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8章 人面桃花相映紅
「你還能迷路？」王子昊可不信，桃花嶺又不是什麼迷宮，柳飄飄也不是路痴，「真有猥瑣大叔不懷好意？你趕緊給大伯打電話，讓他叫人去接你。」
「我都不知道自己在哪，怎麼接我？」柳飄飄鬱悶道，「你們在哪裡，我現在自己一個人坐路邊椅子上，你們不怕我被劫色嗎？」
王子昊皺眉，他聽出了柳飄飄語氣里的不安，真能迷路？
不同於麓山的人聲鼎沸，在桃花嶺爬山，像是一場個人的修行。
遊客太少了。
「我跟你三姐就在剛才要過來的這座的山頂上。奶奶和大伯他們應該到山腰那裡了，你共享一下位置，我跟你三姐去找你。」王子昊問道。
說著，他後退一步。
柳芊芊連忙直起身子，從包包里翻出餐巾紙，轉身給男朋友善後。
自己都先不管，對男朋友非常體貼。
「你們居然在山頂上，我路過怎麼看不到？」柳飄飄納悶，山頂範圍不大，能活動的地方，一目了然。
她沒迷路，也沒遇到猥瑣大叔，但害怕是真的，趕忙往回跑。
等她跑回山頂，看到老同學和三姐從一片叢林裡小心翼翼鑽出來。
三姐臉上紅撲撲的，像極了柳飄飄在三姐的電腦里看到的那些視頻某種狀態下三姐的臉色。
狗男人，又騙我三姐看風景去了。
柳飄飄咬牙切齒，她就看到過一個視頻，裡面的男主王子昊在野外拿著手機拍攝風景，走在旁邊或前面的人是她三姐。
兩人聊著說著，三姐根本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呸！
要是我男朋友，我一腳踹他下山去。
柳飄飄怒視著王子昊。
「不是迷路了嗎，怎麼這麼快就跑上來了？」王子昊舒了口氣，以為柳飄飄是在生他跟女朋友丟下她的氣。
「你又……你不走尋常路，不擔心摔下山去，也要考慮一下我三姐的安全啊。」柳飄飄差點說漏嘴。
要是說你又帶我三姐去玩那種遊戲，毫無疑問，暴露了她在用三姐電腦時，翻到了那些視頻。
不然她怎麼知道的？
「真掃興！」王子昊想把女朋友再拉進去也不可能了，不上不下的，鬱悶。
山腰上。
柳海東和老娘坐在路邊的一片空地上，這裡沒有亭子，只有兩條石椅。
桃花嶺北門這邊，想找到一個亭子不容易，大多只有一張石椅，連靠背都沒有，光禿禿一根石條。
跟老娘請教了不少職場經驗，柳海東受益匪淺，暫時沒什麼問題了，需要回去消化一下。
準備繼續登山前，他走到懸崖邊上，摸出打火機和一盒煙。
打火機是牌子，價格不菲，平時工作的時候，或微服私巡時，他不會帶這種打火機。
但今天沒有記者，也不是人多口雜的公眾場合，他不用忌諱這些東西。
點上煙，柳海東深吸一口。
老娘不喜歡聞煙味，陪老娘出來逛看似沒什麼難度，其實最難。
柳海東有菸癮。
除非忙得不可開交，他才能忍住，不然從到老娘家，再到山腳下，再到現在，他早就抽掉半盒煙了。
輕輕吐出肺里的煙霧，發現它們沒有飄向老娘那邊的方向，柳海東鬆了口氣。
不然他得掐掉，或趕緊滾到別地去抽。
「嗯？」正抽著煙，柳海東往前走兩步，伸長脖子看一塊岩石的側面。
上面也刻有字。
又是老娘的便宜小弟刻的？
柳海東一頭黑線，桃花嶺雖然不是名勝古蹟，但也不能任你這麼糟蹋啊。
看字跡，的確很像隔壁那座山嶺上王子昊留下的字。
不過當看完那三行字，柳海東有些發呆，煙都忘記抽了。
回過神來，柳海東有些急眼，怎麼才三句詩，還有一句呢？
「去年今日此門中，人面桃花相映紅。人面不知何處去……」
一看就知道至少還有一句，這首詩才完整。
看到這三行刻字，柳海東本來還挺悵然若失的，有種說不出的憂傷。
但少了至少一句，柳海東現在只想罵娘。
要麼別刻，要麼刻完了。
最煩半途而廢的人了，跟小時候看電視劇一樣，每到關鍵劇情就戛然而止，明天晚上再看吧。
讓人抓狂。
「媽，我們上去吧。」扔掉菸頭，柳海東急忙催促楊黎姿繼續爬山。
他們今天的目的地是這座山嶺的山頂，王子昊和柳芊芊、柳飄飄逛得再遠，最後都會回到那裡。
到時候，柳海東就能從王子昊那拿到第四句。
讀書人手中的筆，不愧堪比利刃，他們筆下誕生的文字，擁有高深莫測的力量。
他們能欺騙世人，說走到世界的盡頭，便能看到天堂的入口。
可世界哪有盡頭，沒人見過天堂的入口。
讀書人說，須臾一生，因覽乾坤而容不同。
西域百分之九十的土地都是荒涼的，讀書人卻能讓人們記住並嚮往：那裡腳踏世界屋脊，三山矗立，兩盆靜臥，百川爭流，盤亘千年的雪山堆瓊積玉，隨風揚起片片雪花飛舞，海洋的水氣在山巔留下秘密，恆星的光芒給生命能量接力。去那裡吧，山海藏深意，置身其中才能洞見一方天地。
「你剛才在看什麼？」楊黎姿沒立即出發，詢問大兒子。
柳海東說道：「芊芊男朋友又在破壞景區石頭。」
「又刻字了？」楊黎姿來了興致。
隔壁那座山嶺，王子昊刻字的事，在柳海東和王子昊走後，楊黎姿就過去看了。
那十七個字是刻得歪歪斜斜的，但不妨礙它們本身透射而出的魅力。
「嗯，這次刻的更多。」柳海東笑道。
年輕人精力就是旺盛，居然去幹這種事。
不過想想也是，反正他們有大把時間浪費。
「我去看看。」楊黎姿自然不想錯過王子昊的真跡。
「媽，你小心點。」柳海東連忙上去扶楊黎姿。
隨行的便裝護士也急忙跟上去。
站懸崖邊上，看了好一陣子石頭上的字，楊黎姿唏噓，有些生氣：「這麼美好的文字，隨隨便便就扔這裡，不見天日，不知道該說他什麼好。」
柳海東不得不承認，侄女的男朋友，確實有兩把刷子。
直到現在，他還是想讓王子昊去當刷漆工。
暴殄天物。
不讓你去踩縫紉機就不錯了。
「就是沒了下一句，有點可惜。」柳海東說道。
楊黎姿點頭：「後面只有一扛，說明他還想刻，時間來不及。」
為了表示自己不是那麼文青，是務實的有頭有臉的准北漂人物，柳海東沒表現出自己很想知道最後一句的焦急願望。
老娘說了，這個年紀的他，不是玩物喪志，舞文弄墨的階段。
「媽，我們上去吧。」柳海東說道。
「好。」楊黎姿坐都坐累了，也想走走。
於是，一路走走停停，半個多小時後，母子倆爬上山頂。
山頂上，王子昊把柳飄飄摁在地上摩擦。
「手機給我！」王子昊伸手想從柳飄飄肚子下面搶回手機。
他剛才給柳芊芊和柳飄飄拍照，拿的是自己的手機。
拍完後，柳飄飄過來查看效果。
翻著相片，她就翻到了一個視頻，想點開來看。
好在王子昊眼疾手快，伸手就搶。
柳飄飄動作更快，立即把手機藏到身後。
一番攻防後，就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你們幹嘛呢？」看到這一幕，柳海東皺眉。
看到奶奶和大伯上來，柳飄飄吃了一驚。
王子昊趁機把手機奪回來，放開柳飄飄。
好險，跟柳老師的美好愛情瞬間差點曝光，被柳飄飄看到。
他是個有道德有底線，有高尚品質的人，記錄美好愛情不是為了炫耀，更不是為了給別人看。
「她搶我手機，想看我的相冊。」王子昊解釋道，「芊芊能看我的相冊，她不行。」
不能讓楊黎姿和柳海東誤會了，他膝蓋頂柳飄飄的臀，不是想占她的便宜。
雖然柳老師在一旁，她都不管，說明他是清白的。
「手機是一個人的隱私，何況是相冊。」楊黎姿了解七孫女，訓斥道，「你這麼大了，這點都不懂，要不要我幫你聯繫個學校，再去上學，讀個碩士？」
柳飄飄大驚失色，我哪是讀書的料。
大學高數都快把我整瘋了，我寧願去給我媽打工，也不想再學高數。
「奶奶，不要啊，我不讀書。」柳飄飄急忙說道，「您看您當年就上了個破大學，還不是混得好好的？我也可以的！」
柳海東捂著額頭。
柳芊芊急忙說道：「奶奶後來不是進修過了嗎，全國最好的大學，都沒奶奶進修的地方好。」
「等我出人頭地了，我再進修不就行了嗎？」柳飄飄不服氣道，「奶奶就是後來功成名就了，才去進修的。」
楊黎姿笑著搖頭，不再說話。
柳海東也懶得再教育這個七侄女，教不來。
天王老子來了都教不了，說不定還會被氣到暴走。
山頂上沒有涼亭，隨行的那群人很快在空地上搭起大號遮陽傘，鋪好場地，擺好餐桌。
「小昊啊。」搬一張小馬甲，坐在傘外太陽底下，看著山外山，柳海東把王子昊喊過來。
「大伯，什麼事？」王子昊連忙跑過來。
「桃花嶺，是個好地方，行至山巔，坐看風雲。」柳海東沒切入正題，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
王子昊不知道柳海東葫蘆里賣的什麼藥，只得點頭說道：「是啊，在這裡，我經常有一種豁然。桃花嶺之美，美在赤誠。熱鬧的桃花島聚攏的是煙火，攤開的是人間。國際新城一半是山川湖泊，一半是自由熱愛，桃花嶺的灑脫豪邁，猶如西湖的野鴨子，浩蕩的氣勢仿佛要將萬丈紅塵踏破。桃花湖的溫潤純良宛若郡沙的最後一滴眼淚。滄海一粟，因閱萬物而生善意。萬物皆有靈，忘卻自己方能窺見眾生。」
又裝起來了！
柳海東自知不是文化人，在這領域完全不是王子昊的對手，乾脆道：「我在山腰那裡又看到了刻字。」
王子昊吃驚：「大伯，我們也太有緣了，我都想跟你拜把子了。」
柳海東滿腦子黑線，我們拜把子了，我二弟情何以堪？
「你臉皮膩厚，怪不得我老娘都拿你沒轍。」柳海東給王子昊打的印象分修改了一下，六十分，勉強及格吧。
「大伯，我們確實很有緣，我心血來潮刻的字，都能接連被你發現。飄飄沒事就來桃花嶺逛，都沒發現過一處。」王子昊說道。
「你還在其它地方留過字？」柳海東忽略了其它無用的信息，只記得這事。
「有人閒得都想把鐵杵磨成針，我還好，就多刻了幾行字，不費多少時間和精力。」王子昊說道。
柳海東無語，別的地方還真有啊。
你這叫心血來潮？
叫慣犯，叫蓄謀已久。
「山腰上的字，是不是還沒刻完？」柳海東問道，差點被拐迷路，這年輕人，太能扯了。
挺有走仕途的潛質的。
做得好不如說得好，說得好不如拍的好。
「是沒刻完，還有一句。」王子昊問道，「大伯，你要是喜歡，我到時候兩幅字畫一起給你送過去。」
那不重要，重要的是最後一句是什麼？
要是自己兒子，柳海東早就一腳踢飛，不會抓住重點。
你不適合走仕途！
「那就兩幅一起送吧，這幅可以讓你們伯母看到，前一幅……」頓了一下，柳海東說道，「算了，兩幅都可以見人，不用藏著掖著了。」
我說我有一個老婆，大家都信。
但我要是說我有兩個老婆，就沒人信了。
雖然我真有兩個老婆。
「大伯你放心，我會練習好畫畫，不會讓你失望的。」王子昊信心很足。
他現在好比是制定標準的西方，行醫就必須要行醫證。
中醫沒有行醫證，那你沒資格看病。
必須先跟我考資格證。
你倒是先說最後一句是啥啊，柳海東在內心咆哮，表面上卻是一副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高人模樣。
「最後一句應該是畫龍點睛之筆吧？」柳海東不動聲色問道。
王子昊點頭：「它引申出絕妙的對比映襯，藏著難以言明的惆悵和寂寥。」
柳海東豎起耳朵，半天沒聽到想要的答案。
你特麼倒是說到底是哪句啊，非要讓我求你，你才說嗎？
這幾天又陽了，我的症狀比過年那時輕了不少，發低燒，感冒流鼻涕咳嗽，嗅覺變異……
小孩比較嚴重，今晚一直發高燒，哭鬧到現在才睡下。
我索性斷斷續續碼字，寫了七個小時……全勤有了，一大幸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