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我一直以來誤會了啊……】
望著滿面真誠的諸葛瑾,林辰猛然便發覺自己之前的想法有多麼的荒謬。
說實話。
在得知諸葛瑾來投時,他確實很開心。
可是在半路上,他又想到了一個問題。
萬一諸葛瑾投靠了劉備,諸葛亮投靠別人怎麼辦?
而如今,他終於明白自己的這一想法有多麼的傻缺了。
……
告知了諸葛瑾諸葛亮在南陽讀書,且名聲不小之後,林辰和他聊了一會兒,接著又認識了步騭。
「二位皆良才,主公可大用!」
最終他將目光看向了劉備,滿是真誠道。
子源都認可的良才嗎?
劉備其實也沒想到,隨便發出去的一條招納人才、匡扶漢室的消息,居然真的引來了人才,他也很是開心。
但是。
此時已經不是一個月前了,眼下也絕非是盱台。
有些東西,在不知不覺之間,已經發生了改變。
比如此時,面對諸葛瑾、步騭時,他寬厚一笑後,問道:「不知,可願屈居備門下賓客?」
是的。
面對這兩個人才,他的任命既不是主簿,也不是長史,還不是從事,更不是各曹,亦不是具體治理的縣令、長……
而是賓客。
林辰緩緩地往後退了一步,悄悄打量著諸葛瑾和步騭,無比擔心這二人會不會瞬間就甩臉子離開。
同時他的心裡開始懷疑,劉備是不是已經變了。
然而,就在他心中諸多波瀾之時。
「瑾/騭,謝主公!」
諸葛瑾和步騭這兩個當事人,卻同時縱身大禮以參劉備。
林辰對這一幕很是摸不著頭腦,整個人都懵了。
他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更不懂這一系列的操作,到底是出於什麼樣的目的。
簡單來說,這一刻的林辰,忽然感覺自身和這個時代,到底還是有一些格格不入。
恍恍惚惚之間,他都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離開的府衙。
「林軍師。」
不過,就在他剛走出府衙之時,諸葛瑾卻笑著走了過來,朝他行禮後,道:「方才瑾觀軍師似是心中有惑,不知可否借一步說話?」
其實他完全沒有必要來的。
但他還是來了。
主要在於,諸葛瑾本身就是一個溫潤的君子。
另外還有一點在於,之前林辰提起諸葛亮時,眼神里閃過了一絲……敬佩。
那這就是自己人了。
既然是自己人,便不能不管。
「是子瑜啊。」
林辰回過神來,笑著擺手道:「以後軍師之稱就算了吧,若是把我當朋友,稱表字即可。」
「好。」
諸葛瑾心中一松,爽朗道:「既是如此的話,那…不知我這個朋友,可否有幸請子源私下一敘?」
「自是可以,求之不得!」林辰一臉期待地點頭。
……
一路隨著諸葛瑾來到劉備為其安排的住處後,林辰內心更為疑惑了。
因為他們之間壓根沒有過多的交流。
哪怕他幾次想和這位面長似驢的忠厚君子聊聊天,自發挑起話頭,對方也都只是以禮而回,在他看來,其表現的十分疏遠。
「子瑜可是對我有不滿之處?」進入到廳堂之後,林辰終於忍不住了。
「並無。」諸葛瑾笑著搖頭。
林辰點點頭之後,很是直接道:「既是如此,為何表現的這般疏遠?」
「非疏遠,實是有些話,終歸不能名言……」
諸葛瑾苦笑一聲後,示意林辰先坐一會兒。
「今天這事不說清楚,我還真就不走了。」林辰開玩笑似的道。
「如此最好。」諸葛瑾大笑。
片刻後,他則是拿了帛書與毛筆過來。
「瑾最善於觀人於無形,方才之時,我便發現子源心中似有迷惑……」
沒等林辰詢問,諸葛瑾便一面展開帛書,一面道:「而我又無他長處,唯有書法尚可解憂,子源可願一觀?」
「你台子…架子都打起來了,我如何能不看?」
林辰一肚子的疑惑,自然不會就這麼離開,站起來之後,便湊到了諸葛瑾旁邊。
後者微微一笑,便開始寫字。
由於這年頭沒有標點符號,林辰辨識起來很是困難。
當然了,很難辨認也只是對他而言罷了
對古人而言,由於時代限制,根本沒有多音字、也沒有多義字,幾乎可以說是見字如面,也用不著斷句。
有時候,知識太多也很難受呀。
半晌,他才看出來,諸葛瑾寫的是《論語》當中的孟武伯問仁:「孟武伯問:『子路仁乎?』子曰:『不知也。』……赤也,束帶立於朝,可使與賓客言也,不知其仁也。」
「子瑜這是……?」林辰眨了眨眼。
很明顯,他沒看懂。
嘶!
諸葛瑾一臉震驚的翻了個白眼,倒吸一口涼氣後,深深呼了口氣,才繼續寫道:「(屈原)入則與王圖議國事,以出號令;出則接遇賓客,應對諸侯。」
「這個我學過,太史公史記當中的屈原賈生列傳嘛!」
林辰看到一半,便認了出來,哈哈大笑過後,又迷惑道:「子瑜,你到底是什麼意思?」
啪!
諸葛瑾把筆拍在了桌子上,一臉的茫然。
他現在就很懷疑,林辰到底是不是出自於濟南林氏。
林氏他知道,雖然小,可也算得上是一方豪族,起碼的道理,還是知道的。
可是林辰嘛……
他都寫的那麼清楚了,這貨居然還是不懂。
諸葛瑾可以看得出來,林辰這般模樣,絕非是裝出來的。
可這才是最可怕的。
劉備手下頭號重謀,居然……是個文盲。
這你敢信?
「罷了,子源既是個…坦率真君子,瑾便也不這般裝神弄鬼了。」
半晌後,氣息逐漸平復的諸葛瑾才無奈道:「瑾之前觀察到,子源似是對主公的安排…略有不滿?」
「是。」
林辰點頭道:「子瑜的能力,我知道,不說直接任太守吧,但就算當場給個郡丞,大概也是不會有任何問題的,可主公卻只招為了賓客……我就很是不懂。」
「要知道,當初在盱台之時,辰只是略微說了一番天下大勢,便被主公引為知己了,魯肅也只是稍露才華,便輔佐一軍了。」
說到這裡,他真誠地看著諸葛瑾道:「我有一種,主公發生了某種變化的感覺……」
說完之後,林辰忽然大驚。
要知道,這些話可都是隱私,平日裡是絕對不會亂說的,可是……
不知道為什麼,他居然很是信任諸葛瑾。
這要是對方有一點點的壞心眼……
他林辰就算是不完,從此恐怕也就別想被重用了。
這個想法的出現,讓林辰嚇得出了一身冷汗。
「子源出身,當真寒微也……」
可是諸葛瑾卻仿佛沒看到他的臉色變化,深深地嘆了口氣後,才道:「若非如此,絕不會產生這等想法。」
「什麼意思?」林辰雖然很是驚詫這人的魅力,和自己的表現,但還是順勢發問了。
而且他很快就明白了。
這不是對方有什麼特異功能,主要是因為對方足夠的真誠。
是個絕對的君子。
所以,他內心裡就不相信這人會去打小報告。
「此時可是主公兵敗下邳時?」
諸葛瑾嚴肅了起來:「而此地……可是袁術、呂布團團圍困之下的盱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