，對方為什麼會看重農女出身的姑娘。
不禁又說了一句，「莫非只因為你喜歡這樣簡單的生活？」
姜嬤嬤再次解釋：「我說過是為了小姐，小姐在哪兒，我就在哪兒。」
……
此時。
孫謹嵐和蘇心語從正院出來。
「謹嵐，沒想到你娘長得那麼漂亮。」
蘇心語忍不住感嘆，「看上去十分柔弱，卻給人很溫和的感覺。
那是從骨子裡發出來的溫柔，我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人呢。」
「我娘……」
孫謹嵐無聲地笑了笑，「她就是太溫柔了，太好說話了，別人說什麼就是什麼，骨子裡就不會拒絕別人。
像這樣的性子怎麼不溫柔，就是太溫柔，反而叫人頭疼。」
「不溫柔的人，也叫人頭疼。」
蘇心語笑著道：「既然都是讓人頭疼，那麼我覺得還是溫柔一點比較好。」
「哦，既然你知道溫柔好，你幹嘛不溫柔一點？」
「我怎麼不溫柔？難道我還不夠溫柔嗎？」
「能跟我混在一起的人，應該不是溫柔的人。」
「如此說來，你這是以己度人？」
「你這樣說也行。」
孫謹嵐曬然一笑，帶著人往自己院子裡走，「先好好歇息，下午我帶你去莊子裡轉轉。」
「等會兒去轉吧。」
蘇心語瞅她一眼，「下午要回城，否則我娘半夜也會叫開城門，然後拿刀追殺過來。」
「怕你這位寶貝郡主有什麼閃失。」
孫謹嵐帶著人走進自己的院子，「下午回就下午回吧，正好讓葉凌霄護送你回去。
要不然他回去也不好交代。」
「不錯，正如你所說。」
蘇心語說著話打量著她的院子，「不錯啊，弄得挺好的。」
「行了，先去洗把臉再說話。」
把人帶到臥室，順便讓丫鬟們行動起來。
半刻鐘後。
重新收拾一遍的蘇心跟她坐在火炕上。
「舒服，我太羨慕你了。」
坐著熱烘烘的火炕，蘇心語笑著打趣，「我現在有點理解為什麼我家秦嬤嬤帶不走你家姜嬤嬤了。」
「她當然帶不走。」
孫謹嵐挑了挑眉頭，「她覺得好的，人家未必覺得好，你覺得不好的，人家卻覺得合適自己。
我覺得每個人還是選擇合適自己的才是真的好。」
「說實話以前我也見過姜嬤嬤。」
蘇心語拿了一塊糕點吃起來，「那時候的她看上去很嚴肅很端正，給人一種不好親近的感覺。
現在看來她多了幾分人情味，多了幾分煙火氣息。
看上去舒服很多，我覺得她應該在你這裡過得很好。
我家嬤嬤是瞎操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