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風湊近王朽的跟前臥下來低下那高傲的頭顱,想讓王朽觸手可摸到自己。
但奈何,王朽的手還沒有來得及觸碰到黑風的腦袋,手就徹底一輕的放了下去。
「嗚嗚嗚……」
黑風發出一陣陣的悲鳴之聲,讓聞聲趕來的任昊也不知該作何安慰,只是輕輕的摸了摸黑風的脖子。
隨後,他騎上黑風向著往雪山下潰逃的北胡鐵騎追去。
現在使命還未完成,又怎能是傷感的時候。
此時正在逃跑的烏頓單于只感覺心裡一陣空蕩,像是丟了什麼東西一樣。
也因為這一陣恍惚,烏頓單于從馬上摔了下來。
「大單于你怎麼了。」閼單連忙下馬,把烏頓單于攙扶起來。
「我…我沒事,就是心裡難受的很。」
「莫非赤溫他已經……」烏頓單于不敢把話再說下去,很難面對兄弟之死。
「大單于你不要多想,左斜王勇猛無敵絕不會輕易而死的,我相信他一定還活著!!!」閼單自欺欺人的安慰著烏頓單于,又把自己的馬讓了出來。
他要留下來墊後掩護大單于逃跑,為這個征服草原的男人盡最後一忠。
他拔出腰間的彎刀,視死如歸的佇立在通往山上的路口。
當任昊騎著黑風率領漢京輕騎追趕而來,瞧著持著彎刀佇立在路口的閼單就說道:「你讓開吧,我不殺你。」
閼單沒搭理話茬,只是一笑道:「司空大人,稍許不見,你灰頭土臉的好是狼狽啊。」
「在狼狽也沒有你們狼狽啊,數十萬鐵騎被我們打的聞風喪膽趕於雪山之中。」任昊唏噓一聲,毫不在意閼單拖延時間。
因為烏頓單于潰逃向雪上,就註定他要死在上天之手。
「哼,要是你等不藉助妖術,我數十萬鐵騎早就把明蘭踏成廢墟,想必此時的我們早該把酒慶功,爾等皆是待宰的羔羊。」
閼單哼笑一聲,把失敗的一切原因都歸咎到妖術上。
不過任昊也沒有解釋什麼,畢竟這屬於這個時代的認知範圍,把一切未知的力量都認為是妖術。
「司空大人,既然你們已經大勝,而且離間的計謀也已經成功,何需還要趕盡殺絕?」
「趕盡殺絕對你們古漢沒有好處,這只會讓統一的草原重新四分五裂,讓古魏失去一個強大的敵人,會更加專心的對付你們。」
「如果你放我們一條生路,待來日我幫你們對付古魏,屆時我們共同攻伐古魏,天下一統指日可待。」閼單試圖跟任昊義和道。
如果從這個時代的謀略角度而言,現在義和放烏頓單于一條生路是最為優選。
但不過任昊畢竟不是這個時代的人,眼光早就超出了這個時代的格局,現在義和放烏頓單于回到草原,就是放虎歸山,養虎為患。
他絕不能放過這個機會,必須要把猛虎扼殺在山下以絕後患。
這樣做既不是為了古漢,也不是為了古魏,而是為了整個天下!!!
閼單見任昊半晌沒有回應,就開口問道:「司空大人,你覺得我意下如何?若是可以的話,我很願意代替大單于跟貴朝結為聯盟,成為永邦之好。」
「你說的這個主意好是好,但可惜為時已晚。」任昊唏噓一聲的搖了搖頭,又接著告訴閼單道:「現在不是我要滅你的大單于,而是天要亡他。」
「什麼意思?」閼單不解的皺起了眉頭,只是下一秒風雲突變天地動搖。
滾滾白色茫流從山頂傾瀉而下,閼單徹底愣在原地傻了眼。
……
此時向山上潰逃的北胡鐵騎,面對洶湧而來的芒流,全都傻了眼。
這唯一的逃路還被雪崩堵住。
現在他們是插翅難逃,前有雪崩,後有霹靂雷,無計可施。
「蒼天啊!!!」
「我們草原人究竟何罪之有,天下之大為何無法容得下我們,為何要把我們趕盡殺絕!!!」
「我們究竟做錯了什麼!!!」烏頓單于面露絕望的大吼著,他不知道他們做錯了什麼,上天居然要這樣對他們。
他現在忽然後悔沒有聽那瘋老道的卦相,他如果當時撤軍回了草原也不至於亡於此地。
面對襲來的雪崩,烏頓單于最後一刻終於頓悟,蒼天為何容不下他們這些草原人了。
殘暴的殺戮,無情的踐踏跟毀滅,只會招來天地共憤,人人得而誅之。
……
「大單于,是…是我害了你啊!!!」
此時山下的閼單痛心疾首的捶地狼嚎,如果不是他把馬讓給了烏頓單于,興許他靠著步行還能夠活一命。
「現在,我…我就前往地下向你請罪……」
閼單眼神死灰,拔出了腰間的彎刀。
「活著不好嗎。」
「興許你能夠活下來,也是一種天意。」任昊走上前勸阻道。
但閼單只是一笑沒有出言,那死灰已經失去希望的眼神,像是告知了一切答案。
大單于死了,草原也完蛋了,他活著也沒有意義了。
現在他只想一死了之,去追隨大單于。
閼單舉起彎刀朝著自己的脖子一抹,任由鮮血濺出灑滿周圍的白雪。
閼單雖然是北胡人,之前還在東茲國里俘虜過他,但是他懼不畏死的氣節是令人敬佩的。
徐青所率領的漢京輕騎在這一刻都摘下面具,並以胡人之禮為閼單送上最崇高的敬意。
「把他的屍體帶走厚葬與他。」
任昊吩咐一聲,騎上黑風向著半山腰而去。
現在雪崩已經平息,就是打掃戰場的時候了。
那些在山頂上點燃霹靂雷引發雪崩的援軍,在這時也從山頂下來打掃戰場清點軍功,他們把埋死在雪下的北胡鐵騎挖出來,把他們的腦袋割下來好回去換取黃金。
有的人為了多搶一個腦袋,居然大打出手跟同伴打了起來。
任昊注視著這些因為軍功而變得野蠻起來的胡人,痛恨到了極點。
如果是正常的參戰,任昊不會阻止他們。
但是把死人挖出來,還要把腦袋割下來冒充軍功,這跟那些草原上的北胡人又有什麼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