環湖路上。
柳芊芊開著車，副駕上坐著柳香香。
柳芊芊清徹的眼眸仿佛能看透人心，一襲白色長裙輕拂曼妙的身姿，如仙女下凡，笑容宛若春日暖陽，溫暖又純淨。
柳香香長髮披肩，垂在肩頭，看起來十分舒適，白色襯衫和長裙優雅自然。
因為軍訓，她面容膚色是沒一個月之前那麼白了，但洋溢著青春的活力，宛如春日裡的小鳥。
「回家別惹你三姐夫。」柳芊芊叮囑柳香香。
「啊？」柳香香吃驚，三姐發現什麼了嗎？
不能吧，要發現也是暑假的時候發現，我這一個多月一直住校，校門都不出。
「你三姐夫最近有點抑鬱了。」柳芊芊說道。
「什麼？」柳香香臉色微變，「三姐夫怎麼抑鬱了？」
柳芊芊又是心疼又是生氣道：「還不是兩個孕媽給整的。」
「什麼意思？」柳香香急切問道。
柳芊芊一邊開車，一邊說道：「徐美麗情緒很不穩定，二姐也好不到哪去，經常招惹他。」
柳香香心中一緊，這麼誇張的嗎？
暑假那時候，二姐的情緒是不太穩定，但還好。
肚子越大，情緒越大？
徐美麗性格很直爽，不太會隱藏情緒，所以……
三姐夫好可憐！
「三姐夫情況怎麼樣，嚴重嗎？」柳香香問道。
「我前幾天來例假，心情不好，朝你三姐夫發火……半夜起來看到他坐陽台上抽菸。」風之語外，柳芊芊沒第一時間把車開進去，停在路邊。
男朋友本來都完全戒菸了，最近又抽了起來。
雖然不多，可能一天就兩三根，但這都是半夜抽的，很不好的一個兆頭。
這是柳芊芊從煙盒裡查出來男朋友最近每天的吸菸量的。
「三姐，你為什麼要朝三姐夫發火啊？」柳香香很不滿。
柳芊芊嘆道：「你就當是我無理取鬧吧，控制不住，看到一隻蚊子飛過，都能大發雷霆。」
柳香香蹙眉：「那為什麼我來例假沒有你那種暴躁？」
想了想，柳芊芊說道：「這說明你年輕，身體好，經歷的不多。人心暴露在社會裡，每一天都會蒙上一層塵埃，久了，就會發生變質。」
柳香香若有所思：「跟三姐夫說的一樣，記憶越多，負載就越重，性能遲早出問題。」
車外，夕陽映照在街道上，柔和的光線灑在空氣中，溫暖而慵懶。
街道兩旁的樹木隨著微風輕輕搖晃，行人疏落，孤寂而寧靜。
夕陽投下的影子伸展在地面上，拉長了被籠罩的建築和人們的身影。
遠處的天空染上了淡淡的橘黃色，慢慢地變成了暗藍色。
車內，柳芊芊拿起支架上的手機，操作了一下，遞給柳香香：「你幫我看看這個。」
「啥呀？」柳香香疑惑地接過去。
「你三姐夫寫的，我好像看懂了，又好像沒看懂。」柳芊芊面色清冷。
手機拿過來後，柳香香定睛一看。
是一張紙的照片，紙上密密麻麻寫了字。
「孔雀東南飛，五里一徘徊。」
「十三能織素，十四學裁衣，十五彈箜篌，十六誦詩書，十七為君婦，心中常苦悲。君既為府吏，守節情不移。賤妾留空房，相見常日稀。雞鳴入機織，夜夜不得息……」
看到這，柳香香面色微變。
三姐什麼意思？
知道我跟三姐夫關係不一般，這是在敲打我？
三姐夫寫得也沒那麼明顯吧，除了三姐，估計沒人會聯想到我。
柳香香繼續看下去，直到斜陽最後一抹餘暉消失，看到「攬裙脫絲履，舉身赴清池」和「徘徊庭樹下，自掛東南枝」，她帳然若失。
這是一出愛情悲劇，少女劉蘭芝自幼便習女紅，善彈琴，能誦詩書。
十七歲嫁給焦仲卿為妻，日夜辛勞，勤於家務，卻不為婆婆所容，於是就去信給正在廬江郡府做小吏的丈夫，訴說不堪忍受之苦。
仲卿回來為妻子求情，卻遭母親斥責，並令其休妻另娶。
仲卿因要趕回郡府任上，仲卿只得先請妻子回娘家，暫避一時。
蘭芝自然明白，如此一別，類乎休棄，今後恐難再見，便將自己常用的香囊、妝奩等物留給仲卿以作紀念。
雞鳴天亮，蘭芝精心梳妝之後，上堂別過婆婆和小姑，流淚登車而去。
劉蘭芝被遣回家十餘日，縣令即派媒人來為其子求婚，被蘭芝婉言回絕。
又數日，太守也托郡丞登門提親，明言太守的五公子尚未婚配，願與劉家結為百年之好，又被謝絕。
這下早惹惱了蘭芝那位性情雷暴的大哥，兄命難違，蘭芝被逼迫不過，只得一切任人安排。
恰好三天過後便是良辰吉日，太守馬上四處派人備下金帛彩禮，人馬舟車，以便早日完婚。
仲卿在任上聞知此變，急忙乞假告歸。
第二天，蘭芝整日默默無語，只是和淚裁衣，忽聽得一陣熟悉的馬嘶聲，出門遙相望，知是故人來。
蘭芝手撫馬鞍，一一訴說原委。
仲卿提及當日誓言，二人只好相約「黃泉下相見」，各自回家去了。
仲卿回家後對母親說道：「今天大風吹折了樹木，院子裡的蘭花上結滿了嚴霜；孩兒的性命猶如西山的落日，母親今後一人，要多多保重。」
這一天，迎親的車馬格外熱鬧，新婦進門。
黃昏後人群漸漸散去，夜深沉，萬籟無聲，蘭芝攬裙投水自盡。
仲卿得知，徘徊樹下，亦自縊殉情。
後兩人合葬於華山旁。
詩共三百五十七句，一千七百八十五字，歌頌了焦劉夫婦的真摯感情和反抗精神，繁簡剪裁得當，人物刻畫栩栩如生，不僅塑造了焦劉夫婦心心相印、堅貞不屈的形象，也把焦母的頑固和劉兄的蠻橫刻畫得入木三分。
「三姐，我看不懂。」柳香香把手機還給柳芊芊。
柳芊芊也不多說：「先回家。」
風之語家裡。
王子昊已經配好菜了，就等下鍋。
天色暗下來，這個點做飯倒也不是很晚，因為白晝在變短。
今晚肯定要很晚才睡，晚飯吃得晚一些正好。
坐廚房邊上，正準備給女朋友打電話，門口傳來柳香香說話的聲音，王子昊便放下手機，點火燒菜。
「姐夫！」進到客廳，看到廚房那邊的王子昊，柳香香眼睛亮晶晶的，呼吸都有點絮亂了。
「怎麼這麼晚？」王子昊一邊下油，一邊問道。
「今天開始放假，車比較多，堵啦。」謊話張口就來，柳香香背著包包，歡快地跑向廚房，「今晚吃什麼呀？」
柳芊芊換好鞋過來，親了男朋友一口：「我上樓去換衣服。」
她沒說的是，還得上個洗手間。
說完，她便朝樓梯走去。
「姐夫，這個青椒辣不辣？」身後，傳來柳香香的聲音，柳芊芊拾階而上。
樓梯那邊的腳步聲消失後，背包都來不及放下來的柳香香一隻手勾住王子昊的脖子。
王子昊便想起曾刷到過的一個視頻，有對不知道是情侶還是夫妻拍婚紗照，攝影師讓兩人接吻。
女方親男方的時候，男方嚇了一跳，急忙把女方的手拍開。
這是拍婚紗照，摸什麼襠啊。
又不是在家裡，沒人。
反應過來的女方有些尷尬，習慣了。
「先上去。」王子昊把柳香香趕上樓，「管殺不管埋是很不講武德的。」
柳香香依依不捨上樓。
時間能快進就好了。
國防就像橋上的欄杆，可以不扶，但不能沒有。
遊戲裡面的數據是虛擬的，但玩家就是稀罕，愉悅得不行。
所以，十公分和一尺的差距，是很大的。
還沒做完飯，王子昊抬起頭來，看向門口那邊，有些緊張。
下一刻，柳悅悅出現。
她肚子隆起，但步伐輕盈，給王子昊一種生命很美妙的感覺。
皎潔的肌膚，忽隱忽現的檸檬色針織開衫搭配著七分裙，她卓然獨立，柔情似水，斯文嫻雅。
「二姐。」王子昊打了聲招呼，想專心燒菜，不搭理大姨子。
但沒想到，大姨子過來後，沒上樓，站他旁邊。
鍋里的菜熱氣蒸騰，散發著香氣。
但王子昊的鼻子似乎更鍾意柳悅悅身上的味道，所以鼻間儘是大姨子散發出來的清香。
「芊芊和香香在樓上。」王子昊補充了一句。
「你心情不好？」柳悅悅問道。
王子昊是個誠實的男人，說道：「可能最近工作壓力太大，精神狀態不太好。」
柳悅悅說道：「後天我借個房車，我們出去玩幾天吧。」
王子昊一驚，我才不想去。
去也不能跟你們幾個去，伺候不起。
「芊芊和香香沒空吧？」王子昊不敢肯定道。
「我問芊芊了，她有空，香香不用管，她想跟我們去就跟來，不想就自己過，或是去西蜀找她爸媽。」柳悅悅替王子昊做決定。
王子昊心裡覺得更壓抑了。
杜康都解不了的憂。
「二姐，去哪裡玩？」柳香香先柳芊芊一步下樓來。
剛洗完臉，水漬沒擦乾淨，晶瑩的水珠順著她的髮絲滑落。
她上身是白色T恤，下身是一條寬鬆的短褲，皮膚白皙，長發飄逸，活力四射。
「不遠，周邊三百公里內。」柳悅悅問道，「芊芊呢？」
柳香香還沒回答，柳芊芊就從樓梯上下來。
膚白貌美腿長，臉龐清秀，不可方物，眉宇間透露著幾分清冷，一頭柔順的長髮隨意披散在肩上。
她身穿一件淡藍色長裙，裙擺隨著行動輕輕擺動，似乎連時光都被她拖慢。
「聊什麼呢？」柳芊芊走過來問道。
「二姐想出去玩。」柳香香興沖沖道。
王子昊沒插嘴，不知道怎麼插，可選擇的太多未必是好事，他有選擇困難症。
柳芊芊和柳悅悅坐客廳那邊聊，柳香香想幫王子昊點忙，被他趕過去了。
等吃完晚飯，已經是晚上八點。
有柳香香在，家裡的氣氛確實活躍了很多。
三個女人一台戲，三姐妹有聊不完的話。
王子昊沐浴過後，神清氣爽，上三樓書房忙活兒。
二樓客廳里。
洗完澡的三姐妹聊著天看電視，柳悅悅忽然對柳香香說道：「你上去找你三姐夫玩，我跟你三姐談點事。」
柳香香感覺被大獎砸中，這是真的嗎？
「上去吧。」柳芊芊也發話。
柳香香連忙開溜。
早就不想跟你們待一塊了。
等柳香香上樓去後，柳悅悅對妹妹說道：「來之前，我又跟爸媽吵架了。」
「吵什麼？」柳芊芊問道。
「我明年想爭點他們的家產過來，不能落入那兩個哥哥姐姐手裡太多。」柳悅悅說道。
她當然不是這麼說的，但柳河東和白飛飛是人精，聽得出來。
白飛飛沒什麼，無所謂。
柳河東卻不能無所謂。
畢竟他和李玲生的孩子，也是他親生的。
老父親還健在，兒女就有爭奪家產的趨勢，柳河東自然很不爽。
「你表現得那麼明顯做什麼呀？」柳芊芊說道。
柳悅悅聲音溫柔：「不明顯就不好討價還價，星辰沒法順利放金湖府。」
柳芊芊惆悵：「子昊被我們折騰得有些萎靡，他還不太適應上流圈子。」
「正常，讓我住城中村，睡在偏仄的房子裡，異味熏天，每天進出潮濕陰暗的巷子，不出幾天，我會變成煩躁的潑婦，甚至瘋掉。」柳悅悅說道。
柳芊芊想想也是，閨蜜當初跟男朋友鬧分手拉黑，估計也是因為去了男朋友實習的時候租的公寓吧。
那種普通上班族的出租屋，不是城中村，也不是長住，閨蜜的心情心態都受到影響呢。
三樓書房。
王子昊正在語音碼字。
「孫紹祖一味好色，好賭，酗酒，家中所有的媳婦丫頭，將及淫遍。略勸過兩三次，便罵我是『醋汁子老婆擰出來的』。又說老爺曾收著五千銀子，不該使了他的。如今他來要了兩三次不得，便指著我的臉說道：『你別和我充夫人娘子！你老子使了我五千銀子，把你准折賣給我的……」
這本封建社會的百科全書，傳統文化的集大成者小說，王子昊斷斷續續，拖拖拉拉，搬運到了第八十回。
正快樂地忙活兒，王子昊聞到一陣清香，聽到身後少女絮亂的呼吸聲。
回頭一看，柳香香面色紅潤，那是愛情來了的模樣。(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