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9章 文字的浪漫才是永恆的
王子昊記得，《雙截棍》橫空出世之前，學校旁邊的體育用品店每月也就賣出五六根雙截棍，在這首歌推出後，每月平均賣出幾百根，高峰時上千。
緊接著，市醫院的外科醫生，每月都能接收到幾百位自殘行為的患者。
王子昊的同桌用兩根木棍和狗鏈做雙截棍，只用了5分鐘，就把自己打傷，去醫院花了7000多。
但是！
當柳飄飄演唱完《雙截棍》，全場觀眾，包括電視機前的觀眾，從動感的節奏中回過神來，絕大部分人都有些茫然。
他們只驚嘆於六公主的語速，如果不看大屏幕上的歌詞，他們很難聽懂她在唱什麼。
回過神來，大多數小夥伴內心都在想：這是歌？這是念歌詞吧？
搖滾嘻哈搭配國風樂器，這首《雙截棍》衝擊人們對於音樂的認識。
音樂世界觀被顛覆的聽眾，顯然並不能接受如此新潮的歌曲。
柳飄飄的粉絲都有些沉默。
這首歌，好，還是不好啊？
沒人給個準話，我這個見風使舵、與世沉浮的人判斷不了啊。
編曲確實牛逼，可這種說唱風格，不太適應，即便是我們喜歡的六公主唱的歌。
腦子正常的粉絲，哪有覺得偶像的屁都是香的，花爸媽的血汗錢去追星，給偶像打榜，掏空口袋甚至貸款買禮物？
我們不一樣，我們都是好孩子。
觀眾的反應，柳飄飄一點也不在意。
凡夫俗子，夏蟲不可以語冰，燕雀安知鴻鵠之志？
飄然離去。
我剛學會這首歌的時候，也很嫌棄。
神經病才能寫出這種歌，什麼玩意兒？
但唱了幾遍後，艾瑪，怎麼越唱越上頭呢。
真香！
別以為《七里香》裡面有「香」，它就香。
欺負我淹過水？
人最大的煩惱就是記性太好，自從腦子進水後，我已然無敵。
三姐還勸我選《七里香》，跟她男朋友一樣，不懷好意。
《七里香》固然能大火，但有隨波逐流之意。
《雙截棍》才是里程碑式大作，往後華語樂壇的嘻哈歌曲要是照這個方向創作，也能與搖滾、流行等音樂類型分庭抗禮。
衛清風等圈內人看到現場的反應，有些驚訝。
轉而，他們明白了過來。
內行看門道，外行看熱鬧。
《雙截棍》太另類，觀眾一時不適應，甚至無法接受，純屬正常。
等有人跳出來說，這是首好歌，歌詞全是英文的歌曲，都能拿到華語金曲獎。
「飄飄危險了，拿《雙截棍》來競演，跟拿《老鼠愛大米》一樣。」
張暖暖，吳明，尚文章等好友嘆息。
雖然現在打分的是專業的評委，不再是大眾聽審。
但評委們已經把柳芊芊放進四強了，柳飄飄又選了這麼一首對觀眾來說，比《老鼠愛大米》還不討喜的歌曲。
難！
柳飄飄走下台後，主持人從另一頭登上舞台。
一頓馬屁後，他邀請蔡依依和席爽爽一齊上來。
因為到了公布席爽爽評分的環節。
蔡依依是目前評分排在第四名的歌手。
並列第一的陳天仙和柳芊芊，占據的是兩個名額，蔡依依的第三名即是第四名。
郡沙河西，楊黎姿的住所里。
柳芊芊今晚跟姐姐柳悅悅過來陪奶奶，不回家了。
「飄飄唱的這是什麼歌，就配樂還行，歌詞跟念稿子似的。」楊黎姿呵欠連連，興味索然。
柳悅悅笑道：「年輕人喜歡的東西，是不太適合奶奶您。」
柳芊芊也說道：「老少皆宜的歌曲可遇不可求，這首歌是寫給年輕人聽的，年輕人是最大的受眾群體，子昊必須要做出選擇。」
「你唱的歌我也覺得吵。」楊黎姿不服老都不行了，身體、心態、喜好都不復當年，「《如願》那類歌曲還行，聽著有感覺。」
柳芊芊連忙說道：「奶奶，下周你就能聽到了。」
楊黎姿這才有了一絲精神，但還是有些嫌棄：「下周還得看？」
柳悅悅笑道：「奶奶，您可以等第二天再看，現在回去睡覺吧。」
楊黎姿確實困了，要不是因為想看兩個孫女表演，她十點之前就睡下了。
「你們早點睡，別聊太晚。」楊黎姿起身回房間。
兩姐妹嫁人的嫁人，談男朋友的談男朋友，很少再坐一塊了，話很多。
「嗯。」
柳芊芊和柳悅悅沒去扶老太太，也沒打算送她回屋。
奶奶身子還硬朗得很，老把她當作走路都需要攙扶的老太太，她會很不高興。
奶奶回屋後，柳悅悅興致很濃，問妹妹：「芊芊，伱這幾天跟你男朋友聊，讓他考慮一下當人民公僕的事了嗎？」
柳芊芊看著電視。
裡面的蔡依依看起來春風拂面，其實內心很鬱悶，先是呼延介石被淘汰，然後是林以真。
現在輪到自己了吧。
「音樂不分高下，只有不同的風格，不同的受眾……」
「音樂是什麼?也許永遠無法得出確切的答案，這個問題本身就有不可忽視的哲學分量。也許『做音樂』回應了人類比創造更深刻的需求:交流。聲音向另一個人證明了我們的存在，轉變成人際互動的形式。歌唱無疑是更高級的一種互動，上升到精神層次……」
蔡依依和席爽爽各自發表感言，並進行了一番商業互吹。
你說我很漂亮，我說你唱功真厲害……
隨後，大屏幕滾動，席爽爽的分數公布。
892分！
很顯然，僅得861分的蔡依依，無緣四強，慘遭淘汰。
蔡依依跟之前被淘汰出局的呼延介石和林以真一樣，面色很平靜。
論資歷，她確實拼不過席爽爽。
對方可是個老女人哎，出道時間不比半童星出身的陳天仙少。
至於厲娜，那是個怪胎。
不走明星路線，但卻是公認的國家隊選手。
文工團曾向她伸出橄欖枝，最後不知道為什麼，她沒進去。
蔡依依唯一覺得不甘心，臉上有點掛不住的是，柳芊芊居然晉級了。
沒幾個歌手能像林以真那樣，對音樂有一顆虔誠的心。
他是真希望樂壇多出幾個陳天仙、柳芊芊和日出東方那樣的人。
他有個侄女，從小接受的教育就有問題，長大後留學沒再回國，嫁洋人生洋鬼子了。
蔡依依功利心還很重，她做音樂，但不創作。
創作的痛苦更容易給人帶來深刻的認知和感悟，他們孤獨但不空寂。
確定被淘汰，蔡依依跟主持人互動，又發表了一段感言。
所有歌手都演唱完畢了，柳飄飄的評分出來沒那麼快，主持人需要控一下場，看起來像現場直播一樣。
「問你話呢，看得這麼入迷。」柳悅悅催促妹妹回話。
眼睛盯著電視，柳芊芊回答道：「聊過啦。」
「你專心點，他怎麼說？」柳悅悅問道，對妹妹的心不在焉很不滿。
柳芊芊吃著零食，說道：「我男朋友說，政治只是一時，文字的浪漫才是永恆的。」
柳悅悅蹙眉：「浪漫在哪裡？」
柳芊芊眼神頗為崇拜地說道：「姐，你覺得『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浪漫嗎？」
柳悅悅一愣，你男朋友就這樣騙你的？
柳芊芊又說道：「大鵬一日同風起，扶搖直上九萬里呢，浪漫嗎？」
柳悅悅發現，她那顆文藝之心，開始騷動起來。
有錢沒才華的人，難以打動她的心。
有才華沒錢的人，更打動不了她。
但有錢又有才華，都是四五十歲的人了吧。
他們年輕的時候，處於蓄勢期，都是半透明的存在。
「醉臥美人膝，醒握殺人劍。浪漫嗎？」柳芊芊笑道。
柳悅悅發現自己開始化身文藝女青年了，張了張嘴。
「一身轉戰三千里，一劍曾當百萬師。浪漫嗎？」柳芊芊說道。
文藝女青年柳悅悅眼中冒光，咽了咽口水。
「醉里挑燈看劍，夢回吹角連營。浪漫嗎？」柳芊芊繼續說道。
浪漫！
柳悅悅不得不點頭，日出東方的精神世界，思想境界，可望不可及。
「長風破浪會有時，直掛雲帆濟滄海。」柳芊芊很自豪。
柳悅悅化身為了日出東方的小迷妹，想見偶像。
「豈曰無衣，與子同袍。」柳芊芊浮現眼中崇拜之色。
柳悅悅欲言又止。
「當時明月在，曾照彩雲歸。」柳芊芊覺得這句話很唯美，很浪漫，令人窒息。
柳悅悅挺不住了：「停停停，你再說我眼睛都跟你一樣，要冒星星了。」
想當年，我也曾是少女，一襲白裙，捧一本書坐樹蔭底下，清風吹拂，品茗看書，對世界充滿好奇與期待。
你男朋友走仕途確實浪費，他又做不到一號位置。
做到了也只能名傳幾代。
文以載道，那可是能流芳百世，永垂千古的事業。
死並不可怕，最怕是死了都不知道生命的意義。
一看就知道妹妹遇到了愛情，而不是身體原始本能的驅使。
書里描述的愛情，在妹妹眼睛裡、身上，可以清楚看到。
回想自己當年的感情，是不是愛情，柳悅悅都不敢確定了。
真是愛情的話，男朋友怎麼能一而再禁不起誘惑。
你要是犯錯一兩次，可以原諒，人非聖賢，何況是有人針對你。
可我頭上的草原都能跑馬了，十萬隻羊駝呼嘯而過。
只能說，相愛過吧，只是遠沒妹妹的愛情那麼甜。
「子昊不用走仕途，只要姐你爭點氣，我們姐妹兩個將來的家就能繼續鞏固層次。」柳芊芊說道。
「我們不是姐妹，不是一家人了，是親戚。」柳悅悅提醒妹妹。
沒成家前，我們可以為對方付出所有。
成家後，姐妹之情只能放在各自的家庭後面。
「姐，你變了。」柳芊芊把遞給姐姐吃的零食拿了回來。
柳悅悅笑道：「等你生完孩子，你就知道了。」
不管孩子的父親是誰，都改變不了媽媽對孩子的愛。
柳悅悅能一年多不讓丈夫碰，甚至可以立刻離婚，卻做不到一天見不到孩子。
「生完孩子後，變化這麼大嗎？」柳芊芊無法理解。
柳悅悅說道：「我看著自己的肚子一天天變大，感受著裡面的寶寶一天天成長，從無到有，從風平浪靜到開始踢我的肚子，我們同呼吸共命運，二十四小時形影不離，保持了十個月……那種奇特的感覺，就跟你沒遇到你男朋友之前，無法想像愛情有多美好。為了孩子，我可以捨棄任何正在擁有的東西，包括父母，包括你，懂嗎？」
「不懂！」柳芊芊嫌棄道，「我又還沒生孩子，沒你那麼無情。」
「等你有孩子，爸媽不敢再過多逼迫你。」柳悅悅冷冷一笑，「他們是過來人，知道一個母親的強大和無情。」
猶豫了一下，柳芊芊請教柳悅悅：「姐，你是想讓我先生孩子？」
柳悅悅點頭：「為什麼不？只要你認為值得，只要你覺得你們現在是相愛的，你男朋友也不是暴力分子，會傷害到你，這就夠了。」
「感覺我還是個孩子呢，就到了生孩子的年齡。」柳芊芊苦惱。
「如果你想做到人生無憾，好好的去生活，好好去愛吧，不要給自己後悔的機會。」柳悅悅說道。
電視裡。
柳飄飄被請上舞台，到了公布她分數環節。
留在台上的，除了主持人，還有席爽爽。
席爽爽此刻的心裡只想罵mmp，想當年，我可是唯一一個能跟陳天仙碰一下的歌手。
現在，卻要站在台上，跟一個出道還沒滿一年的新人競爭最後一個晉級名額。
來這個節目，到底是對還是錯。
從另一個角度看，這檔節目是為柳芊芊和柳飄飄量身打造似的，因為她們的收穫是最大的。
「今晚之前，歌迷都說你的心臟很強大，我還不太相信，現在終於確定，沒有你的這種心態，新人歌手根本走不到第二輪淘汰賽。」主持人讚美六公主，「請問你有什麼訣竅，可以跟大家分享一下嗎？」
柳飄飄神采飛揚：「我老同學跟我說過一段話，他說，太陽報信員扯著嗓子喊，夏天來了，夏天來了。荷花很害羞，難為情地從水中探出頭，過了好久，夏天還是沒有來。荷花急得輕輕皺起了眉頭，她不知道，自己就是夏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