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皇不懂燧發槍,但他懂世家門閥。
尤其是五姓七望!
陳平安以不到兩萬人的大軍,以極其微弱的損失,直接橫掃覆滅了世家門閥的五萬大軍!
要知道,這些傢伙積累無比深厚,對於自身的安全自然格外上心。
他們每年花上百萬兩重金培養起來的大軍,可不是花架子,更不是朝廷那些老弱病殘。
那是真正的精銳!
是曾經在戰場上歷練過的,甚至根本就是從戰場上直接退下來的老兵!
然而。
就是這樣一支精銳大軍,在正面硬碰硬中,居然毫無抵擋之力,直接被陳平安橫掃了!
由此推斷,便可知燧發槍有多厲害!
得到這樣的神兵利器,自然是天大的好事。
但同時,也為建皇帶來了不少煩惱。
無論是建朝仍在的時候,還是如今縮在北地一隅的東陽城,都不是他這個皇帝一人說了算的。
光是接下來的發展方向,以及建朝的未來,都分成多個派系。
有的認為要繼續固守這一隅之地,繼續積蓄實力。
有的認為不能再這樣下去,得另外開闢道路,比如投向別的國家,借勢重奪社稷。
而有的則認為,應該改名換姓,進行瞞天過海、李代桃僵……
也就是像姜雲卿那般,換一個身份潛入大胤,以此來重新奪回江山。
然而。
這還不止!
這只是從未來的發展方向上分成的派系。
除此之外,細分下來,還有不同的意見和看法。
比如投向別國,投向誰也分成多個派系。
有的認為要投向東胡,有的認為要投匈奴,有的認為投新羅,還有的認為要投南齊……
更甚者,覺得中原已經容不下建庶人,乾脆一走了之,去海外蠻夷之地重新發展,待時機成熟再反攻中原。
人人看法不同、利益不同、目的不同,相互之間水火不容,簡直如同一盤散沙!
之所以目前還在一起過日子,是因為都想達成自己的目的,孤家寡人是絕對不行的!
偏偏,又誰都說服不了誰。
而在這些年,姜雲卿順利狸貓換太子,也讓不少人看到了希望。
反正也說服不了其他派系,便暫時先走著這一條路試試看。
隨著姜雲卿在對上陳平安後的不斷失利,許多派系已經有些不滿,有抬頭的趨勢。
此次姜雲卿又送回來燧發槍此等神器的圖紙,又特意說明要擴散開,讓所有國家都擁有。
在建皇看來,這不就是助長他人實力麼?
如果有的選,建皇是極其不願意分享圖紙的。
可惜。
姜雲卿似乎猜到了他的想法,特意在信中說明,拿到了圖紙的不止有她。
圖紙遲早會擴散開,這個時候給,才是最好的選擇!
可如此一來,又有一個問題出現了。
先給誰!
他娘的!
各個派系不同,誰都有自己的小心思,實在讓人頭疼的很。
「罷了!不管那些人,反正都得分出去,先給誰都無所謂。」
建皇思來想去,一想到分裂的眾多派系,就感到一陣頭疼,乾脆懶得理會,氣惱不已地自語道:「總之,這第一份必須得留在東陽城!」
當下,建皇便叫來了自己的謀士,同時也是自己的中書令。
中書令看完姜雲卿的信,面上卻沒有絲毫喜色,反而眉頭緊皺。
「怎麼了愛卿?」
建皇見自己最信任的大臣、謀士如此神色,連忙問道。
「陛下,臣有些不解。」
中書令眉頭緊皺道:「以陳平安的頭腦,不會不知道,圖紙一旦給出,很快便會泄露,他為什麼還要給逆胤豫王?」
「形勢所迫?」
建皇也想到了這一點,但沒有深想。
此刻中書令一說,倉促間如此猜測著。
然而。
中書令卻是搖了搖頭,道:「陳平安的權勢太大了,根本不存在形勢所迫的說法,他就是不給,豫王也拿他沒辦法。」
「那愛卿的意思是……」
「有兩個可能!」
中書令豎起兩根手指,道:「其一,燧發槍有很大的缺陷,他這麼做是故意的!」
「所謂不足兩萬人打滅五萬精銳,也是誇大或者誤解。」
「其二……他已經有了更好的兵器,足以對燧發槍形成碾壓!」
建皇頓時臉色一變再變,臉上滿是難以置信之色。
他沒想到,自己的謀士猜測如此大膽。
如果猜對了,這燧發槍可絕非是福,而是一個劫難啊!
「可這燧發槍已經是我們能接觸到最好的兵器了!」
建皇臉色難看,向中書令投去詢問的目光。
中書令顯然也感到幾分棘手,他想了想,道:「燧發槍的確有其可取之處,但缺點也很明顯。」
「所以,陳平安才會配以十字弩填補其不足。」
「我們也可以這麼做,但同時還要學陳平安,找來匠人改進燧發槍!」
建皇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而後道:「那這圖紙……」
「分散出去,越快越好!」
中書令目光一凜,說道:「燧發槍雖然缺點很大,但只要數量足夠,也是一個巨大的威懾,威力不容小覷!」
「同時……臣猜測,這也許是我們最後一次覆滅陳平安的機會了!」
「若這次再不能滅掉陳平安,以後只會更難,希望更加渺茫!」
說到這,中書令目光凝重地看向建皇,道:「陛下,若此次再被陳平安擊敗,以臣對陳平安的了解,除非我們繼續北遷,到冰天雪地里躲一輩子。」
「否則的話,就只能化整為零、隱姓埋名潛入各國了。」
建皇是妥妥的固守積蓄派,這一派的計劃,就是一邊慢慢發育壯大,一邊攪亂大胤,以圖大業。
畢竟,只有位處中原之外,大家仍抱團在一起,建皇才是建皇,皇位萬世不易。
可惜,大胤出了一個千古未有的妖孽陳平安。
建皇一派又無法徹底鎮壓、融合各個派系山頭,可以說希望越來越渺茫了。
「朕知道,儘早做準備吧。」
建皇臉色難看地點了點頭。
雖然心中極不情願,但事到如今也沒有別的辦法了,只能這麼做。
從頭開始開創基業,總比在原地等著陳平安來殺的好。
……
接下來的兩、三日,圖紙相繼傳到了草原三部。
再往後,便是新羅和西夏。
匈奴王庭。
「哈哈哈……當真是天神保佑,我們竟然也拿到了如此神器,草原崛起,就在今朝!」
王庭宮闕中,響起一陣洪亮的大笑。
匈奴大單于呼羅邪手捧圖紙,已是開心壞了。
雖然大胤世家門閥與陳平安的十字軍之戰,才過去沒多久,但消息早就傳到了草原上。
草原三部自然對燧發槍羨慕又忌憚。
誰都沒想到,如此神器的圖紙,竟然會流出來,傳到了草原之上。
有此神器在,何需再忌憚陳平安?
正當呼羅邪喜不自勝的時候,手下的謀士卻是皺眉道:「大單于,如此神器,圖紙輕而易舉流出,而且聽說戎狄部與東胡部也都得到了圖紙,這其中……只怕有詐!」
呼羅邪臉上笑容一斂,有些不悅地掃了一眼自己的謀士。
這謀士並非草原人,而是來自南齊。
雖然不是同族,不過卻是忠心耿耿,且足智多謀。
「本單于當然知道,但東西是真的,不是嗎?」
呼羅邪也習慣了「忠言逆耳」,擺擺手道:「去,把夏盟主父女請來。」
不多時,夏伯冉和夏安安便被請到了王庭中。
「二位,你們和陳平安這陰陽人交過手,此事你們怎麼看?」
呼羅邪端坐王座上,手肘支著扶手問道。
夏伯冉皺眉思索,而夏安安卻是直接站了出來,話語鏗鏘,擲地有聲。
「毫無疑問,這其中有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