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乾好奇打量著王怒。
堂堂地下之王啊!
身上會沒有錢?
「怎麼,你沒錢?」
見周乾張大嘴巴看著自己,王怒尷尬催道。
周乾笑了起來:「要什麼沒有,要錢多的是,只不過,你要錢做什麼,需要多少?」
聞言,王怒立刻沉下臉,目光變得深邃起來。
周乾看出這個人背後有很多故事,頓時不禁感到憐憫。
王怒深呼吸了一下,回過神來,淡淡說道:「我現在想喝酒,你借錢給我,我請你喝酒。」
他似乎心裡有很多話想說,但最終卻匯成了這句最樸素而幽默的話。
周乾也是愣了一下,猛然點頭笑道:「哈哈,走,我請你!」
王怒露出了對別人少有的信任和笑容,毫不猶豫跟著周乾就走。
二人剛轉出巷口,就碰到十幾個巡邏的守衛匆匆趕來。
守衛的小隊長抬頭一看到王怒,吃了一驚,打招呼道:「是地下之王大人啊,請問您有沒有聽到剛才巷子裡有人打鬥?」
「沒有。」王怒淡定而簡潔回答。
「哦,那就不打擾大人了!」守衛隊長朝王怒深深掬了一躬,便一揮手,帶著一干守衛湧入了巷子裡。
周乾和王怒二人來到「緣來客棧」附近的一個僻靜小酒館,進入到包間裡,免得太惹人耳目。
所謂的「緣來客棧」,也就是學院所有人所住的那個大客棧。
周乾選擇這個地方,是為了防止萬一出了什麼事,還能很快得到學院的支援。
小二將酒菜擺上來。
周乾三杯酒下肚,帶著酒意問道:「堂堂地下之王,怎麼會身無分文?」
聽到問話,王怒很尷尬。
他不想回答,於是轉來了話題:「我還不清楚你叫什麼名字呢,可否說一說?」
周乾笑了笑:「無名小卒,不足掛齒,算了吧,還是不要說了。」
聞言,王怒不悅了,忍不住皺起眉頭:「兄弟你說的什麼話,你已經打敗了我這個地下之王,如果你還算是無名小卒,那我,算什麼?」
「哎!」
周乾擺了擺手:「別提了,乘人之危,勝之不武啊!我哪裡打敗你了?」
王怒舉起酒杯,示意周乾乾杯,也是笑道:「兄弟你就不要繼續開玩笑了,告訴我吧,說實話,認識你這麼一個輕鬆自在的朋友,我突然渾身感到前所未有的放鬆。」
周乾碰了杯,喝了酒,這才不再賣關子,提起口氣做自我介紹:「我乃塵世中一個小小煉靈使,姓周名乾,自幼無父母,孤兒一條。」
這話仿佛戮中了王怒什麼穴位,讓他不禁低頭,陷入了沉吟。
過了半晌,王怒才緩緩說道:「兄弟是孤兒,我又何嘗不是呢?」
說著說著,他的目光里突然布出了血絲,拳頭也悄悄地握了起來,似乎內心充滿了仇恨。
周乾越來越想知道,這個人的身世到底是什麼,是什麼動力,使得他年紀輕輕,就修煉到了七階煉靈使巔峰的恐怖境界。
他心中的仇家,又到底是誰,難道憑他的實力,還無法報仇嗎?
「來,先干一杯!」
為了讓對方忘卻煩惱,周乾倒了酒,抬起酒杯。
王怒心不在焉,一飲而盡。
喝完酒,他的擠出一抹帶著愧意的笑容道:「賢弟,你一定很好奇,我為什麼身為地下之王,卻身無分文。」
周乾點點頭:「嗯,很好奇。」
王怒嘆了口氣道:「只因你不了解我們這一行……」
周乾耐心聽他講下去。
原來,地下死斗場的大部分選手,都是孤兒,從小就被自己的老闆帶著,培養,訓練,比賽,一切的收入都進了老闆口袋裡。
由於選手是被老闆收養的,選手自然心懷感恩,也不能對老闆怎麼樣。
況且,在收養之初,老闆就和選手之間簽訂過契約,要求選手在賽場上給老闆贏到上百億的獎金,選手才能脫離老闆的控制,去尋找自己的自由。
當初,小的時候,王怒已經快要餓死了,幸好被自己的老闆救下,還給自己吃,給自己住,幫助自己修煉。
王怒現在痛恨比賽,很想離開地下城。
但是,老闆的那份恩情,他根本無法擺脫,也不能擺脫。強烈的責任感,讓他堅持打下去,直到補償完恩情的那一天。
周乾聽完,不住搖頭冷笑:「這哪裡是什麼恩情?如果真是恩情,你的老闆就不會不顧你的性命安危,讓你去面臨每一場生死未卜的比賽了。呵,說實話,你只不過是你老闆的一個賺錢工具罷了。如果我猜的沒錯,你老闆手下還有許多像你這樣的選手,只不過他們沒你打的好,賺的沒你多而已。」
王怒微微一驚,沒想到周乾思維如此敏捷,連老闆手下不止一個選手,這種事都猜到。
見王怒露出詫異,周乾繼續笑道:「什麼恩情,說的好像很偉大,其實,你想想,倘若你們有選手在台上死了,老闆會不會為你們落淚?」
王怒的眉毛皺的越來越緊,忽然喃喃承認道:「賢弟你說的沒錯,每當我們有兄弟戰死於擂台上,老闆只會氣得暴跳如雷,罵罵咧咧,恨不得將屍體拿去餵狗。即便是誰輸了一場比賽,他都要訓斥好幾天,不給吃喝。所以,我們都不敢輸,即便是戰死,也不想輸。」
周乾點點頭:「你想通了就好。」
他忽然道:「如果我有辦法,可以幫你贖身,你願不願意離開你的老闆?從此自由自在過自己的生活。」
王怒想了想,咬起牙,猛然點頭:「只要你有辦法能幫我獲得自由,我這條命就是你的,從此上刀山下火海,絕不會皺一皺眉。」
周乾笑著擺手:「不必這麼說,你這樣說,給我的感覺就是,你雖脫離了一個束縛,然而又被我束縛住了,你還是沒有真正獲得自由,只是進入了另外的一個束縛里而已。將來,你依然會想方設法脫離我。」
王怒面色凝重,似乎贊同周乾的話,一時間陷入了躊躇。
他是很想擺脫現狀,但,還是靠自己吧,依靠周乾,就又要永遠去報答周乾的恩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