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紅星軋鋼廠的保衛科,被郭大海訴苦了半天,愣是沒有思甜。
好不容易等到有人來找郭大海,陳鋒趕緊閃人。
再聽下去,郭大伯在他心裡的這位抗美援朝二級戰鬥英雄,可以和南鑼鼓巷的無業大媽們畫上等號!
「人老了就是這樣,喜歡嘮叨,你郭大伯就是老了。」
陳建軍等郭大海一走,當著大家的面使勁抹黑,報復他剛才當著兒子面壓自己的仇。
「哈哈哈!」
一群人大笑。
「爹,褲子帶回去?」
「帶回去,騎慢點,不要打濕了。」
騎著三輪車慢悠悠離開軋鋼廠,轉身去了一趟關於山家。
「這麼大的雨,你還來幹嘛?」
關於山看到他在門口停車,把放在車廂里的一隻野雞、一隻野兔拿下來,埋汰道:「我就這麼一點家當,你這天天來的,非要搬光啊?」
罵是這麼罵,老傢伙還是去庫房準備拿東西。
陳鋒提著野雞、兔子進來,在後面笑著說道:「別人是小人度君子之心,老師,你是老人妒小子之心,小子十分難受啊。」
「不是我吹,你這些家當,都不如我這塊玉!」
「嘿,你今日還翹尾巴了!」
關於山沒有停下腳步,拿著鑰匙打開門,等他出來時,陳鋒正在把昨晚買來的雞泡在一個木盆里。
關於山燒開放在開水瓶的熱水升騰起水霧,很快淹沒野雞。
「好了,好了,別浪費開水。」
「沒蓋過雞呢!」
「你走開,我來翻面!」
關於山把一張畫軸給他。
陳鋒打開一看,驚喜道:「唐伯虎的真跡!」
「你不是說不如你的玉嗎,來來來,拿出來給我瞅瞅,看哪裡不如呢?」關於山一邊抓著雞腳,讓野雞在開水裡翻動,一邊還不忘記擠兌。
陳鋒笑呵呵把從張海杏那裡拿到手的春秋古玉拿出來。
關於山的眼睛立刻瞪圓了。
陳鋒從沒想過,老傢伙這個眯眯眼可以瞪得這麼大!
「這,這,這是···」
「給我瞧瞧,快給我看看!」
老傢伙一激動,連野雞都不顧了,直接雙手顫抖著上前。
陳鋒嚇了一跳。
關於山向來淡定沉靜,一副天塌不驚有靜氣的姿態,就連他每次送肉,也都是不在乎的樣子。
但在陳鋒拿出來的古玉面前,直接失去了從容。
「老師,淡定,這玩意我還有好幾塊!」
陳鋒用足以挑起關於山羨慕嫉妒恨的語氣說道。
「你知道個屁,這是周王佩玉!」
關於山用「你就是個傻子,什麼都不懂的」眼神瞪了他一眼。
「我知道啊!」
張海杏給他提過一嘴,正是那個為了伐秦到處借錢,結果債台高築,差點被逼得跳樓的末代周王。
別的帝王缺錢直接殺豬,末代周王就有點苦逼,沒能當成大爺,反而被一群紅衣惡大爺們找上門暴力催債。
「老師,你這樣,跟土鱉一樣,有點丟人啊!」
陳鋒故意刺激道。
「老師,水涼了!」
「涼就涼了!」
「這可是雞啊!」
陳鋒咬著重音笑話道。
「雞個毛!」
關於山現在一心被古玉迷住,根本無暇管雞毛的事。
陳鋒笑著拔毛,幫他把野雞、野兔子處理掉。
等他把野雞肉塊放入瓦罐里,開始用煤爐煨雞湯,老人還對著古玉嘖嘖稱奇,一副捨不得放下手的痴迷樣子。
「老師,至於嗎?」
「你懂什麼,這是我們中華五千年文明的象徵,承載著我們的文化歷史,值得每一個中國人為之驕傲!」
關於山的自豪感,讓陳鋒直翻白眼。
雖然他也覺得中華文明很磅礴偉岸,但在米飯豬肉麵前,這些偉大的過去偶爾緬懷即可,人要學會抓住現在,過好當前。
「老師,兔子肉給煙燻了啊!」
「行,你看著辦。」
陳鋒順手把兔子肉煙燻了,燻肉可以存放很久,是最好的保管方式之一。
「您老慢慢看,我去給侯大爺送點肉!」
提著畫軸,陳鋒拔腿出去。
「古玉給你。」
「先放在這裡給你暖床!」
「胡扯,這玉是涼的!」
破爛侯就不一樣,不像關於山那樣萬事清淡的模樣,一看到陳鋒,熱情得很。
「哎呦,這麼大的雨,你還過來幹嘛?」
「快進來!」
破爛侯喊他進去,又趕緊把煤爐加煤球。
「先坐一坐,熱一熱身子。」
陳鋒笑著搖頭:「侯大爺,算了吧,我還是趕緊回去,這野雞、三斤羊肉,你自己弄,還是我幫你?」
破爛侯笑道:「不用,我晚上去找幾個老友,讓他們幾個老饕餮弄,順便給你弄點好東西。」
「那行。」
陳鋒放下肉,直接準備回去。
破爛侯拉住他的手,小聲問道:「你大爺爺是不是又重新出山?」
「沒有,沒有。」
陳鋒不想把遊戲四九城的破爛侯牽扯進來,這一位瀟灑度日、心境無塵,還是讓他在這裡開心養老就是。
破爛侯看他一眼,嘆口氣。
「希望吧!」
「先坐坐去去濕氣,我最近搞來一本李月亭寫的《金石學錄》孤本,借給你看看。」
李月亭,清末民國時期北平琉璃廠著名的鐫碑藝人、篆刻家和金石學家。
陳鋒目光一亮,他正在學習雕刻玉石,這本書可謂是十分對口。
正陽門關於山家,韓春明吊兒郎當拿著一把老舊雨傘,給關於山送魚。
「你又去城外河裡釣魚了?」關於山拿著古玉,眼睛瞥了一眼,微微皺眉。
「師父,最近城外河裡好多魚,現在不釣,以後說不定又被大家釣光,我運氣不錯,釣到了五條,特意給您送一條來。」
韓春明一邊笑,一邊看向正在熬煮的瓦罐,雞湯的香氣已經慢慢肆意外泄,充斥房間。
「還是師兄厲害,連野雞都拿來孝敬您。」
「這要是賣到黑市,起碼要七八塊錢,我大哥半個月的工資了!」
他有點羨慕,自己怎麼沒有這個本事呢!
關於山放下古玉,嘆口氣。
「去城外釣魚,多穿點衣服,衣服濕了,早點回來更換,不然生病了,這點魚肉還不如醫藥費多。」
「知道了,師父。」韓春明不在意道。「我身體好著呢!」
關於山沒辦法,不過讓韓春明待會中午過來喝點雞湯、吃點雞肉,陳鋒下料時,往裡面丟了十幾塊三十年的人參片。
王胖子送給他的人參,已經收了上百撥。
最大的一顆,特意養到萬年,結果,沒成精。
(/_\)!
他親自給來福試過,效果十分好,害得來福晚上都睡不著,精氣十足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