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9章 「奇蹟」再現

  剎那之間，茫茫山海垂落而下，幽幽火光，焚燒而上！

  天地之間，一片光怪陸離。

  那一刻，無論是一般修士還是仙境聖主們，都將自身力量催動到極致化作護盾，將自己保護起來，防止那恐怖的餘波傾泄之下，殃及池魚。

  但下一瞬間，讓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是。

  當那攜傾天之勢轟然落下的坎道倒影與那幽幽的火光接觸的時候，並沒有引起任何可怕的碰撞。

  兩者之間，無比平靜。

  倘若非要說的話，就是當那無比恐怖的山河倒影被火光所照耀的時候，緩緩消融了。

  就好像積雪遇見熾烈的陽光，緩緩融化。

  而那幽幽火光，也在蒸發坎道倒影的時候，逐漸變得黯淡。

  就好像……兩者相互抵消一樣。

  那一刻，坎帝的眉頭死死皺起。

  他很清楚自己使用的是什麼力量。

  ——坎道道統。

  那是將「王」與非王的存在完全區別開的事物，是仙土誕生之初就存在的足以代表整個大道的可怕力量，是任何「人的力量」都無法抗衡的通天造化！

  按理來說，這般力量，無人可擋。

  即便要抵抗，也應當是同等層次的力量才能做到才對。

  比如……另一道的道統。

  可是那茫茫青光，卻並非坎帝所知曉的任何力量。

  當坎道的道統演化出的茫茫山河觸碰到那它時，就那樣不講道理地消融了。

  坎帝，無法理解。

  同樣無法理解的，還有遠在虛無中窺探著一切的「災厄」。

  祂親眼看著那青光消融了坎道道統的力量後，黑暗升騰！

  代表著此時此刻，祂並不平靜的心情。

  「這是……什麼？」

  倘若說坎帝還是在仙土四道分開以後，方才誕生的生靈的話，那麼「災厄」就是在仙土的人道鼎盛之時，就已經被世界意志創造的存在。

  祂強大，久遠，古老，無比淵博。

  可以說，即便他厭惡人類，但對於人道的一切，祂知曉的比大部分人道修士還要多得多。

  甚至連坤尊和坎帝能知曉「災厄」與初代冕下一戰的秘辛，也是出自祂的口中。

  但即便如此，「災厄」也從來沒有見過那個足以匹敵「王」的神秘女人，也無法看懂她的力量來源，更不知曉這詭異的火光究竟是什麼來頭。

  ——這就相當讓人難以接受了。

  「災厄」的反應，且先不論。

  仙殿之中，天穹之上。

  東嫻卻操控著那茫茫青光，抵抗著坎帝掌握的道統的力量。

  那山海的倒影一波又一波地碾壓而下，又在她身前一層又一層地被火光瓦解。

  如此往復，循環不絕。

  而對於坎帝的反應，東嫻並不意外。

  或者說，這股力量，任何人都無法理解，才是正常。

  因為與靈氣、道則、仙力之流有跡可循的力量運轉方式不同的是，她如今顯露的力量的運轉方式，就是沒有運轉方式。

  她手中的青光，並非一種力量。

  準確來說，僅是一種現象罷了。

  就像江南找回青燈碎片之時，識海中的青燈燃起火光那樣，那並非真正的燈火，而僅是一種現象而已。

  東嫻此刻手中的青光，亦不是任何能被規則與邏輯所解釋的力量。

  同時，它也無法被人們所理解。

  因為，作為脫胎於青燈的東嫻的力量，它與青燈的運轉方式，頗為相似。

  ——扭曲規則，逆轉一切，由虛化實，由實化虛。

  雖然不至於像真正的青那樣一言不合就創造一片茫茫仙土，但在東嫻手裡，這股力量卻不需要「人們的願望」來催動。

  它會不講道理，無視一切地消融所有觸碰到的事物，有形之物也好，無形之物也罷。

  哪怕是超越了仙力與道則的道統的力量。

  也不例外。

  當然，這也是有所限制的。

  就像現在，雖然它在東嫻的手中爆發，能將傾軋而來的道統的力量抵消，但同時也會消耗東嫻的力量。

  一旦襲來的力量超越了東嫻能夠承受的閾值，她自然也無法再將其抵禦。

  雙方之間，在僵持。

  而坎帝也逐漸意識到，哪怕是動用了道統的力量，也不可能輕易將眼前這神秘女人鎮殺！

  他已經發現了——儘管無法理解究竟是怎麼做到的，但那幽幽火光，的確能詭異地將道統的力量也消融！

  既然如此，那便……以力破之！

  在短暫的愣神之後，這位一道之王相當快地反應過來，不在依靠道統化作的倒影傾軋，而選擇改變了戰術。

  ——以純粹的力量，壓倒一切！

  只見那天穹之上一片茫茫的山海頃刻之間消散，無盡道統符文仿若百川歸海一般回流進坎帝的身軀。

  於是，無盡神光自他身上爆發，然後隱沒與肌膚表面！

  下一刻，身影消失。

  在那麼一瞬間之內，坎帝的身影，消失在虛空之中。

  再出現時，已是在東嫻身前！

  握拳！

  轟隆！！！

  天地之間，迴響一聲無法形容的恐怖爆鳴，震得無數修士站立不穩，震得諸多聖主頭皮發麻！

  而坎帝握起的拳頭，已將周遭一片虛空，碾碎成無盡的混沌！

  出拳！

  剎那之間，無法形容的恐怖力量，凝聚在那拳頭之上，轟然而至，直取東嫻眉心！

  沒有任何花里胡哨的招數，沒有任何繁雜花哨的光芒，簡單的、純粹的、野蠻的力量，肆虐而來！

  坎帝本就是「王」之境，無論是仙力還是肉身都遠遠超出任何仙境存在！

  如今更是以道統之力加持，更上一層樓！

  如此恐怖的一拳，讓整個天地都為之顫抖！

  一位位聖主，幾乎呆傻一般看著這可怕的一幕，頭皮發麻！

  哪怕是最桀驁不馴的伏魔聖主，也不得不嘆息，「這一拳，吾此生亦難達也！」

  煌天聖主望著這一拳，更是興奮與恐懼齊現，雙眼放光，渾身都在戰慄！

  其餘聖主，則更多是露出擔憂之色。

  ——這「王」的一拳，那神秘女子還能如此輕巧地接下來嗎？

  回答他們疑問的，是東嫻同樣的一拳。

  只見那纖弱白皙的手掌一握，將那無盡火光握在五指之間，同樣一拳轟出！

  轟！！！

  可怕的轟鳴聲響徹天地！

  世界之中，仿佛只剩下那兩枚拳頭！

  肆虐的恐怖風暴與能量潮汐，自那碰撞之處爆發，浩浩蕩蕩如萬萬丈高的無邊巨浪，洶湧而來！

  然後，在人們還沒有來得及反應的時候，兩人的身影，仿佛一瞬間碰撞了數百次！

  砰！

  砰！

  砰！

  砰！

  ……

  一聲聲恐怖的碰撞，仿佛兩個世界在相互撞擊，天地被碾壓地寸寸崩塌！

  虛空戰慄！

  諸多聖主見狀，不得不運起全身仙力，化作無比龐大的護罩將他們自身與下方無數修士盡數籠罩在其中，以抵禦那溢散而出的可怕餘波！

  如浪潮一般恐怖的能量潮汐，一波又一波碰撞在一層層仙力的屏障上，讓諸多聖主臉色青白，額角滲汗，仿佛無比吃力的模樣。

  而這，僅還是將兩人戰鬥之時，產生的與微不足道的餘波罷了！

  半晌。

  天上的人影，終於重新顯露出來。

  短短半柱香的功夫，坎帝與東嫻已經碰撞了無數萬次！

  終於稍微停歇了下來。

  此時此刻，坎帝的表情已經相當難看。

  因為他發現，哪怕是純粹的力量，那神秘女人手中的火光仍能將其消融！

  每一次，他們雙拳碰撞的時候，坎帝就能感受得到，那恐怖的火光就如跗骨之蛆一般，將他的肌體的力量也消融了。

  甚至，倘若不是兩者之間一觸即分，恐怕連他的身軀，都要被那詭異的青光所消融！

  詭異！

  太詭異了！

  究竟是何方神聖？

  躺若不是坎帝牢記「初代冕下」的話，封閉六感，恐怕他自就要當面質問她。

  ——你他娘誰啊？

  但註定，他的疑問得不到解答。

  而隨著時間的流逝，坎帝的心頭，也終於有些急了。

  這要是放在平時，他尚且可能還有莫大的興趣與眼前的女子分個高低上下。

  但現在，坤尊與坎帝的散道進行到一半，災厄又已全面入侵坤坎二道。

  時間不等人，災厄也不等人！

  坎帝，怎能不急？

  「吾有一計。」

  突然之間，就在坎帝心頭不耐有沒有任何辦法的時候。

  初代冕下的聲音，迴蕩在他的耳邊。

  那一瞬間，坎帝眼中一亮，洗耳恭聽。

  只聽「初代冕下」道，

  「此人詭異，無法以常理揣之。」

  「其神通亦詭異，無法以常理破之。」

  「但你且先想，此地為何？」

  話音落下，仿若平地驚雷，醍醐灌頂！

  坎帝眼中，精光爆閃！

  幡然醒悟！

  「所以，你只需再堅持片刻，一切……便可如常。」坎帝耳邊，初代冕下再道。

  「是。」他微微頷首，目光重新變得堅定。

  見狀，東嫻露出一抹好奇之色。

  很明顯，坎帝似乎找到了別的方法？

  但還未等她想太多，那被道統加身的坎帝，再度殺來！

  轟！

  轟！

  轟！

  轟！

  ……

  不絕於耳的可怕碰撞聲，再度響起！

  二人之間，又陷入令天地都顫抖的可怕戰鬥！

  同一時間，虛無之中。

  災厄那漆黑的龐大眼眸再藉助初代乾主的精血向坎帝傳達話語後，他的目光變得無比冰冷。

  ——先前的話，當然不是他誆騙坎帝的，而是他的確想到了什麼辦法。

  如今，坎帝一人難以鎮壓那神秘女人，坤尊必須留下維持散道的進度，而祂災厄還沒有恢復過來。

  局勢看似一籌莫展。

  但其中，卻隱含破局之法。

  ——就如先前一位位聖主借青燈之力一瞬間毀滅五十多位仙境的「陰暗面」那樣。

  現在，災厄也要借青燈的力量，毀滅那突然出現攪局的神秘女人！

  於是，開始了。

  在坤尊維持將大半個坤坎二道的道統都納入仙宴，也就是青燈力量範圍的同時。

  整個坤坎二道的毀滅，突然停滯了。

  天地方圓，無盡山河之中。

  一面面夜鳥的圖騰，綻放黑光！

  蠱惑！

  雖然對於修士來說，這幾乎毫無作用的蠱惑之力不足為懼。

  但對於心質脆弱，壽元不足百的無數凡人自己靈智未開的蟲魚鳥獸，卻仿佛絕對的命令一般。

  那一刻，無數祈禱著「毀滅」的凡人眼中，突然出現了一道身影。

  ——她一身青裙，赤足而立，手中青光綻放，搖曳生姿。

  然後，無數國度，無數凡人，無數未開靈智的生靈耳旁，響起了那個仿若天聲一般的恢宏聲音！

  「殺死她！」

  「殺死她！」

  「殺死她！」

  「……」

  於是，仿若鸚鵡學舌一般，人們眼中迷茫之色更濃，他們看向天上，對著那冥冥之中的存在許下願望！

  ——殺死她！

  那一瞬間，幾乎大半個坤坎二道，一道道聲音，一股股執念化作洪流，仿若香火那般沖天而起！

  匯聚在仙殿之中！

  剎那之間，恐怖的力量降臨！

  虛無之中，「災厄」冰冷地看著這一切，目光冷漠。

  祂不認為，這一次還能出什麼意外。

  ——哪怕是敵人，哪怕祂無比憎恨，但也不得不承認，青燈的怪物一般的可怕力量！

  那是可以無視世界的規則，硬生生從虛無中創造一個「仙土」的奇蹟一般的可怕力量！

  雖然如今並非完整，但也足以在天下無數生靈的願望下毀滅兩大道的可怕力量。

  這股力量，難道還殺不死一個人？

  「災厄」不信。

  仙宮之中，那股可怕的力量降臨之時。

  諸多聖主，也同時感受到了。

  那一瞬間，他們神色劇變！

  因為，不久之前，他們才藉助這仙宴的奇蹟的力量，毀滅了五十多位仙境的陰暗面！

  當時，他們還為此沾沾自喜。

  但大多數人都忽略了一個事實。

  ——仙宴的力量，不分敵我。

  既然他們能借用這奇蹟的力量，那麼沒有道理兩位陛下不可以用。

  或者說，兩位陛下已經用過一次了。

  ——那一次，坤坎二道合一！

  能實現這般偉業的力量，難道是「人」的力量所能抗衡的麼？

  一位位聖主，望向天上正在與坎帝搏殺的身影，目露無比擔憂之色！

  因為倘若她敗亡了，那麼接下來就是諸多聖主，就是整個坤坎二道茫茫眾生！

  絕望的氛圍，籠罩天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