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我要開始抄了

  剎那間,整個雅閣被凜冽劍意充滿!

  青蛇明顯愣了一下。

  她修為不高,自然看不透江南並非凡人。

  還以為這人是與李青雲一樣,矇騙吃喝之輩。

  卻不料想,對方似乎真的有點東西。

  李青雲也懵了。

  他還以為江南與他是同道中人,卻不想……

  但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看到了希望。

  活著的希望。

  「江……江兄,你……你真是繡衣?」

  「如假包換,我不是一直在說嗎?」江南嘆了口氣,又道:「你且快走吧,今後莫要幹這種事了,下次說不定真被蛇妖給吞了!」

  李青雲看了眼與江南對峙的蛇妖,心一橫!

  便踉蹌起身,朝雅閣外奔去。

  青蛇也沒阻止,她此刻有些忌憚江南。

  李青雲跑到門口,又回過頭,擔憂道:「江兄,你獨自一人……可應付得下來?」

  好傢夥,這種時候,還挺有義氣。

  江南沒好氣地道:「不管應不應付得下來,你留這兒也沒用啊……」

  李青雲想想也是,一溜煙兒便逃了。

  此刻,屋內只剩下江南與青兒一人一蛇。

  說實話,江南觀這蛇妖修為,也就九品的模樣,只是不知以什麼方法化了形。

  所以他亦是不懼。

  只是心中疑惑。

  江南在獲得道行以後,如果距離夠近,便能清晰地感受到其他生物的殺念。

  如那旬陽蛇妖,如劍冢夜曄,在他們發動攻勢前,江南心頭便有所預兆。

  按青蘿的說法,此乃以心神道念識,天人交感。

  道行愈深,便愈清晰。

  只是這青蛇雖然嚷嚷著要吞了他和李青雲。

  但並無殺念,甚至還把妖氣收斂而不外泄。

  看起來……更像是虛張聲勢。

  「你……真是大夏繡衣?」青蛇晃動著碩大的腦袋,疑惑問道。→

  「當然,有繡衣令為證。」

  江南掏出繡衣玉牌,又道:「你這青蛇又是何根腳?竟敢在烏鐵京城公然顯形?」

  青蛇盤踞,吐信兒,碩大舌頭髮出嘀咕:

  「你這繡衣分明有正經職位,卻與那坑蒙拐騙之輩沆瀣一氣,來我烏鐵京城騙吃騙喝,還有臉問我……」

  「青兒,休得無禮。」

  這時候,起居室的方向,一道溫婉之音響起,輕聲呵斥道。

  循聲望去,只見一素裙少女從紗帳後款款走出。

  那蛇妖青兒已經算人間絕色,但比起她來還是略有不及。

  此女子比青兒年紀大些,一身素裙也遮掩不住其曼妙身姿,黑髮如瀑,眉眼如水,朱唇嫣紅。

  舉手投足間自由一股溫婉清麗之意,仿若拂面春風。

  最關鍵的,她是個人。

  並非妖物。

  而且聽其語氣,似乎與那蛇妖青兒是主僕關係。

  女子似乎體弱,身患有疾,咳嗽一聲,輕行了一禮:「本宮烏鐵長公主懷蘇,見過繡衣使。」

  江南聞言收起青紺,一拱手道:「公主大人有禮了,在下江南,大夏外指繡衣。」

  懷蘇公主拍了拍青蛇龐大的身軀,後者才不樂意地重新化作人形,對著江南直吐舌頭。

  懷蘇無奈一笑,解釋道:「江繡衣,青兒雖是蛇妖,但從小便與本宮一同長大。」

  「方才她也是想予那假冒繡衣之輩一些教訓,並未想傷人害命,還望江繡衣見諒。」

  懷蘇的語氣帶著些許歉意。

  此刻,江南心中也是明了。

  怪不得這蛇妖修為不高,卻敢於在烏鐵京城到處亂跑,原來是這懷蘇公主的妖侍。

  雖然上元世界人與妖物在大局面上呈對抗之勢,但其中也有交好的情況。

  達官貴人養些妖物,用作護衛僕從,也並不罕見。

  當然,原身所在的旬陽沒這樣的事兒。

  地兒太小了。

  而這位烏鐵國的長公主,自然是有這樣的資格。

  「既然是誤會,那便無事了,在下這便告辭。」江南拱手,便準備離去。

  如今情況明了,這青蛇乃是公主妖侍,自然不會傷人害命,他也無留下的必要了。

  「且慢,江繡衣。」

  懷蘇公主臻首輕抬,誠懇道:「相逢便是緣分,江繡衣若是不嫌棄,便留下用過晚膳再走?」

  江南砸了咂嘴,緣分個鬼。

  這懷蘇公主明顯是想探聽自個兒身為繡衣跑來烏鐵的目的。

  畢竟大多情況下,繡衣使走到哪兒,別人的血就流到哪兒。

  她身為烏鐵公主,自然有理由弄清楚江南到底來幹嘛。

  「那在下便卻之不恭了。」江南在懷蘇公主對面坐下。

  「青兒,給江繡衣拿雙筷子。」懷蘇吩咐道。

  青兒這才不情不願地端過筷籠。

  「江繡衣,恕本宮冒昧,江繡衣來我烏鐵,為何不提前通傳,也好以禮相待。」懷蘇公主輕聲問道。

  江南夾了一筷子菜,「公主無需擔憂,在下只是為私事而來。」

  懷蘇公主這才點點頭,「懷蘇明白了,既然江繡衣來到烏鐵,若是有何需要幫襯之處,懷蘇願盡地主之誼。」

  江南突然心頭一動。

  這懷蘇是公主?

  而自己的目的地便是烏鐵祖地……

  那豈不是……瞌睡來了碰枕頭?

  「長公主,這事兒可能還真需要長公主幫襯一番。」

  懷蘇美目連閃,心道本宮就是隨便客氣一下,你怎麼還當真了?

  但話已出口,唾沫成釘。

  她只好道:「不知江繡衣想要做什麼?」

  江南拱手道:「在下久聞祁連山風光無雙,欲要前往,但此地乃公主祖地,有諸多不便。」

  懷蘇心頭微微一驚。

  祁連山是座沉眠的火山,她家祖墳就在上面。

  這江南所謂的私事,竟是想上祁連山?

  她想了想,卻又不好直接拒絕。

  思索一番後,她道:「江繡衣可知本宮為何來此望江樓?」

  「聽聞侍者所言,公主來此地是為求詩?」

  「不錯。」

  懷蘇輕輕點頭,「皇祖母六十誕辰在即,又獨愛詩詞歌賦,本宮便是想求一詩詞,當作供禮。」

  「卻不想天下文人墨客,作詩填詞只有其形,而無神。」

  「若是江繡衣能幫本宮解此煩惱,本宮便願攜江繡衣前往祁連山。」

  一番話說完後,懷蘇美目凝望江南。

  這已經是委婉的拒絕了。

  天下誰人不知,讀書作詩乃水磨功夫,一般人寒窗苦讀數十年,也不一定能作出一首好詩。

  而繡衣多為修道人,武夫。

  一身沉醉於武和道。

  殺人倒是輕車熟路,作詩……就不太現實。

  但江南不一樣啊!

  他不會作詩,但他會抄啊!

  「公主,在下便是酸腐讀書人,願意一試。」

  江南拱手道,「請問公主,詩眼為何?」

  懷蘇微微一笑,「江繡衣先隨興發揮即可,若是真有詩才,再商討誕辰供禮之詩詞。」

  說實話,懷蘇是不相信江南能做出什麼好詩的。

  懷蘇自小便是體弱多病,修不了道,也習不了武。

  從小便獨愛讀書,詩詞歌賦,兵法謀略,她什麼都讀。

  加之本身便才情無雙,如今烏鐵境內,一些大儒言及長公主,都自愧不如。

  所以,在詩詞歌賦一道上,她並不認為一個以武以道為生的繡衣使作的詩,能打動自己。

  而一旁的青兒,更是等著看江南笑話。

  這傻不拉幾的繡衣,看樣子還不知曉公主的才情,簡直班門弄斧。

  「便獻醜了。」

  江南端著酒杯,起身,盯著懷蘇公主,沉吟道,

  「雲想衣裳……花想容……」

  懷蘇秀臉一滯。

  江南停頓片刻,又道:「春風拂檻……露華濃。」

  懷蘇目中有神采浮現。

  江南手持酒杯,走到窗前,又道,

  「若非望江樓前見……」

  最後,他看向神色異動的懷蘇,輕聲道:

  「會向仙台月下逢!」

  最後一句,直擊懷蘇心頭。

  久久不能反應過來。

  一旁青兒不懂詩,卻耳濡目染之下,也聽得出韻律好壞。

  此刻對這繡衣的印象也有改觀,道:「你這繡衣,還不賴嘛!」

  江南卻搖搖頭,「你叫青兒罷?這便說明了一個道理。」

  青兒疑惑抬頭:「什麼道理?」

  江南眯眼一笑:「說明蛇妖也要多讀書,否則就只會說『還不賴嘛』。」

  青兒:「……你這破繡衣!」

  這時,懷蘇終於從幾句詩的韻味中回過神來。

  看向江南的目光,已然完全不同。

  「江繡衣,此詩……寫何人?」

  江南微微一笑:「此屋中就公主與我二人,自然是寫給公主。」

  「看看天上雲彩便想到公主之衣裳,看到嬌花便想到公主容顏。這便是——雲想衣裳花想容。」

  「春風駘蕩,輕拂欄杆,牡丹花在晶瑩的露水中顯得更加清雅動人,就如公主你一般。曰之,春風拂檻露華濃。」

  「而若非在望江樓前看到公主之姿,在下心中覺得怕是只有那仙台之上,才有此般容顏。」

  江南拱手,「在下乃俗人,見公主之國色天香,倉促成詩,若有冒昧之處,還望公主海涵。」

  懷蘇讀書萬卷,自然明白江南詩中之意。

  只是他如此明顯地說出來,卻又是另一番別樣感受。

  身為公主,從小到大哪兒有人敢對她說如此炙烈露骨之言。

  所以即便自詡心境冰清的懷蘇,此刻也是雙頰微紅,更顯動人。

  她清咳兩聲以作掩飾,雙目異彩連連,道,

  「江繡衣……果然才情無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