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5章 狹路傾華蓋
去年元夜時，花市燈如晝。
橘子洲碼頭附近，王子昊和柳芊芊、柳飄飄坐檯階上。
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
幾個月前，來橘子洲不預約還能從車道或西岸溜進去。
現在不行了，被圍了起來，拒絕匿名來訪。
「看萬山紅遍，層林盡染」成了橘子洲的招牌之一。
江火閃爍，船在江中行，人在畫中游。
「大冷天的，來橘子洲，還要坐船夜遊。」柳飄飄裹緊大衣，收起纖細的火腿腸，忿忿不平，「三姐，子昊是不是腦子有問題？」
柳芊芊懶得跟她多說，王子昊說道：「多觀察觀察，後天錄節目，你這憤世嫉俗的狀態，根本不適合唱這首新歌。」
陳天仙和三姐確實也說她錄新歌的表現很差，連錄兩天，最後不得不接受她已經盡力了的結果。
柳飄飄一時啞口無言，半天才問道：「觀察什麼？」
王子昊揚了揚下巴，示意她看台階下路過的那個美女，小聲說道：「以我的專業判斷，這個美女應該失戀了。眼睛無神，滿臉憔悴，如行屍走肉。」
柳飄飄眨巴眼睛看著路過的美女，鄙視道：「真沒志氣，失個戀就頹廢成這樣子，丟我們女孩子的臉。」
王子昊怒其不爭：「你才丟女孩子的臉，沒點女孩子樣，朽木不可雕也。」
「我還沒女孩子樣？」柳飄飄挺起胸脯，伸出雙腿，「你仔細看看……」
柳芊芊伸手，用力拍了下七妹的大腿。
柳飄飄慘叫一聲，把腿收回來，委屈道：「三姐，我又沒勾引他的意思。」
柳芊芊不說話，伱是沒那個意思，但你的行為就是那個意思。
有時，柳芊芊還挺羨慕七妹的身材的，苗條纖細，是另一種美。
腿夾緊成明顯的V型，倒立的三角特別有藝術范兒，同時也不缺乏性感和誘惑。
「你想不想拿第一了？」王子昊問道。
柳飄飄連忙說道：「想，哪能不想，那都是錢吶。」
《歌手》舞台上，能拿一次第一，身價無形中能拔高不少。
早點給公司賺一千萬，以後賺的大部分錢，就都是自己的了。
沒辦法證明自己的智商和能力有多高多強，只能用掙錢來體現。
「那就好好體會失戀和失去愛人的感覺，不需要你在舞台上痛哭流涕，但心中有這份感受，演唱的時候，自然而然能把它融入進去。」王子昊說道，「雖然人很多時候是自嗨，自己感動自己，但如果連自己都感動不了，還怎麼感動別人？」
柳飄飄為難道：「可看到別人失戀難過痛哭的樣子，我就覺得好笑啊，我能怎麼辦？」
王子昊拉起柳芊芊，說道：「準備去登船，時間要到了。」
爛泥扶不上牆，怪不得當老師的，脾氣都不太好。
也就柳芊芊這樣的，音樂課而已，你們愛學不學。
又不考試，我無所謂。
要是別的科目，需要考試的，就算是副科，學生考得太差，老師也會很不爽。
聽說幼兒園的老師脾氣最差，因為小孩子心智不全，俗稱弱智，太難帶了。
有幼兒園老師親自演示教育專家的教學方法，溫聲細語，和藹可親。
結果是，小孩子們依舊我行我素，吵哄哄的，充耳不聞，視而不見。
當幼兒園老師轉變教學方法，氣沉丹田，雷霆怒吼：「三，二……」
還沒到「一」，孩子們全部安靜下來，一個個乖乖回到座位上。
「大王。」柳飄飄追上去，虛心請教，「你要是跟我三姐……你要是失戀了，你會怎麼樣？」
柳芊芊按捺住想揍人的衝動，王子昊看著江楓漁火說道：「我會覺得隔岸的燈火沒有了色彩，覺得這江河流水沒有了靈性，覺得你也成了紅粉骷髏，再無一絲美感和吸引力。」
柳飄飄驚奇：「原來你也覺得我美，覺得我吸引人，那還天天說我這不好那不好？」
柳芊芊倒也不在意男朋友夸柳飄飄，總不能因為她，男朋友就得失去正常的審美觀吧。
他要是說非洲女人有美感，有吸引力，那才麻煩。
「人都是一體兩面，一半天使，一半魔鬼。你安靜的時候是天使，一說話就是魔鬼。」王子昊說道。
「你才是魔鬼，你全身上下都是魔鬼。」
兩人又吵了起來。
王子昊忽然說道：「你爸媽找過你三姐。」
柳飄飄心裡咯噔一下。
王子昊繼續說道：「他們希望你三姐慢慢少給你安排通告，直至沒有通告給你，然後跟你解約，讓你回去管理公司……」
柳飄飄呆了呆。
爸媽果然還是想讓我走他們安排的路，我剛喜歡上唱歌這份事業，就炒我魷魚，這跟殺我父母有何異？
第二天。
明天是《歌手》第四期錄製的日子，今天晚上則是第二期播出的時間。
第一期未播前，觀眾都想知道有誰首發。
播出後，神秘面紗被揭開，各路大神登場，讓他們很興奮。
第二期，他們自然更加期待，有誰能撼動首發的地位。
網絡上。
「七位首發歌手，都是實力很強悍的唱將，需要實力更強勁的踢館歌手，才能把其中一個拉下去。」
「所以這才讓人迫不及待嘛，第二期不知道是誰去踢館。」
「有沒有小道消息啊？」
「節目組保密性做得很好，肯定沒有小道消息之說啊。」
「成名歌手參加競演，需要很大的勇氣，七位首發敢上台，不怕晚節不保，說明對自己很有信心，踢館歌手還得踢進前五才行，難上加難。」
「能踢館成功的歌手，有是有，但很少，而且他們不一定肯去。」
「嗷，我希望衛清風去踢館，他行的，實力很強。」
「白婭去吧，我支持白婭。」
「白婭資歷不夠，還算是新人，沒幾年出道經驗。」
傍晚，王子昊跟父母下樓去陳天仙家蹭飯。
做飯阿姨做了一大桌飯，香噴噴的。
「姚姐，一起上桌。」許藝欣跟做飯阿姨認識。
以前兼職的時候，許藝欣跟對方屬於同一家家政公司。
陳天仙要找做飯阿姨的時候，許藝欣把姚阿姨和另一位阿姨介紹了過來。
陳天仙和曹夢茹她們分別吃了一頓兩位做飯阿姨做的飯菜後，選擇留下姚阿姨。
「不用不用，你們吃。」姚阿姨懂規矩。
隨後，她回廚房，坐小板凳上吃。
許藝欣熬出頭了，姚阿姨很羨慕。
據說她兒子大學畢業後，很有出息，她再也不用打臨時工。
自己的命沒那麼好，兒子大學畢業幾年，現在是不管家裡要錢了，但也沒錢給父母生活費。
女兒則還在上大學，開銷很大。
姚阿姨輕嘆，自己還在辛苦賺錢，許藝欣卻已經開始享福了。
她兒子確實很有出息，不但是搞藝術的，還認識陳天仙這樣的大明星。
陳天仙多有錢，姚阿姨不知道，但肯定是億萬富翁。
這是很多普通人幾輩子都賺不到的錢。
不過託了許藝欣的福，姚阿姨來陳天仙家做飯，收穫很大。
陳天仙的生活很有品質和品味，吃的喝的都很捨得，姚阿姨沾了不少光。
有時網上購買的水果零食啥的，吃了覺得不好吃，就會叫姚阿姨帶回家去。
「慧慧，吃完飯我們去劇院看演出，我買了票，四張。」吃飯的時候，許藝欣忽然說道。
「文化藝術中心那裡嗎？」陳天仙有些感興趣。
「就是那裡，以前帶小昊去過，他還挺喜歡看的。」許藝欣說道。
「我也有份？」王子昊不由得問道。
「四張票，我跟你，小陳，還有小茹。」許藝欣說道。
「我爸怎麼不去？」王子昊問道。
老王默默吃飯。
老婆買票的時候，只記得他們夫妻倆和兒子、陳天仙，忘了還有個曹夢茹，老婆臨時改的口。
曹夢茹是陳天仙的貼身助理，不但能幫忙拿東西，還能當保鏢當司機。
陳天仙出門基本上都帶著她，忽略了不好。
「他沒藝術細胞，不去。」許藝欣說道。
王子昊說道：「媽，吃完飯我得去女朋友那裡。」
許藝欣脫口而出：「哪個女朋友？」
老王差點被噎著。
你想讓兒子身敗名裂嗎？
意識到自己說錯話，許藝欣連忙說道：「哪個女朋友比父母重要，看完表演再去不行嗎？我票都買了。」
王子昊說道：「不行，我得跟女朋友和柳飄飄看節目，研究對手，找出她們舞台表現的不足。」
提到柳飄飄，老王心頭湧起一絲恐懼。
那女孩的身體素質，強的可怕。
尤其是肝臟，不然何以做到一直可以喝下去的樣子。
不過要是不起爭強好勝之心，這個酒友還是很可以的，比阿飛還適合當酒友。
阿飛的酒量是也可以，但比自己還是差了很多，不能喝盡興。
「是小陳參加的那檔《歌手》節目嗎？」許藝欣問道。
「嗯。」王子昊點頭。
「小陳不用看？」許藝欣看向陳慧纖，自己好像自作主張了，打亂了陳天仙的計劃。
王子昊說道：「陳姐看不看無所謂，至少不用第一時間看。她不存在出局的情況，沒有被淘汰的危機，她要考慮的是兩個月後的巔峰之夜怎麼恢復到全盛狀態，以無敵之姿拿下歌王。」
陳天仙笑著對許藝欣道，「姐，我們自己去劇院，子昊他們的任務很艱巨，馬虎不得，不然柳芊芊和柳飄飄真的會被淘汰。」
「好吧。」許藝欣不再要求兒子陪她。
兒子果然長大了，有了自己的生活。
以前她想陪他，卻總是沒時間。
陪他的時候，花錢也總不舍大手大腳，沒那個經濟實力。
現在有時間了，也有閒錢了，他卻已經成為別的女人的男人，凡事優先考慮對方。
倒不是她不重要，只是她不會因為兒子的冷淡而改變兩人之間的關係。
女朋友和老婆不一樣，需要關心，需要用心維繫感情。
吃完飯。
王子昊下樓，陳天仙去快遞點取東西，跟他一起下去。
「芊芊暫時還淘汰不了，飄飄明天也不會有危險，不用擔心。」岔路口，陳慧纖給王子昊整理衣服。
他們一個要往東門，一個要往南門。
「我媽想試探我們的關係正不正常。」王子昊說道。
陳天仙嘴角微揚，她的儀容，她的端莊，是以時間為爐，以千山萬水和人生閱歷為火，自然而然形成，沒有一絲矯揉造作。
「她的擔心是多餘的。」陳天仙撫平王子昊羽絨服上的褶皺，「去吧，我更在意的是心靈上的交流。」
王子昊點頭，先一步離開，徒步前往風之語。
等王子昊消失在視線里，陳天仙才朝東門方向走去。
風之語，王子昊回來後，家裡沒人。
柳芊芊和柳飄飄有家庭聚會，還沒吃完飯回來。
「悠悠，悠悠。」王子昊一邊換鞋，一邊喊道。
「哎，我在。」智能精靈被喚醒。
「把二樓客廳的燈和空調打開。」換好鞋，王子昊朝里走去。
二樓客廳小一點，他比較喜歡。
一樓客廳有點大，一個人住確實過於空曠。
剛上到二樓，在沙發上坐下來，王子昊就接到徐美麗打來的電話。
「才知道我爸媽今晚都不在家。」徐美麗問道，「來不來？」
「你忙完回家了？」王子昊問道。
「剛回來，我爸媽今晚不在家，做飯阿姨給我做完飯就回去了。」徐美麗有些興奮。
遲疑了一下，王子昊說道：「今晚要陪芊芊和飄飄看節目，踢館賽到最後，踢館歌手會越來越強，芊芊都有危險。飄飄更不用說了，現在能續一期的命就續一期。」
「真是的。」徐美麗有點鬱悶，但也理解男朋友，「那我過去吧。」
「要不，你明天晚上再過來？」王子昊說道，「明天錄製節目，芊芊肯定是安全的，飄飄也差不多，晚上回來會慶祝一下，在院子裡燒烤，陳天仙那一家子也會過來。」
「好，我明晚再過去。」徐美麗便打消了今晚過去的念頭。
今晚去了，明晚就不好找理由了，師出無名。
「真乖，愛你哦。」王子昊給徐美麗一個飛吻。
「明晚讓你知道，任你怎麼如鋼似鐵，我也能將你變成繞指柔。」徐美麗殺氣騰騰。
王子昊一頭黑線：「樓下有聲音，芊芊和飄飄聚會回來了，你今晚好好休息，把覺補回來。」
其實柳芊芊和柳飄飄還沒回來，他不想再跟徐美麗說下去。
不然火又被點起來。
等柳芊芊回來，他會在柳芊芊的「幹嘛」「幹嘛呀」聲中，將她拉到柳飄飄看不見的地方。
雖然柳芊芊不會拒絕，但他內心總會產生愧疚感。
太不應該了。
應該找徐美麗這個罪魁禍首去才對，做人不能這樣。
直到晚上九點，柳芊芊和柳飄飄才有說有笑地回來。
為防止娛樂至死，黃金時間段，電視台是不能播出綜藝節目的。
尤其是商業化搞得這麼成功的南湖衛視，重點被監察。
不過郡沙能成為網紅城市，南湖電視台功不可沒。
這裡不是常住明星最多的城市，但一定是到訪明星最多的城市。
「快開始了，趕緊上個洗手間回來坐等。」王子昊對剛上樓的柳芊芊和柳飄飄說道。
兩女上完洗手間回來，一屁股坐沙發上。
「飄飄，去洗下水果。」王子昊對剛坐下來的柳飄飄說道。
「我又不吃，不去！」柳飄飄很難指揮得動。
王子昊便對一旁的柳芊芊說道：「柳老師，外面那麼冷，我舌頭僵硬了，能不能放你嘴裡暖一下？」
「呸！」柳飄飄立刻起身，從茶几底下將水果袋子提出來，「去就去，說得好噁心。」
她懶得反駁王子昊邏輯上的錯誤，外面冷跟你有什麼關係，是我們剛才外面回來，又不是你。
柳芊芊自然不會覺得噁心，還很喜歡。
在王子昊主動湊過來後，她就乖巧地幫他取暖。
愛情能化腐朽為神奇，能把外人覺得噁心的交流變成一件美妙的事。
沒多久，《歌手》第二期開始。
每當有歌手登台，柳芊芊和柳飄飄都看得很認真。
採訪，練習，歌手抽籤互動啥的，她們就不想看了，互相討論別的歌手，或是討論歌曲編曲等。
一個半小時後。
在觀眾的期待中，踢館歌手終於準備登場。
「北天王，還是南天后？」
「我希望是林崇寶，他消失很久了，需要這樣一個舞台證明自己的實力。」
「快點快點！等不及了，要是能快進，老娘早就快進了。」
當舞台入口通道出現柳飄飄的時候，觀眾都呆住了。
柳飄飄的粉絲很興奮。
「嗷，六公主耶！」
「六公主最近太火了，居然能上《歌手》！」
「六公主的上個節目是網綜現象級節目，現在又是電視台現象級節目，果然是有實力的。」
但更多的觀眾心情是大失所望，他們要麼不認識柳飄飄，要麼覺得她資歷太淺，根本不配上這個舞台。
談何踢館成功？
「這個歌手是誰？」
「怎麼是柳飄飄，她也敢來踢館？」
「臥槽，這種聽都沒聽過的踢館歌手，明顯是炮灰。」
「沒看頭了，好失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