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平安聞言,腦袋冒出問號,自己提出過這種建議嗎?
自己分明只是寫在了給武帝的錦衣衛、東廠組建冊子上,武帝拿來用就用了,還說是自己的建議……
「臣覺得可行。」
陳平安能說什麼?只能贊同了。
武帝點了點頭,說道:「老奴才聽令,自今日起,裁撤內侍省、秘書省等,改為內廷十二監,如何安排你看著辦。」
「老奴才你任司禮監掌印,秉筆……由陳平安擔任!」
「另外,左右衛、左右驍衛改為天元四衛,分別為前後左右四衛,歸御馬監統領。」
這麼一套下來,又是四衛大軍的軍權收攏回來,直接歸屬皇帝。
加上改為錦衣衛的左右金吾衛,一共就是六衛。
南衙十六衛,也只剩下十衛了。
韋茂卿心中翻起滔天駭浪,更充滿了艷羨!
離譜!
太特麼離譜了!
陳平安這官兒可算是當到頭了!
從文官到武官,從外廷到內廷,陳平安都有官職在身。
從古至今,可謂是第一人了!
看看他現在身上都有什麼官職吧。
工、兵、戶三部尚書、三品驍騎將軍及十字軍主將、中書門下平章事、司禮監秉筆太監、加封當朝三師……
陳平安則是有些懵了。
自己官都當到這個份上了,武帝還給自己加官是什麼意思?
真就一點都不擔心自己篡權挾持皇帝?
關鍵是……東廠廠督一般都是秉筆太監擔任啊!
一時間,陳平安都不知道武帝是怎麼想的了。
似乎看出了陳平安眼中的疑惑,武帝開口道:「雖然你的建議里,通常是秉筆太監統領、提督東廠。」
「但這個權力,朕暫時就不給你了,先由老奴才當著吧。」
「臣不敢,臣同時擔任如此之多的官職,已經力不從心了,怎敢再奢求其它?」
陳平安聳了聳肩,行禮道。
「紀氏嫡女快到了吧?」
武帝忽然說道。
聽到這個,陳平安頓時整個人都麻了。
自己都快忘了這茬了,結果武帝倒好,非要提起此事,這是故意讓自己不痛快咋的?
陳平安心下估算了一下時間,硬著頭皮道:「應該就是這兩天了。」
青州和冀州相鄰,路途雖遠,但已經過去旬日之餘,按時間推算,紀氏嫡女也差不多該到了。
武帝立刻瞪了陳平安一眼,語氣責怪道:「那你還不快些做好準備?朕賜給你的宅邸就這麼空著?」
「趕緊搬過去,莫要怠慢了佳人,不然人家嫁過來,總不能進太子府的門吧?」
頓時陳平安更麻了。
武帝這話說的,他自己都差點沒感覺有什麼不對。
「難道皇帝發現了什麼?不應該啊。」
陳平安心下嘀咕,實在不知道,自己哪裡露了馬腳。
但武帝既然這麼說了,他也只能應道:「臣明白,最遲明日,就搬出太子府。」
說起來,他其實早該離開太子府了。
畢竟他現在是外臣,哪怕誰都知道,他和姜淶關係親密,也不能總住在一起。
只不過,衛昭君懷孕了,他心有擔憂,這才一直拖著。
現在武帝賜婚,紀氏嫡女也即將抵達朝歌,他再不搬出去就說不過去了。
畢竟。
就像武帝說的那樣,紀氏嫡女嫁過來,總不能進太子府的門,那也太特麼離譜了。
是他娶妻還是太子納妃啊?
「滾吧!」
武帝擺擺手,讓陳平安趕緊滾蛋。
陳平安正要退下,便見韋茂卿這不爭氣的一個趔趄,差點摔倒在地。
眼疾手快將其攙扶住,陳平安好笑的調侃了一句:「韋老弟,錦衣衛指揮使就這膽子?要不要讓你先坐下休息片刻?」
韋茂卿欲哭無淚,恨不得捂住陳平安的嘴。
武帝沒命令,他哪敢沾一下椅子?
也就陳平安這廝有這膽子、有這資格了。
很快,兩人便一起離開了御書房。
等陳平安兩人一走,王公公忍不住問道:「陛下,您為何要讓三師擔任秉筆?」
「怎麼?怕他奪你權?」
武帝調侃了一句。
王公公嚇得臉色一白,慌忙跪倒,惶恐萬狀道:「老奴不敢……」
「好了,你這老奴才,跟朕這麼多年了,怎麼連那小子都不如?」
武帝有些無奈道。
王公公擦著額頭的冷汗,苦笑起身。
自己能跟陳平安這廝比麼?
這廝看似對武帝恭敬,其實也是十分隨性的,偏偏武帝還從不責怪。
他敢麼?
「他啊,早晚執掌內廷外廷,讓他熟悉一下也好。」
武帝幽幽一嘆,道:「朕的時間不多了,這些也就無所謂了,他多點權就多點吧,太子登基,還得靠他主持大局,扶持幾年。」
「太子治國很有潛力,但目前還太稚嫩。」
說著,武帝又失笑起來:「這小賊廝,看著對朕挺恭敬,其實絲毫不怕朕,也就將朕當成長輩吧。」
「不過如此也挺好,他這麼隨意,朕心情也好不少。」
王公公心中惶恐,滿面擔憂:「陛下……」
「朕知道自己的情況。」
武帝淡淡地打斷王公公的話,輕聲道:「朕現已別無它求,只希望,能在殯天之前,看看這天下、這朝堂,在這廝手裡會變成什麼樣子。」
……
另一邊。
陳平安攙扶著韋茂卿離開。
來到馬車前,韋茂卿掙開陳平安的攙扶,恭敬無比道:「謝三師攙扶相助,下官已能自己行走了。」
「那就行,上馬車吧。」
陳平安隨口說了句,就進入了車廂。
韋茂卿猶豫了一下,還是上了馬車。
馬夫揮動馬鞭驅趕馬匹,車子緩緩馳行起來。
車廂內,韋茂卿神態愈發恭敬,道:「恭喜三師升任秉筆,下官及錦衣衛衙門以三師馬首是瞻!」
「還請三師放心,下官一定盯死豫王黨。」
然而。
面對韋茂卿的示好,陳平安卻皺了皺眉,道:「韋茂卿你過了,你是錦衣衛,只需向陛下效忠!」
韋茂卿心頭一驚,面色稍顯慌亂。
但隨即就迅速反應過來,連忙點頭道:「三師教訓的事,下官謹記於心。」
錦衣衛乃天子親軍,本就是只聽命於皇帝。
陳平安提醒之下,韋茂卿才意識到,眼前的陳平安可不是什麼弄權之輩,當即便坦然認錯。
見他知錯,陳平安臉色才好了一些,道:「無論朝堂還是內廷外廷,錦衣衛都無需向誰示好,更不得朋黨效忠。」
「韋老弟你現在可以以我馬首是瞻,那以後的錦衣衛指揮使也可以向其他朝臣示好效忠,如此一來,錦衣衛還有什麼存在的必要?」
聞言,韋茂卿頓時後背出了一身冷汗,連忙再次行禮道:「多謝三師提點,下官不勝感激!」
頓了頓,韋茂卿繼續道:「只是下官還有一事,想請三師指點迷津。」
「說。」陳平安道。
韋茂卿斟酌了一下,面色有些尷尬地說道:「下官和父親也曾為了和光同塵,與那些貪官污吏同流合污……」
原來是這事!
顯然,韋茂卿害怕被清算,但又捨不得家裡積攢的財富。
當然了。
更有可能是想從陳平安口中套些話,以此勸諫其父鎮北侯。
畢竟。
他這個當兒子的話,鎮北侯可能不會聽。
但陳平安的話,誰特麼敢忽視?
陳平安腦海中思緒電轉,淡淡道:「所有人都會清算,輕重而已,該做什麼儘早做。」
韋茂卿心中一驚,面上則是感激不已:「謝三師提點!下官明白了。」
陳平安微微頷首,目光幽深地盯著韋茂卿。
「對了,別光盯著百官,軍中也盯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