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蝴蝶效應第二彈（一）
「陛下萬壽。」
雒陽，殘破不堪的楊安殿內，群臣緩緩下拜。
欲一展拳腳的劉協，望著下方一道道的身影，心中忍不住有些激動。
「眾卿起身。」
好半晌，終於壓下心中激動的劉協，輕輕地抬了抬手，帝王范十足。
然而。
就在這種你好我好大家好，漢室都仿佛要重振的時刻。
一道不是太和諧的聲音出現了。
「陛下，您給的賞賜也太差了吧？」伴隨著話語，殘破的宮殿之外，急匆匆走來了一人。
來人身高八尺有餘，二尺須髯，相貌堂堂。正是劉協東歸途中立下大功，現今被拜為大將軍、假節鉞的韓暹（xiān）。
「荒唐！」
「怎能如此，怎能如此！」
「陛下臨朝，你怎敢失禮？」
「陛下，請誅…責此人。」
隨著韓暹的話，朝堂上可就炸開了鍋。
「韓暹，你失禮矣！」
剛被封為衛將軍的董承，更是聲色俱厲道：「還不快對陛下行禮！」
「諸位也在啊？」
韓暹對眾人的話，仿佛完全沒聽到一般，笑了笑之後，便道：「剛好，你們也都快去看看吧，陛下先前所言的田產賞賜，那可真是一言難盡……」
「陛下！」
說著，他對劉協拱了拱手。
正當所有人，包括董承都以為，他要改邪歸正時，他卻語氣怪異的開了口。
「暹方才已去看過了陛下所賜的田產，然而今，田地之中連個人都沒有，荒的厲害，這怎能作為對功臣的賞賜？」
他怎麼敢的啊？
好不容易活到現在的百官們，一個個目瞪口呆，仿若雕塑。
這一刻，他們忽然發現，韓暹比曾經的董卓、之前的李傕郭汜都要囂張跋扈的人。
起碼，他們就算是要賞賜……
好吧，那些傢伙要賞賜的話，一般都是自己發自己拿，似乎是不通過劉協的。
但韓暹也太過分了。
當殿質問天子，這是何等不恭的做派啊。
「你豈能如此啊！」
「混帳！簡直就是混帳！」
董承氣的臉都白了，鬍鬚也在此時化作了八爪魚，隨風搖曳。
「衛將軍啊，我是不是混帳不知道，但你自己咆哮楊安殿，難道就是好的？」
韓暹絲毫不懼，冷哼道：「再者來說，陛下賞罰不公，為臣的難道連問都不能問了？」
「我，你……」
董承一瞬間啞口無言了。
這一刻，他心中悲哀到了極點。
他原以為，進了雒陽城之後，便能就此大展拳腳，為漢室立下不朽功勳。
可誰知，楊奉首先便跑了出去，他去勸說，對方居然給他來了一句：「天子當與天下共之，朝廷自有公卿大臣，楊當出扞外難，何事京師？」
說完，便出屯梁縣了。
很明顯，這是對漢室，起碼是對天子很失望的一種表現。
緊接著，就在他以為所有事情都結束了，只要劉協聽從言納諫，接下來那還不是天下大治？
誰知道……
意外又出現了。
面對手握兵權的韓暹，他竟是連重話都不放出來，只能以圓目瞪之。
「我怎麼了？」
韓暹毫不在意董承的大眼，哼聲道：「當初陛下說好的，要賞我萬頃良田，如此我才與李樂、胡才及去卑前來勤王，而今天子已安坐其位，我要些賞賜怎麼了？」
董承壓下了心中怒火，語氣平緩道：「天子方安，天下不寧，大將軍位高人尊，此時…怎能只著眼於些許賞賜？」
「可別跟我說這些了。」
韓暹一臉不在意地揮了揮手，道：「眼下李傕、郭汜、張濟等人都在弘農一帶，誰知道他們還會不會興兵前來？」
「陛下！」
說完，他不管不顧地轉過頭直視劉協道：「暹而今身負京城安危，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死了，要點賞賜難道就真的很過分嗎？」
「你出去！」
劉協還沒開口，董承已然暴怒，指著殿外道：「你給我滾出去！」
「出去就出去，跟誰願意來似的。」
韓暹倒是不想和董承衝突，吊兒郎當地轉過了身，自言自語的嘟囔道：「若是不給，大不了我就自己去拿，看誰能攔我。」
漢室無忠臣矣！
一直坐在上首，看著這一幕幕發生的劉協，一直都沒有開口，直到韓暹離開楊安殿，他心中的苦澀才湧現上來。
在他的心裡，眼下韓暹的這種做法，簡直就是亂臣賊子的典範。
可偏偏，他卻不能對韓暹如何。
甚至從某種方面來說，他還要依靠對方。
他所能依靠的，竟然是這種亂臣賊子，這才是他最大的悲哀。
「陛下！」
韓暹離開之後，董承跪伏於地，叩拜道：「那韓暹非匡扶之臣也，眼下當，眼下當……」
「當喚車騎將軍入城？」
劉協替他將話說了出來，同時嘆息一聲道：「若是車騎將軍不肯，如之奈何？」
董承自然知道這一點，否則剛才他就說出來了。
可知道是一回事，從劉協口中聽出來，那就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他覺得自己實在是太難了。
「罷了。」
劉協面色絲毫沒有變化地繼續道：「朕眼下尚有不少金銀器物，待會兒你便代我給了他吧。」
「陛下，那可都是……」董承滿臉不可思議地抬起了頭，但『皇室用具』這四個字，他無論如何也說不出來。
「那，以國舅之見？」
劉協聽出了董承沒有表達出來的意思，於是又猶豫了起來。
畢竟，這些東西可是好不容易從李傕、郭汜等人手中換回來的。
要說一點都不心疼，那絕對是假的。
下方，董承陷入了思索。
「陛下。」
種輯適時地站了出來，緩緩開口道：「輯聽聞，眼下那曹孟德就在軒轅關一帶，只不過為袁術部將李萇所阻……」
說完，他便又快速地退了回去。
作為曾經和荀攸、鄭泰二人謀誅董卓的人，種輯對漢室自然是有忠心的。
不過，他也知道，眼下的朝堂波雲詭譎，是不能隨便亂說話的。
不然的話，手中既無兵也無權的他，說不得什麼時候就莫名其妙地死了。
但同時，他也必須要保證自己的『曝光率』。
否則等到將來天下安定，他可就會被迅速邊緣化了。
顯然，這不是種輯所想要的。
「對啊！」
董承被種輯一提醒，滿臉喜悅的道：「這曹操而今雄踞兗州，麾下兵馬何止十萬，若是陛下能得此人相助，天下將安矣！」
「碩為陛下賀！」
當此之時，吳碩第一個站了出來，算是露了個臉。
之所以不是溫德殿，一來被燒了，二來……「七月，帝還至洛陽，幸楊安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