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棄祖宗的玩意~」
「背棄祖宗的玩意~」
楊妙真呆了呆,只覺得一陣黃鐘大呂般的聲音在腦海之中驟然炸響,瞬間感到懵懵沉沉的。
她下意識地急忙擺著雙手辯解道:「不是不是!我們不是!我家裡可還供著祖宗的牌位嘞!!!」
瞧那一臉著急的模樣,仿佛生怕坐實罪名祖宗就會怪罪下來似的。
可這話剛剛說出口,楊妙真的臉色就瞬間凝固了起來,剎那間,她氣得俏臉通紅,咬牙切齒地指著牛頂天:「卑!鄙!無!恥!」
就在此刻——
牛頂天神色微動,抬起右手拂開面前如青蔥一般的玉指後,輕笑道:「你哥哥到了,慕容姑娘若不想你那哥哥被射成刺蝟,待會還是老實一些罷。」
說著,牛頂天往其腰間屈指一點,慕容妙真便混身僵硬著站在原處一動不動,只能瞪著美目在牛頂天的身上惡狠狠地刮來刮去。
牛頂天見此,眉頭不禁微微蹙起。
「啪~」
一聲很突兀的肉響,讓走廊之間忽然陷入一種詭異的靜謐。
緊接著,便見慕容妙真的雙目直欲噴火,胸前起伏不停,臉上仿佛滴血一般瞬間變得通紅。
而焚天則是一愣一愣地看向了牛頂天。
牛頂天面無表情地站在一旁,深吸一口氣後,瞥了眼牛奎,那冰冷而威嚴的聲音自口中傳出,再次打破了走廊里的寂靜:
「傳令下去!」
「八牛弩準備——」
……
觀星台下方,一道忽閃而至的電光劃破了雨中的晦暗。
一夥二十餘人的蓑衣隊伍,自朦朧的雨幕中緩緩出現,就那麼有恃無恐地走到了斗姥宮前的演武場上。
牛頂天俯視著幾位熟悉的面孔,嘴角不禁泛起一絲笑意。
仇人見面自然分外眼紅。
見到上方的人影后,還未及慕容安開口說話,諸天成面色一獰,上前幾步指著觀星台,厲聲喝道:「姓牛的!見了本教教主還不下來見禮?你這般無視教規是想找死不成!!!」
喊到最後,褚天成已經開始咬牙切齒,想到一年前的恥辱時,他恨不得身旁的教主直接打上去。
可結果卻讓褚天成無比失望,此時他的那位教主大人竟然神情淡淡地打量起了四周環境。
牛頂天看也未看褚天成一眼,這狗東西還似去年那般讓人倒胃口,不如趁早料理了好。
旋即目光輕移,在晦暗的夜雨之中緩緩挪動,最終,定在了一身狼狽的蘇魯支身上,沉聲問道:「請光明使大人告訴本尊!按照摩尼教教規,像姓褚的這般以下犯上者該當何罪?」
咦?好熟悉的話!
蘇魯支聽了直接一愣。
「嗚嗚嗚嗚!」
待反應過來想要大聲回應時,這才想起自己的嘴巴已經被人堵住,於是心裡一橫,猛地憋足一口氣後,直接將嘴裡的抹布給噴了出來。
「呸!呸!呸!」
「牛兄弟!按我摩尼教教規,以下犯上者自該以叛教罪處死!不光姓褚的以下犯上!姓渝的姓黎的還有那姓楊的全都吃裡扒外以下犯上!背叛摩尼教!」
「牛兄弟若是能料理了他們幾個,老夫就奉你為明尊!尊你做教主!哈哈哈哈~~炎兄弟金兄弟你們倆嗚嗚嗚嗚嗚~~」
蘇魯支一聲狂笑總算是出了口氣,可正要準備拉人響應時,嘴巴已經再次被堵了起來。
其實蘇魯支心裡早就明白,以姓楊的那般深藏不露的武功,就算是牛頂天恐怕也不是對手,但是如今的情況也只能破罐子破摔。
相比於三個年輕法王,他們三個老傢伙比誰看得都要明白,像姓楊的這般與摩尼教互相利用,對摩尼教毫無感情。
等到其穩定下來之日便是向摩尼教舉起屠刀之時,哪怕是如今投了對方的旗下,早晚也會挨上一刀。早死晚死都難逃一死,索性直接跟他槓到底!
「老夫也一樣!」金不換哈哈大笑道。
雖然蘇魯支沒有說完,但金不換已經明白其意。誠然,他也看的比較明白,更何況他還是個堅定的摩尼教徒,不單信奉明尊,更信奉教義。
不然,若是早早的認命服軟,哪裡還需要這把年紀遭受這份罪。
「老夫自然也一樣!」炎弘壽朗聲一笑後,便閉上眼睛不再多言。
牛頂天見此,緩緩抬起右手,冰冷且威嚴的聲音在四周宮牆之內擴散開來:
「為首叫囂之人,二十駕弩床齊射,三,二,一,放!!」
嘣~嘣~嘣~嘣~嘣~
話音方落,一陣陣強勁的嘣弦之聲在四周的宮牆上轟然響了起來,瞬間便傳遍下方的演武場。
嗖!嗖!嗖!嗖!
與此同時,一道道恐怖的破空之聲後發而至,密密麻麻的弩箭如天降流星一般急速穿破雨幕,以合圍之勢轟向了最前方的褚天成。
「小心弩箭!」慕容安發覺後一聲暴喝,怒目圓睜。
說著,他便急速閃向了前方的褚天成,若是自己的人在眼前就這麼被人給射殺,那他這教主也沒臉當了!
「砰!」「砰!」
但是接連拍落外圍的兩支弩箭,卻震得他手腕微麻,一眼掃去,就見入眼的弩箭竟然大如標槍,三片鐵翎就像三把利劍一樣,寒氣逼人。
「是八牛弩!!」慕容安瞳孔猛縮,心底不禁一寒。
這是慕容安起事以來做夢都想搞到手的武器,哪怕他武功再高,也禁不住漫天的八牛弩射向自己。
轉念之間,慕容安不敢有絲毫猶豫,連忙閃身躍出箭陣,直接退到了一邊。
呲!呲!呲!呲!呲!
砰!砰!砰!砰!砰!
前後只在瞬間,慕容安剛剛退出,還未及褚天成發出一絲聲音,在他驚恐的目光中,數十支標槍般的弩箭直接從他的全身左右穿體而出。
弩箭爭先恐後,砰砰砰地斜斜插於地面的青石磚之上,而巨大的衝擊力早已將褚天成的軀體撕得支離破碎,七零八落地散落雨中。
血,被雨水迅速沖淡,消失不見。
「褚兄弟!!」
「褚兄弟!!」
黎木和與渝青陽下意識地驚呼一聲,如今現場之人只有他們與之最熟,這是本能的反應。
但是反應過來後,兩人只覺一股沖天寒氣瞬間襲遍全身。而其餘眾人,均是滿臉驚駭、不可置信地盯著前方不遠處的悽慘場面。
「這,便是以下犯上、背叛教規的下場,諸位覺得如何?」就在此刻,牛頂天淡漠而威嚴的聲音在雨中忽然響起。
雖然觀星台距離地面甚遠,但牛頂天此時的目光卻給人一種有如實質般的逼迫感,仿佛目光所及之處,漫天的弩箭就會急速射來。
這一點,黎木合與渝青陽的感覺最為強烈,均是戰戰兢兢地防備起了四周。
「哼!」
一聲冷哼自下方響起。
慕容安氣勢展開,雨中的氣息瞬間為之一滯,他看向高台上的牛頂天后,目光懾人,沉聲道:「把我妹妹交出來,我帶人退去,今晚這事就此作罷!」
此刻,慕容安的心裡確實已經蒙生退意,這無關膽懼與否,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的道理他極為認同。
若只是普通弓弩,慕容安自然絲毫不懼,也有七進七出的自信。
但若是周圍宮牆上的氣息全是八牛弩的操作手,那弩床就至少還要多出一倍,若真是那樣,他哪怕再長兩條腿,今晚也帶不了一個活人闖出去。
可這等軍中禁器即便是邊軍要塞也裝備的極少,這小子哪裡搞出這麼多出來?
「你妹妹?」牛頂天眼中莫明,突然詫異地問道。
「我這裡只有一位叫慕容妙真的姑娘,正準備收入房裡,你妹妹姓楊,她們可是八竿子打不著的關係。」
「你造你的反當你的皇帝,管我要什么妹妹?難不成真當我日月神教無人嗎?」
「你真要找死?」慕容安眼中的寒光仿佛凝成了實質。
緊接著,一股極其壓抑的氣勢從他體內轟然釋放,連漫天的雨珠也遇之即潰,瞬間化為水氣。
「果然是大宗師,似乎已經到了後期,距巔峰不遠。」
牛頂天感受著下方強悍的氣息,心中頓時有了清晰的判斷。
只是…慕容安相貌平平,看起來已經四十出頭,怎麼就有個這麼漂亮的年輕妹妹?
不過四十歲多歲能夠達到後天大宗師,天資至少比四絕要強,若是真能在金國境內鬧騰起來,至少過兩年襄陽這邊要舒服一些。
想到此處,牛頂天眼睛微微眯起,眉頭輕挑道:「妹妹沒有,妹夫倒是有,只要慕容兄弟留下世尊令牌,還有那兩個吃裡扒外的東西,往後北方摩尼教歸你,南方摩尼教歸我,如何?」
說著,牛頂天微微抬手,準備亮一亮自己的肌肉。
只見四周的宮牆上忽然亮起火光,六十駕八牛弩的弩頭齊齊探出牆外,對準了下方眾人。偶爾電光閃過,一排排的弩頭鋒銳懾人,閃著壓抑的光芒。
聽了這話,不止是慕容安的臉上變色,連觀星台上的焚天,還有下方的摩尼教高層也紛紛變色。
當然,慕容安是驚於牛頂天知曉了他的底細,更是怒急對方不識抬舉,竟然打起了他妹妹的主意。
其餘之人則是萬萬沒想到,剛有一個霸占摩尼教的,這他娘的又來了個想拆分摩尼教的。
蘇魯支與金不換和閆洪壽對視一眼,很識趣地閉上了嘴巴,多說無益,這些外人就沒一個靠得住的!
但是他們從未想過,不管是姓牛的,還是姓楊的,若不是對方有著強橫的實力,恐怕早就被他們啃的骨頭都不剩。
「你究竟想要幹什麼?」焚天氣得胸前起伏不停,咬牙銀牙儘量讓自己保持冷靜。
牛頂天淡淡道:「反正有著同樣的教義目標,我做教主,你做副教主,兩教合一豈不更好?」
「臨事反水都能反一半,這樣的隊伍再不改良,我真怕哪天忍不住會把那些牆頭草給殺光了。」
「相信我,慕容安只要能在北邊鬧騰起來,對我們只有好處沒有壞處,但是也要防止他將來做大做強成了敵人。既然他如此在意這個妹妹,留她在這正好有個掣肘不是?」
「女人的眼光有時候要放長遠一些,胸懷也要大些,這樣才能幹得起大事,不能因為慕容安坑你一把你就一棍子打死,至於……」
說到最後,牛頂天忽然看向了下方的渝青陽與黎木合,態度直接大變,冷笑道:
「至於他們倆,能反一次就能反無數次,留著也是禍害,一會我就送他倆去見褚天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