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的神門十三劍,看明白了嗎?」
張三丰的目光從還在比試的二人身上抽出,看向殷梨亭。
殷梨亭最擅長神門十三劍,張三丰有心點播。
也只是點播,張三丰教授徒弟,引導為主,除了最初的功法傳授,之後幾乎從不直接灌輸,在他看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道,我領你上道,至於如何走,能走到哪一步,那就是你自己的事了。
看似放養,實則是給了最好的培養環境。
為無為,則無不治!
也正因此,武當七俠,每人都有自己的絕藝。
宋遠橋的獨特綿掌、俞蓮舟的虎爪絕戶手、俞岱岩的震山掌,張翠山的鐵畫銀鉤….
這可不是少林寺那種流水線和尚所能比。
當然,這種教學對個人資質是有著很高要求的,也不容易。
「小師弟的十三劍似乎是拋開了神門穴這個穴位。」沉思著,殷梨亭緩緩道,「有一種十三劍融為一劍的感覺,不過他似乎也還沒做到這一點。」
「神門,通神之門,由此門而入,劍斬元神。」
頓了頓,殷梨亭繼續道,「這些年來,徒兒一直以為這通神之門就是神門穴,劍刺神門,劍力過門入內,直搗天庭,所以,徒兒的神門十三劍力求劍力精細入微,以精準的劍法破門,以微妙的劍氣順著經脈貫體而過。」
「而今日小師弟似乎反其道而行之,若說我走精微路線,那他就是走宏大方向,他似乎將整個人當成了門,長劍過門,便是穿身而過,至於他怎麼做到這一點的…徒兒還是有些想不明白。」
「梨亭,你為何一定要把門局限在人身之上?」
看著殷梨亭,張三丰捋了捋白須,笑道,「神門穴,人身氣脈運轉的一個中轉之地罷了,人身有中轉,既然如此,劍法流轉就不能有屬於自己的神門中轉嗎?」
「太師父,之前小師叔也說過類似的話,這話究竟是什麼意思?」張三丰說完這句話就什麼都不說了,聽到這話,殷梨亭陷入沉思,宋青書卻是抓耳撓腮,忍不住追問。
「我明白了!」
一雙憂鬱的雙眸突然光芒綻放,殷梨亭不自覺地高聲道,「小師弟這是以十三劍化門,製造一個籠罩敵人的門,敵人身上的神門穴會隨著招式變化而動,可小師弟製造的劍門卻是完全受自己所控,製造一個門,將敵人的弱點關在自己的門內,自己家裡,破門而入,敵人退無可退,防無可防。」
見到殷梨亭反應過來,張三丰欣慰地撫了撫須,「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道,益兒以你精細入微的神門十三劍為基礎,融劍光,鑄劍門,你未必一定學他,不過這種理念卻是可以借鑑。」
「多謝師父教誨,徒兒明白。」鄭重地點了點頭,殷梨亭有一種豁然開朗的感覺,看著手中的長劍,握在手裡,頗有一種與眾不同的手感。
「六師叔,可到底該怎麼做?」
宋青書很鬱悶,道理,我聽得有點明白了,可具體怎麼做?
你們教教我啊!
「青書,要學會動腦思考,你忘了你爹為什麼給你取青書的名字嗎?」拍了拍宋青書的肩膀,殷梨亭一臉說教道,「書中自有青山在,找到你自己的青山,你的路未必就在門上。」
殷梨亭的話不算錯,只是….
廣場上和宋遠橋剛剛打完架回來的張益聽著卻忍不住搖頭,你當誰都和你師弟我一樣聰慧呢?
因材施教,有些人點播一下引領一下就好,可有些人還是要給出直接明確的指示才行。
「青書,別聽你六師叔的。」
張益淡淡道,「的確,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道,可想要找到且走出自己的道,必須要有足夠的底蘊。」
「對你來說,那些玄之又玄的道理都沒用,每天一萬下揮劍,三年之後底蘊自成,到時你自然會在這劈劍中找到自己的道。」
「小師叔,你不會在耍我玩呢吧?」
宋青書搖著頭,「一萬下劈劍,那麼簡單的動作有什麼意義?」
「照你小師叔說的去做,這的確是個適合你的辦法。」張三丰突然開口道。
「是,太師父。」
張三丰發話,宋青書自然聽從。
雖然不理解,可張三丰說話,他是服氣的,就算不理解,也堅信有道理。
「你小子….真是不知道你小師叔我的厲害。」
看著宋青書的樣子,張益撇了撇嘴。
臭小子,居然不信老子!
「好好聽話吧,你小子….」看了一眼宋青書,雖然從未如此修煉過,不過宋遠橋是能理解張益深意的,有些感慨道,「你要聽你小師叔的話,不過不要去學你小師叔。」
「他是個絕世天才,天才走的路自然與常人不同,而你和你爹我都是普通常人,普通常人自然也有普通常人的道路。」
「別一副不服氣的表情,也不要妄自菲薄,常人,並非無能之人,循規蹈矩,按部就班,天地的運行尚且如此,更何況人?」
「一招一式,或許刻板,可當你將這這刻板的招式練到極致,當你舞劍的套路展開後,別人不得不跟著你的套路而行的時候,你就是自己天地中最強的存在!」
「師兄,你這話說的…..有點酸啊!」瞥了一眼旁邊教育兒子的宋遠橋,張益笑道,「剛剛明明就是你贏了。」
「是啊!」宋遠橋一臉自然道,「所以我在用自己為例教育兒子,按照他爹我的路來走就好,不要成天琢磨那些他自己碰不到的東西。」
「爹,我明白您的意思了,我會按照太師父和小師叔的話來做,每日劈劍一萬次。」
年輕人,熱血上涌,宋遠橋一番話說的宋青書心潮澎湃。
仿佛看到了一條真正屬於自己的大道。
「小師弟,你的武功…真是超乎了我們的想像。」俞蓮舟走了過來,一臉讚嘆,「我們的功夫,你全學會了,不僅學會了,更是青出於藍,不止青出於藍,更是能夠將這不同顏色完美地混雜在一起,日後功力深厚,這江湖恐怕沒誰是你的對手。」
「嘿嘿….二師兄,我也這麼覺得。」
張益嘿嘿笑道,「打也打完了,咱們回去吃飯吧,我這就去給師父和師兄們做飯去。」
晚飯,眾人圍坐一桌。
「大師兄,你這一出去就是大半年,究竟去幹什麼了,江湖上發生了什麼大事嗎?」飯桌上,張益給大傢伙兒倒酒,只要一起吃飯,這個工作基本都是他在做。
「確實有大事,明教的韋一笑到處殺人,殺了峨眉的人,還吸了咱們武當一名弟子的血,這大半年來,我和峨眉滅絕師太一直在追蹤這韋一笑,奈何,這人輕功著實高超,半年來,屢次讓他逃脫。」搖著頭,宋遠橋一臉鬱悶。
「這明教真是越來越放肆了,大師兄,明日我下山陪你一起去找韋一笑。」武當七俠中,武功最高殺氣最重的俞蓮舟喝了口酒,然後寒聲道。
「明教賊子….二師兄,我和你一起去。」殷梨亭突然開口道。
提到明教,他就想到楊逍,想到楊逍,他就難以平靜。
「也好,有兩位師弟幫忙,這回無論如何都不會讓韋一笑跑掉了。」點了點頭,宋遠橋這次回來其實就是為了找幫手。
峨眉一群女人不頂用,滅絕更年期我行我素,根本不懂得配合,可以說,韋一笑幾次逃跑都是她們造成的,所以,宋遠橋不得不回山找自己人。
還是自己人靠譜!
「益兒,你武功初成,和你三位師兄一起下山看看吧。」張三丰突然開口道。
他覺得張益也該下山歷練了。
「師父,我不想下去。」張益立刻回道。
江湖追殺,那麼危險,他才不想去。
老老實實在武當山待著,安安心心簽到領獎勵,修煉積累真氣,做飯投餵整個武當山,它不香嗎?
「小師弟,你確實也該下山歷練一番了。」宋遠橋笑著勸說道。
「世間滄桑,一眼滄田,人情世故,順勢而為,趨利而行罷了,這些東西,有什麼可歷練的。」搖著頭,張益的態度堅決。
「師弟,人情世故你看得透,那媳婦呢?你爹現在不是正在幫你物色媳婦嗎?」俞蓮舟笑道,「你爹物色的那些女人是什麼姿色你是知道的,你想要?」
「真正的美女,可都在外面呢!」
看著俞蓮舟,張益的內心波動了一下,隨即堅定道,「心中無女人,拔刀自然神,二師兄,你的境界還是太差了。」
女人是好,可他才十六歲,沒長成呢!
不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