恆賢有點糊塗,蘇嬤嬤動手,能理解,這年輕的將軍想動手,是什麼鬼?
眼看年輕的將軍氣不可遏,身後的蘇嬤嬤終於制止:「葉將軍,不可以下犯上!」
年輕將軍猶自不服,雙目慢慢變得一片血紅。
「你想讓公主恨你嗎?」蘇嬤嬤怒斥。
年輕將軍這才氣勢一衰,抱拳後退幾步。
蘇嬤嬤上前,看著恆賢道:「別以為公主傾心與你,你的駙馬之位便萬無一失,公主任性而為,已然惹了大禍,你一無大才,二無背景,也許等待你的,是無盡的深淵!」
恆賢眨眨眼:「深淵有多深?」
蘇嬤嬤道:「令你絕望那麼深!」
恆賢揮揮衣袖,老神在在道:「有沒有你仰慕皇帝陛下那麼深?」
蘇嬤嬤身體一震:「你、你……」
這是她隱埋心底幾十年的秘密,這小子怎麼……
旁邊年輕將軍和一群宮女臉色大變,紛紛低頭。
恆賢端起茶水抿了一口,又道:「或者是淑妃娘娘那副無色無味墜胎藥那麼深……」
「失心瘋,一派胡言!」
蘇嬤嬤臉色巨變,一甩衣袖,轉身離開。
年輕將軍深深看了眼恆賢,隨著一群宮女一起離開。
目送著一群人遠去,恆賢百無聊賴的坐下,再次摸了摸嘴角。
絲毫沒把這群人當回事,對付講規矩的人,自然可以拿規矩對付他們。
一夜無話。
第二天一早,恆賢從入定中醒來,就發現身前已經有八個太監端著洗浴用具、八個宮女端著整齊的士大夫錦衣袍服在等著了。
見他醒來,一個年紀捎長的女官輕笑道:「奴婢等伺候公子更衣洗漱!」
恆賢看了眼四周:「賈公公呢?」
女官回道:「賈公公早起在公子房外等了半個時辰,不見公子醒來,便去了宮裡!」
恆賢點點頭,起身昂起雙手,被下人伺候,他在東嵐城便習慣了。
一群宮女、太監立即上前各種服侍。
「萬惡的封建社會!」
恆賢嘀咕一句,問道:「公主呢?」
女官恭敬的笑著回道:「殿下起了個大早,親自下廚做了兩籠點心,問了五次公子起了沒,說要是起了,立即去江俊園與她一起吃早飯!」
……
皇城,占據岐京城正北三分之一的地方。
如同虎臥勢中的盤龍大勢,高貴、威嚴的宮殿、樓閣,組成內宮、外宮、九十九院,層層疊疊,大氣磅礴,盡顯皇家尊嚴與天下九五之居!
勤政宮。
養神殿。
外殿,幾位中樞翰林學士正吩咐一群文書辦事。
內殿,珠璧、瑰玉裝飾,萬年黃梨木櫃中萬部藏書,珠簾黃圭,裝飾厚重、華貴又不是威嚴。
一道高大魁梧的身影盤坐珠簾後的盤龍椅子上,批閱著什麼。
賈公公一臉小心跪在帘子外。
足足過了半炷香,帘子內,才傳出一道醇厚的聲音:「見到了?」
賈公公立即回道:「奴才見到了!」
「如何?」帘子中的人問道。
賈公公琢磨了一下:「長相,英武俊俏,無小地方的粗鄙俗氣,目光中有著一種與年齡不匹的睿智和聰慧!
氣質極佳,不輸京城中的王公貴族子弟!」
帘子後沉默了一下,問道:「與太學院的哥舒帶刀、社稷書院的羅軒、神武司李景豐、太后侄孫武思文幾人相比如何?」
賈公公回道:「表面上看著,不比他們差!」
帘子後的聲音多出了一絲笑意:「小五的眼光還是不錯的!」
賈公公笑道:「太平公主自己選的人,自然不會差!」
「嗯,還有嗎?」帘子後的聲音問道。
賈公公琢磨了一下,說道:「我以望氣辨脈之術,站在此子門外觀察,發現此子道行在元丹初境的樣子,只是……」
「只是什麼?」帘子後的聲音威嚴起來。
賈公公連忙以頭觸地,語氣中帶著一絲荒唐:「只是氣息之綿長,氣息之醇厚,遠超元丹初境,即便和老奴比起來,也不遑多讓!」
「他修的功法應當不錯,天元宗中高手不少!」帘子後的聲音淡然道。
賈公公哭笑道:「關鍵……他一眼看出了老奴的傷,說的一點不差!」
帘子後沉默了。
……
賢慶宮。
樓閣、宮殿無不珠光寶氣、極盡奢華,就是一個角落、一個矮榻也倒不出富貴與貴氣。
此時,一群衣著鮮艷的宮女、女官簇擁著一位身材纖細、貴妃霞冠、妃子袍的女子,背坐在一方巨大的銅鏡旁。
蘇嬤嬤也跪在不遠處:「奴婢前來向娘娘復命!」
那妃子聲音柔和婉轉,十分悅耳:「如何?」
蘇嬤嬤遲疑了一下:「相貌是極好的,無論體格、氣質都屬上等,言行舉止也並無小地方人的粗鄙。
修為,似乎是因為修了某種功法,外人很難查看,不過應當是元丹境了!」
「和太子比如何?」妃子忽然道。
蘇嬤嬤遲遲疑疑:「自然是比不得太子殿下、大周儲君的威嚴氣度!」
妃子沉默了一下:「邀月對他如何?」
蘇嬤嬤苦笑道:「公主完全傾心與他,連一點戒心與防備都沒有,昨夜甚至偷偷溜了過去!
這和奴婢印象中機敏聰慧的公主,不太一樣!」
妃子似乎嘆了口氣:「邀月是極聰明的孩子,手腕、智謀、天賦一樣不差,若是男子,也當冠絕岐京,本宮一直擔心,當今之世,很難有男子可入她的眼睛!
實在沒想到,她會委身與這麼一個莫名其妙的小子,想必……此子,定有些過人之處!」
蘇嬤嬤想了想,咬牙說道:「是!此子非常特殊,他甚至知道一些極為隱秘之事!」
「比如?」妃子淡淡道。
蘇嬤嬤深深看了眼妃子的背影,回道:「比如他知道淑妃娘娘當年的那味藥……」
妃子一點都不覺得意外,甚至說道:「再比如,他還知道,你心中深念陛下?」
「奴婢不敢!」蘇嬤嬤嘶聲拜伏。
妃子整理著頭髮:「邀月這次做的不對,參她的摺子怕是要到了,想必會不少,接她到這來!」
「是!」蘇嬤嬤立即領命退下。
……
太平公主府。
所謂人靠衣裝馬靠鞍。
恆賢洗漱完畢,換上了丫鬟們準備的月白色士大夫服侍,瞬間從一個看似普通的鄉下公子哥,變成了儒雅俊俏的士大夫。
一群宮女眼睛都亮了。
女官甚至大著膽子拍了一記馬屁:「公子容姿出眾,俊朗不凡!」
恆賢搖頭:「見笑了,去見公主!」
女官立即前面領路。
兩人一前一後,輾轉了幾條庭道、四五處宮殿,最終在一處雅致的偏殿前停下。
裡面一群宮女簇擁著白衣似雪的姬邀月,姬邀月則雙手捧著下巴,看著一桌子早飯發呆,見恆賢來了,才跳了起來,笑呵呵道:「快來快來,嘗嘗我親手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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