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7章 一覽眾山小
郡沙河東，望江名門。
王子昊正跟徐博和莫寶兒聊郡沙底層和網絡現狀，閒得無聊早就跑回自己房間玩的徐美麗出來，站門口遠遠招呼男朋友過來。
「怎麼了？」王子昊疑惑地走過去。
徐博輕咳一聲，對老婆說道：「我去健身房鍛鍊，跑個步。」
莫寶兒把電視聲音調大。
霸占女兒男朋友這麼久，該讓給女兒了。
徐美麗房間裡。
「聊得好好的，我跟你媽都快聊成姐弟了，叫我過來幹嘛？」看到女朋友把房門關上，王子昊皺著眉頭。
「你要不先洗個澡？」徐美麗摟住小男人。
王子昊頓時回過神來，他把柳芊芊當小白羊，徐美麗把他當小羊羔。
又騙我進狼窩。
「阿姨都開始做飯了。」王子昊很注重場合。
「你跟芊芊爸媽聊天，肯定沒這麼和諧吧？」徐美麗嘴角上揚。
王子昊不得不點頭：「嗯，你爸很通情達理，你媽也沒那麼不可理喻，就算想弄死我，也會笑眯眯跟我說話。」
「不要胡說，我爸看你這麼順眼，我媽就算再怎麼討厭你，也不會對你怎麼樣。」徐美麗說道。
「我開玩笑的，你媽也是為了你好，信不過我，多聊幾次，尤其把水上樂園項目弄好，她就能真心實意把我當你男朋友了。」王子昊說道。
徐美麗不得不提醒道：「她只能接受你是我男朋友的事實，不管你跟芊芊什麼關係。你想讓孩子跟你姓，這點出息還不夠。」
「你媽這麼難討好嗎？」王子昊皺眉，自己過於自我感覺良好了。
徐美麗嘆道：「我弟弟走仕途，我媽本來就一直想讓我招個上門女婿，不想讓她一生的心血大半拱手送給一個外人。」
「有錢人說錢對他們來說只是一堆數字，原來都是騙人的，單純如我，居然還相信了。」王子昊坐到落地窗前沙發上，看湘江北去。
「大眾愛聽，能讓別人產生好感的話，不說白不說。」徐美麗坐到男朋友腿上，「沒聽說過一個故事嗎，有個人打拼一輩子，成了億萬富翁，但沒有子嗣，千方百計尋找兄弟姐妹的後人，寧願把錢留給跟自己有血脈關係的人，也不會全部捐獻給社會。」
「這倒也是，你媽也真可憐，錢越多，心操得越多，天天為這些身外之物傷神。」王子昊忽然又不想努力了。
反正再怎麼努力好像也沒用，留給他的時間不多。
「委屈你了。」重新坐下來，徐美麗長舒一口氣。
王子昊不置可否，兩個女朋友都是聰明人。
徐美麗就猜到他不會拒絕她先造個人，不姓王。
多造幾個，才可能有個王小昊或王小美。
而到時候，他要是夠出息的話，也能入得了莫寶兒的法眼了。
風之語。
柳芊芊一行人上到三樓，三樓客廳極小，但也安裝了電視，只是綠植沒有，也沒有飲水機。
沙發看起來新得跟剛買似的。
平時除了王子昊會上來，柳芊芊和柳飄飄基本都不會上來。
幾人魚貫進入王子昊的房間，他的書房在房間裡。
這個主臥相當於小號兩室一廳，大概能有五十平方。
小客廳里也安裝有電視，在王子昊來之前，倒還沒有，柳芊芊叫人來裝上去的。
按王子昊的意思，根本不用安裝電視。
奈何女朋友的消費觀跟他不一樣，可以不用，但不能沒有。
「小昊經常住上面嗎？」進來後，打量了一番，楊黎姿問柳芊芊。
年紀輕輕的，就分房睡，這可不是什麼好事。
「沒有經常，我不在家，或是吵架了我就會把他趕上來。」柳芊芊有些害羞道。
柳悅悅替妹妹的男朋友默哀，妹妹不是那種不會生氣，生氣了也人畜無害的女孩。
當老師的，脾氣能有幾個是好的？
有人排過名，幼兒園老師的脾氣最差，然後是小學老師……
四妹是小學老師，脾氣差得要死，每天打那個還上小學的弟弟過日子。
叔叔和嬸嬸對四妹都敬畏三分，四妹沒當老師之前，可是個乖乖女，對叔叔和嬸嬸言聽計從。
自從她當了一年老師後，叔叔和嬸嬸在家都不敢大聲說話了。
叔叔和嬸嬸很惆悵，女兒結婚了也不搬出去，嫁了個什麼玩意兒，常年不在郡沙。
不然女兒怎麼可能還住家裡。
「再怎麼吵架，也不能趕人，在小昊面前，不要表現出你大小姐的任性。」楊黎姿教育道。
「奶奶，我知道啦。」柳芊芊拉奶奶進王子昊的書房。
這個書房比二樓書房略小，但更加精緻。
開門便看到牆對面掛著一幅六尺大的山水墨畫，遠遠地就能看到山脈起伏，匯聚了大自然千種美景，山南山北分隔出清晨和黃昏，山中雲氣層出不窮。
柳悅悅眼前一亮，趕忙直奔這幅字畫。
當看到上面的字，她心中一震。
楊黎姿也被這幅字畫吸引住了，山水畫最飄逸，有抽象之美，藝術細胞越豐富越活躍的人，越能體會到它的魅力。
柳河東和白飛飛跟過去，《如夢令》他們不喜歡，但這幅山水畫，他們只覺得大氣磅礴，波瀾壯闊。
看到字畫上題的字後，柳河東和白飛飛瞳孔微縮。
一股無法言明的氣勢撲面而來，讓他們感覺自己的渺小，但同時胸中也生起一種氣吞山河的氣概。
「會當凌絕頂，一覽眾山小。」
柳悅悅心潮澎湃，原來，眼前的景色，是站在一處絕峰上所看到的。
雖然看不到這座山峰，但它根植入她的靈魂深處。
眼前的千山飛鳥、遮眼浮雲固然迷人，但她更想看到沒畫出來的那座山。
「氣吞萬里如虎，有志氣！」楊黎姿愈發覺得王子昊生錯了家庭，不該出生在籍籍無名的老王家啊。
虛度了二十多年，太可惜了。
思想有多遠，就能走多遠。
楊黎姿有些無奈。
最看好的孫女，不想繼承她的衣缽。
最欣賞的年輕人，出身草野。
大概唯一值得欣慰的地方便是，這兩人湊到了一塊。
楊黎姿也曾「一覽眾山小」，但決然直抒不了這種胸臆。
每個人的思想感情都如四通八達的城市街道，天天堵塞，如何疏通？
唯有文字！
柳河東和白飛飛面色嚴肅，這小伙子內心的氣場好強。
大哥這個准北漂一族的人，都沒法給人這種威勢，卻能在一個小伙子身上看到。
怪不得小女兒能看上，在普通人眼中，這個小伙子確實很優秀了。
除去文字這種飄渺又真實存在的東西，人家可是真正的白手起家，剛大學畢業，去年版稅收入就好幾千萬。
小女兒靠他們的支持開公司，去年的收入都沒過五百萬。
當然，公司的利潤不止這點，說的是她個人的收入。
小女兒的男朋友內心很強大，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還把老太太和老大哥給拿下了。
甚至二女兒也被他折服，柳河東有些沉默。
看來，小女兒男朋友今年的版稅能過億，自己不能再表現出反對的意思了。
不過外孫跟我姓總得要吧。
柳悅悅感覺自己遇到了一個寶藏男人，還逛什麼街，還玩什麼遊戲，讀書不香嗎？
政治是一時，錢財是身外之物，文字才是永恆的。
忽地，柳悅悅瞥見隔壁牆上，還有一幅字畫，大得出奇。
而楊黎姿早就站在這幅字畫面前，微微抬頭仰視。
柳悅悅轉身走過去，跟著抬頭仰望。
這是一幅典型的國風畫，筆墨細緻入微，煙波浩渺的江河、層巒起伏的群山，構成了一幅美妙的山水圖。
漁村野市、水榭亭台、茅庵草舍、水磨長橋等靜景穿插捕魚、駛船、遊玩、趕集等動景，動靜結合恰到好處。
這幅字畫在人物的刻畫上，極其精細入微，意態栩栩如生，飛鳥用筆輕輕一點，俱顯展翅翱翔之態。
柳悅悅滿面紅光，這是一幅水墨山水大成之作啊。
「這幅字畫，是子昊耗時最久，花費精力最多的一幅，算起來應該有三個月的時間才作完。」柳芊芊解釋道。
她幾乎是看著它一筆一畫出現的，自始至終心情都比較平靜。
但落在楊黎姿和柳悅悅眼裡，那種驚艷……原諒她們書讀得少，無法形容。
這才是畫啊，現代美景照，再怎麼經過濾鏡加持，就跟美女一絲不掛一樣，沒有想像的空間。
日出東方的畫，譬如這幅《千里江山》，細微但有餘地，想像空間無窮大。
柳河東夫婦暗暗咋舌，他們不是不懂藝術，只是很難靜下心來，用心去欣賞。
女兒的藝術細胞，不是空穴來風，而是遺傳自他們。
現在跟隨老太太和女兒集中精神去感受字畫的魅力，讓他們不得不驚嘆小女兒男朋友筆下的文字和畫作的魅力。
柳悅悅看得入神，高山之巔直入雲霄，其後丘陵連綿，崇山峻岭，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令人嘆為觀止。
峰巒左下方有一座橫跨江面的大橋，橋對面是一片群山，群山之中飛檐翹角，有人煙的痕跡。
翻過兩重山，是幽深的宅邸，和處處可見的白衣隱士，且走且停，似在賦詩似在作曲。
繼續前行，又是一座橋，此橋雖跨度不大，卻在橋上修建涼亭。
繼續向前便臨江了，遠景煙波浩渺，層巒起伏，猶如仙境。
登岸後，懸崖山路九曲盤旋，通向深處庭院。
山間瀑布，掛掛濺瀉，複流大江。
跨江大橋蔚為壯觀，木質結構樑柱，下有三十二蹬，中間建有宮殿式的兩層樓閣，宛如一道彩虹，十分壯觀。
群峰參差節奏頻率明顯加強，緊接著峰勢向左迴旋，平坡伸延，直探入江中的瓊島把氣勢伸展開去，然後畫近景山巒和江渚漁村與瓊島相連接。
此處又是亭亭玉立的群峰，山中村莊有一座座古樸的小橋，有的帶有涼亭。
再過去，便是全卷的高峰，似直插天際，達到高潮。
高峰左邊的峰巒，與深入畫裡的曲折江流相映成趣，漫步於此處，意味無窮。
由跨江大橋踏上岸，兩邊排列著建築，翻過高山，走過山谷，再爬上高山可見一處平原，村落房屋錯落有致。
平原邊的懸崖頗具險勢，但另一面的高山又給了村莊無比安全感。
但這個村落貌似是孤立的，並不能通往下一處，返回原來的小路且賞且行。
山谷中的村落，河灘上的漁船，逍遙的隱居生活，美不勝收。
乘舟在水中，可見隔水兩山遙相呼應，似是隔著銀河的牛郎織女，雖盡力向對方傾斜著，卻難以碰觸。
岸上一片綠色的平地生機盎然，岸邊星星點點的漁船，似乎傳來了漁翁的吆喝。
翻山越嶺跋涉，站到巔峰之下，昂首仰望，雖有攀登之情，卻難有攀登之勇。
引人入勝，柳悅悅想投身進入畫中世界。
這幅畫將自然景色描繪得細緻真實，與人的活動也結合得極為緊密，展現了廣闊的社會生活面。
畫面著意刻劃的自然景色，既概括地表現了山勢綿亘、水天一色的浩森氣象，又精心地勾畫了幽岩邃谷、高峰平坡、流溪飛泉、波濤煙靄等自然界變幻無窮的狀態。
柳悅悅忽然有些懷疑，《千里江山》畫卷中央的那座最高峰，是不是「一覽眾山小」畫作里的那座未畫出的山。
於是，她仔細對比這兩幅畫。
以站在《千里江山》最高峰上的角度，觀察周圍的群山和景色，看是否有《一覽眾山小》里的熟悉感。
咦，似是而非！
柳悅悅像是發現了什麼奧秘似的，頗為激動。
《如夢令》肯定有後續！
男人的嘴，騙人的鬼。
她很想立刻揪住王子昊的衣領，質問他，《千里江山》的最高峰，是不是《一覽眾山小》里未畫出的那座山？
可惜，王子昊不在身邊。
她甚至都沒有王子昊的電話號碼，或即時通訊工具好友。
忽地，柳悅悅的目光緊緊盯著《千里江山》的最高峰區域。
那裡，還有她之前未注意到的一些東西。
楊黎姿比柳悅悅還早發現，想靠近，站高點看，對正聚精會神看畫的柳河東說道：「河東，把那邊的椅子給我搬過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