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平安這一番話,不要說滿朝百官了。
就連龍椅上的武帝,都被嚇了一跳!
差點都要罵娘了!
此次陳平安南下平亂,到底殺了多少人?
光是那些地方豪強及其家眷,超過十萬人是有的。
如果加上其他亂民,以及世家門閥的聯軍,十幾萬接近二十萬都有!
這可謂是大胤開國以來,殺的最兇狠、最慘烈的一次了!
最可怕的是,這些還不都是平民百姓。
絕大部分都是地方豪強,在地方上有人、有錢、有地位的一群人。
就這麼被屠戮一空,結果陳平安還如此強勢,說的理直氣壯。
講道理。
這種事連武帝都不敢幹啊!
「無恥狂徒!」
「陳平安你太狂妄了!」
「好大的口氣,好大的威風,陛下當面,陳平安你安敢如此瘋狂?」
滿朝官員頓時炸鍋,大部分人都在瘋狂痛罵、攻訐陳平安。
哪怕陳平安沒有干出這件事,敢說出這麼狂妄的話來,他們也不會放過陳平安。
這麼狂,你是要上天啊?
你算老幾敢這麼狂,這是要騎到我們的頭上?
面對眾多叱罵、攻訐,陳平安毫不在意,只是冷冷看著這些人,任憑他們痛罵,完全充耳不聞。
「啪!」
「肅靜!」
王公公一甩響鞭,尖聲呵斥道:「朝堂之上,嘈雜如集市,成何體統?」
眾多官員頓時安靜下來,但仍用憤恨的眼神直勾勾盯著陳平安。
武帝對此也有些頭疼,只是道:「有話一個一個說,如此吵鬧算什麼事?」
門下侍郎楊侍郎立刻站出來,道:「陛下!非是我等吵鬧,而是實在心中激憤!」
「陳平安如此狂妄、目中無人,分明沒有將陛下您放在眼裡。」
「此獠剛得聖眷才幾天啊,就敢如此藉機報復、大開殺戒。」
「若是讓他當三部尚書再久一些,是不是連勛貴、皇親都敢痛下殺手?」
楊侍郎沒敢直接說陳平安要對武帝動手,只是暗戳戳地點了一句,影射幾分。
意思很明顯,擺明了就是說:他陳平安今天敢殺地方豪強,明天就敢殺勛貴皇親,後天就敢把你皇帝都弄死!
就問你怕不怕!
怕就趕緊的,趁陳平安現在勢力還不大,趕緊把陳平安弄死!
幾次三番被人往心口扎刺,武帝也很不好受,瞪了陳平安一眼。
陳平安也知道,武帝的忍耐差不多到限度了,必須得解決這些聒噪的傢伙。
只見陳平安氣定神閒,一副穩如泰山的沉靜模樣,緩緩道:「看來,楊侍郎對本官的做法很不滿啊。」
「既然如此,是不是說明,楊侍郎覺得本官做錯了?」
「你沒錯嗎?」楊侍郎瞪著陳平安反問。
這特麼不是廢話?
殺那麼多人,你還有理了?
陳平安微微點頭,說道:「違抗皇命、對抗朝廷政策,此乃抗命。」
「刺殺朝廷命官、重臣、欽差,此乃造反、叛國之罪。」
「如此大罪,誅他們九族都不為過,楊侍郎竟然認為本官做錯了?」
「敢問楊侍郎,到底是本官沒將陛下放在眼裡,還是你沒將陛下、將朝廷放在眼裡?」
「信口胡言!胡說八道!」
楊侍郎後背頓時濕了一片,連忙怒斥反駁起來:「整個豫州,數百個鄉紳豪族,每個都是如此?陳平安你糊弄鬼呢?」
「分明就是你栽贓嫁禍、憑空誣陷,怎麼?敢做不敢認嗎?」
無論如何,他們是絕對不能承認,那些地方豪強有違抗皇命、朝廷政策,乃至刺殺朝廷重臣之舉的。
但這其中一個也沒有,那也是絕對不可能的事。
所以世家門閥的代表官員們,很是雞賊的模糊了邊界。
他們也不說一個都沒有,但堅決否認全部都幹了這事。
只要否認的夠堅決,就代表有無辜的,有一個無辜的,就說明陳平安存在濫殺無辜。
那就能把一個、幾個、十幾個,擴張到更多,而陳平安的罪名,也就越大!
陳平安自然一眼看出了他們的小把戲,於是也模糊了邊界。
原本只有在隆原縣陳平安遭到了刺殺,其他時候,那些地方豪強根本沒有機會。
但在陳平安的口中,則是所有地方豪強,都有參與刺殺!
要玩一起玩!
要模糊一起模糊!
看誰扣帽子更嚴實!
「哦?原來楊侍郎是不信啊。」
陳平安頓時笑了起來,一副奸計得逞的模樣,說道:「那倒是好辦,這些士紳豪族,有不少本官都留下了家眷,問一問他們便一清二楚了。」
留下這些地方豪強的女眷,可不僅僅是給弟兄們發老婆!
其中的重要作用之一,就是給十字軍的行動背書!
這時,豫王姜郝突然冷笑著開口道:「這些都是苟且偷生、毫無貞節廉恥的女流,她們的話,有一絲一毫可信嗎?」
「啪啪啪……」
陳平安滿臉笑容地鼓起了掌,說道:「豫王殿下此言有理!」
「莫尚書,聽到了沒有?以後再遇到案子,活下來的證人可以直接砍了,無需再審!」
「畢竟,這些都不過苟且偷生之輩,可能還被行兇者用刑拷打、威脅過了,他們的話啊……不可信!」
莫尚書,就是刑部尚書,乃是豫王的鐵桿。
此話一出,莫尚書臉色就變了。
特麼的咋扯到自己身上來了?
莫尚書急忙開口辯駁道:「陳平安你休要胡言亂語,你這是偷換概念……」
「怎麼偷換概念了?按豫王殿下的話,不就是這個意思麼?」
陳平安嗤笑著打斷了莫尚書的話。
姜郝臉色黑如鍋底,氣得直想衝上去跟陳平安拼命。
但更多的,還是想扇自己兩個耳光。
沒事瞎G8說話幹什麼啊!
這下好了,被抓到把柄了。
好在,這時大理寺卿站了出來,聲色陰沉道:「三師莫要糾纏這些細枝末節,本卿只有一句。」
「即便你所殺的這些鄉紳豪族當真有罪,論官職,你乃是工、戶、兵三部尚書,無論從哪一部職司而言,三師都沒有資格給這些人定罪吧?」
「其次,三師的十字軍神勇至此,這些有罪之人,定然毫無抗衡之力,為何不將為首者抓捕起來,押送朝歌受審?」
「是沒想到,還是……不敢?」
世家門閥代表官員的反擊十分兇狠且果斷,抓住陳平安的弱點漏洞,就是一記重擊!
聽聞大理寺卿之言,不少官員臉上都流露出濃濃的喜色和得意。
不經審訊,便肆意殺戮,這可不符合法、理!
你陳平安的十字軍不是很強嗎?不是可以兩萬打五萬嗎?
這麼厲害,對付這些亂民,想必也是輕鬆的很吧?
既然如此,為什麼沒有將賊首抓起來,將其押送朝歌受審呢?
大理寺卿一番話,不僅指出陳平安話語中的漏洞,也指出了陳平安行動上的不合理之處。
更暗戳戳地暗示,陳平安就是草菅人命、濫殺無辜。
所以,當然不敢留下活口了!
至於陳平安為什麼如此濫殺無辜,大肆斂財,理由就讓武帝去想吧!
世家門閥的代表官員和豫王黨,自以為抓住了陳平安的痛腳,滿心的得意洋洋,覺得陳平安的死期,就在今日了!
「不好!」
姜淶和太子一派的官員臉色都變了。
這個反擊實在有點無解!
雖然陳平安可以用平亂來搪塞,但這個理由無法解釋一切。
畢竟從操作上來說,陳平安是完全可以留下一些人受審,以此增強合理性與合法性的。
但可惜,除了女眷之外,陳平安一個活口都沒留!
這個漏洞可謂相當致命!
然而。
陳平安的臉色依舊十分鎮定,只是說道:「周寺卿,本官南下是平亂去的,而非什麼抓捕逃犯、大盜。」
「平亂,需要證據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