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賣詩之人是誰?

  「唉……」

  劉寧兒深深一嘆。

  自己也知道自家夫君在村里是個什麼名聲,易飛的話讓她頓時羞愧難當,

  忍不住雙手捂著臉趴在膝蓋上,嚶嚶哭泣起來。

  「不過呢,雖然我不能借給你糧食,但可以借給你十文錢。」

  易飛笑吟吟的說道。

  劉寧兒猛然抬起頭,盈滿淚水的雙眼看著易飛:「你,你別拿我開玩笑……」

  話未說完,就見易飛把手伸到了自己眼皮底下,

  手心中端端正正放著十枚銅錢。

  「你這是,什麼意思?」

  劉寧兒遲疑著,不敢伸手去拿,

  難以置信的問道。

  「糧食進了曹原的肚子,除了浪費毫無用處,而這十文錢你拿去,對我卻有好處……」

  易飛淡淡的微笑道。

  不料,劉寧兒頓時柳眉倒豎:「易飛!我原以為你是個老實人,想不到你也是這種人!」

  易飛一怔,不禁苦笑道:「不是,你弄錯了……」

  「你把我當成什么女人?我不要!」

  這時,前面趕車的鐵富城忍不住插嘴說道:「我說姑娘,你也不用這麼死板,只要雙眼一閉,這位客官一出一進,很快的,十文錢馬上就能到手,比我趕車都掙得快的多……」

  「呸!別以為有點臭錢就了不起!我不稀罕!」

  劉寧兒氣的滿臉通紅,狠狠一口啐到易飛的臉上,

  接著轉身沖鐵富城大喊:「停車,停車!我要下車!」

  鐵富城翻翻白眼:「車費五文錢,你付了我就聽你的。」

  劉寧兒哪裡還能拿出錢來?當即一咬牙:「我不活了!」

  縱身就要跳車。

  易飛嚇了一跳,急忙伸手拉住她的胳膊,硬把她拽了回來。

  「你敢動我一下,我就死給你看!」

  劉寧兒死死捂著自己衣領,瞪著通紅的雙眼盯著易飛。

  「你能不能先聽我把話說完?」

  易飛哭笑不得:「這十文錢是讓你今晚免於挨打!曹原要是找吃的,你就給他錢讓他自己去買!那些黃豆你給我留著,我買了!聽懂了沒有?」

  劉寧兒一怔:「你有這麼多糧食了,還要黃豆乾什麼?」

  易飛笑道:「這你就先別管了,我問你,我好像記得,你家是不是有個小石磨?」

  「那是我爹給的嫁妝,那又怎樣?」

  劉寧兒仍是一臉警惕的看著易飛。

  黃豆、石磨,都有了,那就只差鹽滷了,而鹽滷恰好自己家就有,

  全活!

  易飛愉快的笑道:「你啥都別問,回家之後就把黃豆先泡上五斤,不許亂動!等我明天去找你,我自有妙用!聽懂了沒有?」

  聽到易飛滿口都是關於黃豆的事,劉寧兒這才漸漸放鬆了下來,

  疑惑的眨眨眼:「你是要磨豆漿嗎?那我做好了給你送去便是,只是又不好喝,還不管飽……」

  「你會磨豆漿?那就更好了,簡直不能再好了,」

  易飛笑吟吟的:「總之這十文錢你拿好,明天一切聽我指揮就是。」

  說著便把十個銅板強行塞進劉寧兒的手中。

  劉寧兒這次沒有再抗拒,垂下頭輕輕的答應一聲。

  「唉!」

  聽到後面的氣氛變得融洽起來,趕車的鐵富城忍不住一聲長嘆。

  「有錢能讓鬼推磨,有錢能讓女人泡黃豆……而老子趕車五十里,就只能賺個五文錢,他娘的……」

  醉美坊。

  孫昆、吳昆兩人一前一後踏上三樓,

  信心百倍的來到綺夢房中,

  綺夢欣慰的點點頭,嫣然道:「兩位公子如此勞神費力,想必已經做出了好詩,便請速速將大作誦來,小女子在此洗耳恭聽。」

  「哼!」

  孫昆鼻孔朝天,斜斜乜了吳昆一眼,

  傲嬌的說道:「在下僥倖,得綺夢姑娘激發了靈感,竭二十年之功力做出了絕世好詩!唯有綺夢姑娘方可欣賞,卻不可讓無能之輩偷聽了去。」

  「切!」

  吳昆眼望屋頂,看都不看孫昆一眼,

  傲嬌的說道:「不好意思,在下受綺夢姑娘感召,以洪荒之力做出了天下無雙之好詩!除了綺夢姑娘無人有資格欣賞!斷斷不可被無恥小人玷污了它。」

  綺夢聽了不禁一怔,看看兩人俱都氣勢強勁鬥志昂揚,頓時大為好奇,

  趕忙謙恭的微笑道:「想不到二位公子竟有如此大才,小女子真是失敬了。既然如此,就請兩位將好詩寫出來,分別交給我來欣賞一下,如何?」

  「正合我意。」

  孫昆、吳昆兩人對視一眼,同時不屑的冷哼一聲,

  隨即隔開幾步分別坐下,開始揮毫書寫。

  就在這時,寶珠輕手輕腳的走了進來,往左邊看看孫昆,再往右邊看看吳昆,眼中露出一絲鄙夷之色。

  隨後寶珠走到綺夢的身邊,俯身就想說話。

  綺夢擺擺手:「先別出聲,不要打擾兩位公子。」

  寶珠無奈,只好退後一步,靜靜站在綺夢的身後。

  稍頃,兩位公子都已寫完,信心十足的交給綺夢。

  綺夢先看孫昆的:「纖雲弄巧,飛星傳恨,銀漢迢迢暗度。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

  不禁脫口而出:「好,好,果然是絕妙好詩!」

  孫昆得意洋洋的,鼻子都快翹到天上去了。

  綺夢再看吳昆的:「柔情似水,佳期如夢,忍顧鵲橋歸路。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再次驚喜的脫口而出:「好好,這一首真是……咦?不對啊?」

  吳昆剛要大喜,接著驀然一怔:「綺夢姑娘,這首詩怎麼了?難道還不能入姑娘法眼?」

  綺夢皺緊了眉頭,再次把兩人的詩合在一起,從頭到尾細細默念了一遍,

  實錘了。

  無論是氣韻、意境,還是格律、修辭,不管從哪一方面來看,這都是同一首詩的上下兩闕。

  「兩位公子,你們確定,這是你們自己獨立創作的?」

  綺夢皺眉問道,「獨立」二字加了重音。

  「絕對沒錯,我敢用人格擔保!」

  兩人異口同聲。

  綺夢的臉色頓時冷淡了下來。

  「不好意思,今日綺夢身子不好,兩位公子暫且請回吧,論詩之事,改日再說。」

  「綺夢姑娘,你這是何意?」

  孫昆吳昆俱都吃了一驚,頓時大急。

  「寶珠,送客!」

  綺夢再也不願看兩人一眼。

  寶珠立刻上前,叉著腰冷聲說道:「兩位公子,小姐身體不適,還請不要打擾她了。」

  見寶珠態度如此強硬,兩人雖都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但也不敢硬來,

  只得垂頭喪氣的下樓而去。

  見房中已無別人,綺夢急忙問道:「寶珠,你剛才要說什麼?」

  寶珠貼到綺夢的耳邊,把方才在外面看到的情景細細說了一遍。

  「就是說,他們兩人的詩都是買的?那個賣詩之人才是真正的作者?他到底是誰?」

  綺夢盈盈走到窗邊,遙望遠方,眼中漸漸泛出異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