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二叔最近忙什麼?他不會在外面,給你找了一個兒媳婦吧?」
陳鋒抱著小丫頭沒話找話說。
小丫頭已經有些犯困,躺在他的懷裡,小腦袋一磕一磕的。
偏偏又不放手,不願意回房間睡。
陳建國剛才吃完,就又出去了。
陳鋒懷疑二叔的春天到了。
老爺子躺在長椅,眯著眼,看著夕陽。
老太太還在繡給小丫頭穿的過冬小棉鞋子,鞋尖上一個小小的福字露出了大部分紅色紋理。
「還能忙什麼,國慶節,當然是保護大家安全。」
四九城作為首善之地,每次舉辦大型活動,陳建國都會變得異常忙。
陳鋒看到老太太,又產生了弄縫紉機票的想法。
不過婁曉娥這邊大概率是走不通,只能從別的渠道交換,老教授是一個,黑市又是一個。
「爺,聽說鴿子市、黑市有很多好東西,是不是真的?」
五天多下來,稻米收了兩波,累積將近20噸,番薯、玉米的數量更龐大,就連土豆、花生都有幾十斤。
他手裡有大量糧食,但他不敢出手。
無論是鴿子市,還是黑市,背後都不簡單,說不定在準備釣魚。
普通百姓拿著一些魚蝦、兔子交換很正常,可要是拿出幾十斤稻米、玉米,絕對分分鐘被他們教導為什麼世界五大流氓中華夏最安全。
恐怖如斯!
「小鋒,這不叫黑市,叫鬼市。」
老爺子以前沒有對陳鋒說過這些事,因為陳鋒以前對這些事不感興趣,每天要麼在家裡讀書,要麼去北海圖書館看書,要麼去在家裡練武。
不過現在既然孫子詢問,產生了興趣。
老人家還是細心地為他講解。
「我們四九城有八個鬼市,西城老皇城根下那個最大。」
「另外,去那邊,叫做趟鬼市,怎麼,你想趟?」
「趟鬼市,有意思。」陳鋒心裡一琢磨,覺得這個「趟」很有意思。
他曾經聽一位長輩說過,朝陽門外的「鬼市」沿朝陽門城牆一字擺開,由北向南,興旺時能擺出二里路去。
賣什麼的都有,不分門別類。出攤兒的誰來得早,誰先占地。
「爺爺,你跟我說下,我只是好奇。」
老爺子笑著道:「我們四九城以故宮為中心,分東、西、南、北四個城,每個城都有自己的鬼市。」
「最遠的鬼市是大柳樹鬼市和潘家園鬼市,那邊有很多冥器,但那些人最危險。」
「鬼市有兩條規矩,看貨不問價,照貨不照人。」
「那價格怎麼談?」陳鋒詢問道。
老爺子伸出左手,拿著一個帽子遮住另一邊,捏了捏右手指頭。
「這表示一元,或者十元、一百、一千。」
袖筒里捏價,捏住食指表示一、十、一百、一千、一萬;捏住食、中二指,表示二、二十、二百、二千、二萬;再加無名指表示三、三十、三百、三千···
陳鋒仔細看著老爺子為他演示捏價法。
這可是去鬼市的必備技術。
「想去鬼市,你還要買一件馬燈。」
老爺子提醒一句,家裡只有一件馬燈,在陳建軍房裡。
馬燈,其實就是可以手提的、能防風雨的煤油燈,騎馬夜行時能掛在馬身上,因此而得名。沿海地區大部分用於船上,也有『船燈』的叫法。
陳鋒想要去鬼市,就必須自己準備一個。
「爺,我只是感興趣。」
老爺子瞥了他一眼,一副「你當我是傻子」的表情。
「馬燈,記著,千萬不能照人,否則別人說不定跟你急。」
老爺子不緊不慢說道:「鬼市很多東西都是不能露在明面的,有些東西甚至會吃子彈,大家都恨不得會七十二變,最忌諱就是別人記住了臉。」
陳鋒安靜等著老爺子的講解,直到陳建軍夫婦回來,把睡著的小丫頭送到小搖床上。
等到天黑了,他又提著魚竿、魚桶去了一趟北海公園。
床上的老太太聽到開門聲,用力踢了踢老爺子,差點把他從床上踢下去。
「你就是不聽,現在小鋒去鬼市了。」
老爺子摸了摸小腿。
「建國連他的一招都接不下,讓他去闖闖,也不是壞事。」
「當年我十歲跟著我爹上山,他現在都十三了,也應該出去走走。」
老太太擔憂道:「只怕有人不講規矩,用下三濫手段。」
老爺子陰笑道:「要是有人真這麼幹,絕對會吃大虧,你的孫子聰明著呢。」
老太太還是有些不安心。
老爺子躺在床上,兩眼看著窗戶,等待孫子回來。
陳鋒來公園的時候,發現不少競爭對手,一個個提著煤油燈,驚擾起一片片綠頭鴨。
把魚鉤甩入水裡,不到一會兒,就有人走過來。
看到站在岸邊的黑影,還興致勃勃走過來看一眼。
「嗨,哥們,大半夜你帶著面巾釣魚,可真是有閒情逸緻。」
這人也是大膽,看到陳鋒戴著面巾,居然走了過來。
陳鋒拉起魚鉤,把綠頭鴨拉過來,說道:「我好歹釣到了一隻鴨子,你撿到鴨蛋沒?」
「蓋了帽兒!」
來人盯著他手裡的綠頭鴨,張口就是老四九城的最高評價。
蓋了帽兒不是打籃球,而是四九城誇讚很厲害的意思。
「您,可真是絕了!」
陳鋒把鴨子丟進魚桶,指著遠處靠過來的幾個煤油燈昏黃色的燈光,猶如鬼火一般緩緩朝著這邊來。
「你再不加緊,別人就過來這邊了。」
看到遠處的競爭者,來人沒心情閒聊了,趕緊提著燈,繼續沿著岸邊騷擾綠頭鴨,尋找可能掉落的鴨蛋。
陳鋒又在這邊釣了一隻綠頭鴨。
就帶著兩隻活野鴨子,以及從空間拿出二十個野鴨蛋,轉身就去最近的東城區鬼市——簋街。
簋街就是日後的東直門內大街,沿著鼓樓東大街向東直行,距離南鑼鼓巷最近為700米。
可謂是近在咫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