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但得有膽子!最好就找像你這種的,進了城之後我還會讓人給你們帶路!」
「沒問題,我……我能找來百十號人呢。」
遍地的災民,其中不乏好勇鬥狠,狡詐陰險之人。
一聽趙凌天說可以進城搶富戶,這尖嘴猴腮的男子呼吸都急促了許多。
他們這種人,本就不學無術,平時靠偷雞摸狗為生,而且還得時時防著衙役,生怕被抓了。
鬧災這麼多天,他們都是偷災民身上值錢的東西,沒想到今天可以光明正大的進城去搶富戶。
「很好,去找人吧,一會我安排你們進城!」
看著那尖嘴猴腮的男子消失在了人群中,鄒安隆小聲問道:「陛下,讓他們去搶范家和魏家,萬一引起騷亂……」
「朕就是要讓那些心黑的富戶亂起來!你讓人去摸清楚那些富戶的住處,然後帶他們去搶!」
趙凌天交代完,轉身徑直朝著城門口走去,鄒安隆也笑著豎起了大拇指。
來到平陽郡府衙,任逯正埋頭吃飯,兩個護衛守在他的身邊,趙凌天抬了抬手,讓護衛離開房間,自己則端坐在了任逯面前。
「說說吧,溱河大堤,究竟有什麼貓膩!」
朝廷年年撥款,命工部修繕河堤,可不管是多雨的南方,還是吳洲附近,水患不絕。
想知道這其中的原因,最好的辦法就是跟河務官打聽。
任逯將嘴裡的飯菜咽下,擦了擦嘴巴,面色嚴肅的說道:「大人,您有所不知,吳洲官員從上倒下,沒有不貪的!」
「尤其是朝廷每年撥付的一千多萬兩修河銀子,被他們層層盤剝,用在修堤築壩上的錢,簡直少的可憐!」
任逯眼中閃爍著怒色,死死攥著拳頭,看到那麼多老百姓受災,淹死餓死的人不知幾何,他才下定決心準備去京城告御狀。
趙凌天眉角輕挑,冷聲問道:「口說無憑,你手裡有證據?」
任逯苦笑著回道:「當地的百姓誰不知道?吳洲官員不僅貪,心還狠……」
「朝廷調派的賑災糧,被他們全轉賣給了糧商!您看看這麼多天裡面,老百姓餓死了多少人?」
「將賑災糧轉賣給糧商?這怎麼可能?他們有如此大的膽子?」
趙凌天倒吸了口涼氣,難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我句句屬實,您也可以找糧商問問,他們手中的糧食,都是哪來的……等水患過後,他們再加價賣給百姓。」
「如果百姓沒錢買糧,又想活命,就得以身抵債!成為給他們賺錢的桑農和佃戶,一輩子都翻不了身!」
趙凌天愣住了,他知道下面的官員不乾淨,就算是京城那些大臣,平時也多多少少都會撈點。
但只要不是太過分,趙凌天基本上就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甚至他還允許朝中大臣開礦經商……
可趙凌天萬萬沒想到的是,自己都如此寬容了,下面的官員竟然還貪得無厭。
視萬千黎民的性命為草芥,甚至還敢轉賣賑災糧……
幸虧這次親赴吳洲,知道了一些內情,否則繼續縱容那些貪官墨吏,用不了多久,整個吳洲就會大亂。
隨後趙凌天眸中閃過了一抹擔憂,如果任逯所講屬實,那孫懷章和嚴斌帶著三百護衛去要糧,恐怕有危險了!
「大人,您在京城……任何職啊?」
見趙凌天沉著臉不說話了,任逯小心翼翼的詢問道。
「吾乃當今聖上,趙凌天!」
此話一出,任逯瞬間愣在了原地,隨後又撲通一聲跪倒,哽咽道:「陛下,求您救救吳洲的百姓吧……」
「起來!朕有一事要讓你去辦!」
趙凌天隨手拿下了腰間玉佩,面色凝重的遞給了任逯。
「朕此行所帶護衛不多,吳洲官員沆瀣一氣,想要將他們一網打盡必須做到萬無一失才行!」
「你攜朕的玉佩前往徽州,命他們總兵方旭才以賑災名義帶兵來援……」
任逯收下玉佩重重點著頭,擦了擦眼角淚水,擲地有聲的說道:「陛下放心,卑職就算是爬,也要爬到徽州!」
徽州跟吳洲挨著,距離平陽郡大約有五百多里,任逯帶了幾天的乾糧,當天夜裡就離開了平陽郡。
因為擔心他會被吳洲官員截殺,趙凌天還特意命幾名禁軍護衛跟在其身邊。
任逯離開之後,趙凌天的面色依舊是陰沉的可怕,天災不可怕,只要上下一心,賑災不是問題。
但人禍卻猛如虎,不將吳洲這群貪官墨吏連根拔起,日後必有禍患。
過了沒多久,鄒安隆快步來到了趙凌天身旁,躬身回稟道:「陛下,已經交代妥當!馬六帶著兩百多號人進了城……」
趙凌天眉角一挑,疑惑問道:「誰是馬六?」
「就是那名尖嘴猴腮的男子!那小子可不是什麼善類,之前就坑蒙拐騙無惡不作,如今鬧了水患,他又糾集了不少人,靠搶災民為生。」
「這種人,死不足惜!」趙凌天冷哼了一聲,拿起桌上的碗給自己盛了點米粥。
「卑職已經摸清楚了,依附於魏家和范家的富戶,有二三十個之多,家家都有存糧!尤其是范康海,在城北還有一個米庫,裡面少說有上萬石糧食!」
趙凌天一邊吃飯,一邊惦記著孫懷章和嚴斌的安危,鄒安隆的話他也沒太在意。
像范康海那種人,都是一些小嘍嘍,眼下最重要的事如何解決吳洲當地的官員……
約莫過了有半個時辰,黃嵐急匆匆的跑來了,趙凌天皺了皺眉,沉聲問道:「你不是在城外給災民施粥嗎?」
「大……大人!不好了!放進來的那二百多名災民,四處搶掠,城內有不少富戶都……」
黃嵐話沒說完,見趙凌天和鄒安隆都在冷冷的盯著自己,心中頓時明白了。
那些被搶的富戶,都沒有捐糧,那些災民也是鄒安隆放進來的。
將這兩件事聯繫在一起,只要不是個傻子,都能猜出來背後是趙凌天。
「你急匆匆的回來,就是要帶衙役去幫他們?」趙凌天面色不善,重重將手中的飯碗放在了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