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6章 翻臉
人是群居動物，很難耐得住寂寞。
作者寫作，沒有讀者互動，幾天還好，幾個月沒讀者反饋，就算賺了點錢，也沒多少人可以長年累月地熬下來。
飛飛閱讀主站就是這樣，讀者群體相對於緋月中文網不但少很多，也很佛系，不喜歡互動。
除非像《斗破》這樣的火書，讀者的互動量看起來才比較可觀。
但相比緋月中文網那邊的《遮天》互動量，簡直是小巫見大巫。
《遮天》的書評區討論帖，數量是七萬+，《斗破》僅僅六千四百+。
兩者的主站均訂相差十幾倍嗎？
不是！
兩倍多不到三倍而已。
「下下本書，我寫本比《斗破》更加爽的爽文。」王子昊很敬佩吳沖美和牛立虎這類人，十幾年如一日，以人為本。
但從長遠的發展上，他卻不認同他們的做法。
好人做到最後，自己都搭了進去。
「哦，下下本書想法有了？」吳沖美很感興趣。
「一直有，想寫的書很多，時間不夠用。」王子昊說道，「要享受生活，要談戀愛，一天的工作時間不能超過八個小時，不然我幹嘛主攻這一行，不如去搞音樂。」
他不去搞音樂，一是那是團隊合作，比如編曲錄伴奏，那得一堆人上啊，吉他手，貝斯手，管弦樂手……不管是一個個來，還是一群人一起來，都需要協調，效率太低。
二是來錢不如碼字快，寫歌的人，賺的錢永遠比不過站在台前的人。
一年千八百萬，基本上就到頭了。
碼字不一樣，光訂閱稿費，至少小几千萬。
聽到王子昊的話，吳沖美和牛立虎面色一滯，還以為你想說點別的，譬如手指、腰啥的受不了。
長時間碼字，對手指和腰的負荷很大。
甚至頸椎都會受到影響。
吳沖美和牛立虎離開郡沙回鵬城的第二天，飛飛閱讀悄然上傳了一本新書。
作者叫「新東方」。
「盜墓不是請客吃飯，不是做文章，不是繪畫繡花，不能那樣雅致，那樣從容不迫，文質彬彬，那樣溫良恭儉讓，盜墓是一門技術，一門進行破壞的技術。」
「古代貴族們建造墳墓的時候，一定是想方設法的防止被盜，故此無所不用其極，在墓中設置種種機關暗器，消息埋伏，有巨石、流沙、毒箭、毒蟲、陷坑等等數不勝數。」
「……」
這是王子昊在飛飛閱讀的第二本書，叫做《鬼吹燈》。
這本書，是王子昊抄得最累的一本。
因為原著用的是第一人稱寫作，網文發展到現在，第一人稱早就被淘汰。
王子昊詢問過馬騰飛、二神等幾個作者的意見，最終才決定棄用原著的第一人稱，改為主流第三人稱。
此外，他還重新分段，避免密密麻麻的文字擠一塊，影響閱讀體驗。
相比現在的網文，原著的大段落實在太多了。
新馬甲，新書題材又新穎，還沒被開發，讀者的接受需要一個過程。
所以《鬼吹燈》上傳後的第一天，連一個評論都沒有。
第二天才開始出現讀者，王子昊估計是想找新書投資的讀者留下的腳印。
「臥槽，這個書名好嚇人！」
「不是不允許出現鬼嗎？這本書怎麼可以有鬼？」
「我要舉報！」
《鬼吹燈》的新書期前幾天，相比《遮天》和《斗破》，慘了不止一點半點。
「我戳，原來主角不是胡國華，是胡八一，我哭暈了。」
「都什麼年代了，主角第三章才出現。」
「這種書籤約得了嗎？」
「我賭二十章之內太監！」
「我賭十萬字之內。」
說簽約不了的讀者，第二天就發現。
《鬼吹燈》簽約了。
「尼瑪，飛飛閱讀的作者都跑光了嗎，沒人寫書了，這種書都能簽約？」
「我勒個去，簽約了，十萬字之內太監不了了吧。」
「鬼故事太真實，有悖科學，違反常理。」
也不知道為啥，本來佛系的飛飛閱讀讀者，在《鬼吹燈》書評區里很活躍。
有點反常。
王子昊找責編伯憾詢問，伯憾才不好意思地告訴他，這是黑紅。
運營小組出手了。
原來如此，王子昊也不管了，每天定時上傳新章節。
寫手論壇上，《鬼吹燈》也被飛飛閱讀的官方運營小組染指。
「飛飛閱讀驚現一本二十年前的老書！」
「寫實幻想小說《鬼吹燈》，不倫不類。」
「飛飛閱讀編輯的口味好重，居然簽了《鬼吹燈》這種另類小說。」
《鬼吹燈》一時間火了似的，不過是黑紅，好像人人都在罵。
然而，真正的讀者跑去看完之後，很生氣。
「《鬼吹燈》作者得罪誰了，這麼黑他？」
「講真，我看這本書壓根沒注意到第三章才出現主角，完全被故事吸引住了。」
「作者絕對得罪人了，這麼好看的小說，仿佛是一股清流，招誰惹誰了？」
慕名而去的讀者，甚至作者，看完《鬼吹燈》連載的所有章節後，替作者抱不平。
隨後，飛飛閱讀運營小組適時下場。
「好久沒看到這麼吸引人的小說了，不要相信那些噴子說的話。《鬼吹燈》很多地方都充斥著神秘元素，這就意味著它會吸引眾多的讀者。大多數人從小時候起心底就會有一個尋寶情結，即堅信在這個世界上的某個地方一定埋藏著寶藏，所以當讀者在看到此類小說時，可能會有一種親自去尋找寶藏的感覺。」
「對於那些習慣了現代城市生活的人來說，他們逐漸開始對神秘莫測的自然界產生了極大的興趣。正是緣於他們這種對寶藏的崇拜，《鬼吹燈》體現出來的神奇的探險經歷，幾乎可以讓所有人暫時從現實世界的壓力中解脫出來，從而得到精神上的放鬆。」
「《鬼吹燈》根源於易學風水，深度挖掘與中國文化相關的民俗元素，把風水、墓葬、盜墓、殭屍等傳統玄幻小說元素轉換成現代社會中的神秘傳說，不得不說在選材上走出了一條與眾不同的道路。例如，書中描寫摸金校尉要佩戴摸金符，才能從事盜墓活動，摸金校尉這個名詞在三國時期就有，但並沒有作為傳統行業流傳下來，作者用自己的想像力，進一步豐富了摸金校尉的傳統行規，包括『在東南角點蠟燭』以及『雞鳴燈滅不摸金』的鐵律，使得《鬼吹燈》的寫作背景真實與虛無交錯，歷史與傳說結合，構成了令人遐想的奇異世界。」
「《鬼吹燈》的作者不但善於運用想像力，而且還善於再現小說的現實感。真實具體的歷史背景使小說具有了開放性的結構以及無限延伸的空間，情感上更能與讀者產生共鳴。」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十天不到，《鬼吹燈》直接翻身，從黑紅到洗白。
王子昊驚嘆，背靠大樹好乘涼，古人誠不欺我。
他只管「寫作」，其它的交給網站就行。
魔都，緋月中文網。
自從發掘出日出東方後，流光的日子過得很滋潤，愛情事業雙豐收。
結婚要趁早，流光和女朋友都商量著明年長假結婚了。
時代一直在變，晚婚晚育的口號早就消失，早生多生成了社會需求。
忙完手頭上的緊急工作後，流光照例登上寫手論壇，了解行業最新資訊和動態。
這也是編輯的工作之一，寫手論壇能影響很多中低層作者的去向。
「《鬼吹燈》？」看到今日熱門有《鬼吹燈》的帖子，流光愣了愣。
《鬼吹燈》，不是日出東方的新書嗎？
點開其中一個帖子，還沒看幾行，流光臉色微變。
繼續看下去，沒兩分鐘，他心中駭然。
日出東方跑飛飛閱讀那邊發布新書了，且已經發布了十天。
筆名「新東方」，流光更加確定，《鬼吹燈》不是被偷稿，絕對是日出東方本人。
如果是別人，看《鬼吹燈》的題材、文筆和風格等，絕對很難聯想到這是日出東方的又一個馬甲。
即便看到「新東方」這樣的筆名，也不會想到是他。
有些寫手，為了火，絞盡腦汁，取筆名書名，各種「奪氣運」，俗稱「碰瓷」，「蹭流量」。
「教主，你發布《鬼吹燈》了？」震驚過後，流光第一時間發信息詢問王子昊。
但他好幾分鐘都沒能得到王子昊的回應。
雖然沒得到王子昊本人證實，但流光已經百分百確定，「新東方」就是日出東方。
主編和總編一直沒給日出東方的新書《鬼吹燈》回應，談判僵持了很久。
「陽哥，不好了，你上寫手論壇看看，日出東方的《鬼吹燈》已經發布了，不在我們平台。」流光給主編暖陽發消息。
暖陽正在會議室里開會，看到屬下來信息，隨手點開。
只要地球不爆炸，責編、主編屬於二十四小時待機，多是給大神、白金等大佬待機的。
譬如大佬的新章節被系統或審核屏蔽了，大半夜的，審核不可能還在上班，這個時候，責編和主編的活兒就來了，親自幫忙解決。
大佬的正版追讀書友都是數以萬計的，加上集團渠道，甚至能達到三四十萬。
這麼多人等著看最新章節，不發布出來還好，他們最多噴作者不敬業啥的。
章節發布了被屏蔽，讀者噴的是網站，對網站的名聲影響不好。
屬下的信息，可能也有急事，暖陽既然看到了，不可能忽視。
他打開信息。
這一打開，他愣住了。
隨後，總編說什麼，暖陽都聽不進去了，打開寫手論壇。
兩分鐘後。
「楊總。」暖陽臉色難看，顧不得還在開會。
正在講話的楊過眉頭一皺：「怎麼了？」
「沒事，等會議結束再說。」暖陽深呼一口氣。
楊過無心再主持會議，沒幾分鐘，會議結束。
其他人都走後，暖陽連忙跟楊過說道：「楊哥，日出東方跑了。」
「啥？」楊過有些茫然。
暖陽解釋道：「日出東方的新書，跑去飛飛閱讀發布了。」
楊過怔了怔：「你確定？」
暖陽拿出手機，登錄飛飛閱讀app，搜出《鬼吹燈》，進入主頁，然後把手機遞給楊過。
接過手機，看了片刻，楊過臉上陰晴不定。
「他怎麼跑去那邊發新書了？」楊過臉色難看，「談都還沒談，就發了，還簽了約。哪有這麼傻的人？」
「楊哥，日出東方是個新人。」暖陽說道。
楊過有些發呆。
不管日出東方年紀多大，在哪行混的，在網文界，他確實是個新人。
新人，最不好揣測，說不定下一刻就會問編輯，我下一章該寫什麼。
我特麼知道你該寫什麼，要不要叫我代筆，幫你寫得了。
「跟他確定了，是他跑那邊發布的嗎？」楊過問暖陽。
「還沒有，沒來得及。」暖陽說道。
其實根本不用問，很明顯的事。
「打電話問一下吧。」楊過陰沉著臉。
暖陽點頭，給王子昊撥通電話。
沒多久，那邊傳來王子昊的聲音：「恭喜發財，啥事？」
暖陽開著免提，聞言不知道該笑還是該哭，問道：「我在別的平台看到你的新書《鬼吹燈》發布了。」
「以前是我的新書，現在不是了，我把它賣給別人了。」王子昊說道。
暖陽和楊過一臉呆滯，你騙鬼呢。
「怎麼賣，不是版權都賣出去了嗎？」暖陽問道。
王子昊不好意思說道：「我之前騙你們的，想多拿點好處，可惜你們不上當。」
暖陽和楊過嘴角抽搐，你到底哪句話是真的。
「你真把《鬼吹燈》的開頭大綱賣了？」暖陽問道。
「嗯，賣了，二十五萬。」王子昊說道，「賣了也好，這種題材和文風的書，我駕馭不了，寫起來太痛苦了。」
暖陽和楊過風中凌亂，太突然了。
這傢伙到底哪句話是真，哪句話是假。
「這個……你咋這麼衝動啊，凡事可以商量。」暖陽鬱悶道。
管它真假，反正《鬼吹燈》沒了，與緋月中文網無緣。
「我需要錢，《鬼吹燈》開頭幾萬字和大綱一賣，二十五萬就到手……我也捨不得啊。」王子昊痛心疾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