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六章 陳平安獻計

  豫王一黨心裡恨的不行,都覺得陳平安和姜淶在自尋死路。

  一個太子,一個外臣!

  居然和武將走到了一起!

  你們想幹什麼?造反篡位嗎?

  而武將勛貴們,則皺眉相視不語,心中充滿了疑惑。

  他們想不明白,鄭國公如此穩重,從不輕易站隊的人,為何突然投了太子一派呢?

  鄭國公疑似加入了太子一派的消息,很快便隨著散朝,如颶風般席捲了整個朝歌上層,所有人無不為之震動!

  對此,陳平安並不知曉,卻也能夠猜到。

  此時,他並未離開皇宮,而是被王公公請走了。

  「三師,您當真是天上文曲星下凡!」

  王公公翹著蘭花指,抿嘴輕笑道:「真不知道您是如何想出如此驚天動地的東西。」

  「陛下不放心,特意讓奴婢來請您去坐坐。」

  「王公公折煞本官了。」

  陳平安可不敢真箇坦然受之。

  這王公公陪在武帝身邊多年,是真正的心腹親信。

  他就算是一品的品秩,比肩親王,也不敢小瞧了這位皇宮第一大太監。

  陳平安也知道,大概是武帝不放心,所以讓王公公叫他去奏對。

  低頭恭順的來到御書房外,王公公唱喏道:「陛下,陳三師求見。」

  「進來吧。」

  「宣——三師陳平安覲見~」

  王公公再次一聲唱喏,才低聲對陳平安道:「三師,進去吧,陛下等著您呢。」

  陳平安微微點頭,抬步走進御書房。

  御書房中,武帝正坐在臥榻上品茗下棋,卻並無第二個人。

  分明是武帝在自己和自己下棋!

  「臣陳平安,參見陛下!」

  陳平安躬身行禮。

  「來了?坐。」

  武帝頭也不抬,示意陳平安坐在榻上小桌的對面,而後問道:「陪朕下兩盤。」

  「這……還請陛下恕罪,臣不懂。」

  陳平安面色有些無奈道。

  武帝愕然抬頭看向陳平安,見到後者滿臉無奈,還有一絲尷尬,就知道這廝是真不懂圍棋!

  一時間,武帝被陳平安整不會了。

  他娘的!

  他可是皇帝!

  臣子就算只懂一點,哪怕只是大概懂規則呢!

  都不至於說出這種話來啊!

  皇帝想下棋,不懂也得裝懂啊!

  哪怕輸了,也能趁勢吹一波,拍個馬屁什麼的……

  陳平安這廝倒好,不會就是真不會,也不管他這個皇帝會不會尷尬。

  武帝搖頭失笑一下,把手裡的白子丟回棋盅里:「誰能想到,當世智謀無雙的陳三師,竟然不會圍棋。」

  「可當真是……世間罕有的奇事!」

  須知,象棋誰都可以下兩手,無非菜鳥和高手的區別。

  但圍棋就不是什麼人都能下的了。

  這玩意兒非常講究天賦和頭腦!

  而陳平安竟然不會圍棋!

  「不會就是不會,臣無意浪費陛下的時間。」

  陳平安搖了搖頭,十分坦率道:「不過臣可以學。」

  武帝微微頷首,突然看到陳平安就這麼幹坐著,居然不自行倒茶。

  這廝難道還在等自己給他倒茶不成?

  武帝頓時氣笑了,沒好氣道:「自己倒茶!」

  陳平安這才注意到,自己面前的茶杯空蕩蕩的,而武帝的茶杯卻有茶。

  乍一看,好像在等著武帝給自己倒茶似的。

  陳平安一縮脖子,忙不迭拿來茶壺給自己倒上一杯茶。

  就在倒茶的時候,陳平安就聽到武帝似是閒聊般隨口問道:「鄭國公跟朕提出退婚一事了,平安你覺得這個婚約,朕該退麼?」

  這是我一個外臣能聊的?

  陳平安無語了。

  可既然武帝都問起了,也只好回答道:「此乃天家家事,臣乃外臣,不敢置喙。」

  「不過臣以為,鄭國公既然提出來了,自然有他的考慮。」

  純空話!

  武帝瞥了陳平安一眼,沒有說什麼,轉而問道:「朕還聽說,鄭國公這老狐狸要給你牽馬執蹬?」

  這個問題看似簡單,實則極其兇險!

  陳平安可是代表的姜淶!

  鄭國公給陳平安牽馬執蹬算幾個意思?

  陳平安一個外臣,姜淶一個太子,再加上鄭國公這個武將勛貴。

  朝堂上最大的三股勢力都有了,連正統都有!

  這對於至高無上的皇權而言,無疑是難以想像的巨大威脅!

  「不過是鄭國公的戲言罷了。」

  面對如此兇險的質問,陳平安依舊鎮定的過分,淡淡笑道:「臣知道,肯定有同僚認為,臣和太子是在結黨營私。」

  「甚至說嚴重點……意圖謀反!」

  「可惜,那些井底之蛙猜錯了。」

  「臣和太子之所以交好於鄭國公,完全是為了即將到來的戰爭!」

  戰爭?

  這大冬天的,哪來的戰爭?

  武帝有些想不通,他也同樣被舊有的經驗束縛了思維。

  陳平安沒有多說,只是默默看向了北方。

  見此,武帝龍目一眯,深深打量陳平安兩眼,便轉移話題道:「全國錢莊不知凡幾,這背後,都是那些世家門閥。」

  「想要取締他們,建立銀行……不好辦啊!」

  「萬一這些人武力抗衡怎麼辦?」

  這個問題一出,便表達了武帝暗藏的意思。

  他不想大動干戈!

  否則他就不會這麼問了。

  同時也是問出了心中的疑惑:你陳平安既然說會有戰爭,那這國內的亂子你管不管?

  管,那你北邊的危機怎麼辦?你這戰爭之言,是不是危言聳聽,甚至是欺君犯上?

  不管,那銀行又該如何推行下去,取締錢莊?

  陳平安也是十分光棍,直接道:「陛下,從來就沒有不流血的變法!」

  「當年三公九卿制過渡到三省六部制,還有開科取士……諸如此類,不都是靠著強權橫推,強行推行下來的麼?」

  「陛下問計於臣,臣亦別無他法,唯有一字——殺!」

  武帝望著陳平安,問道:「那北邊就不管了?」

  「管!」

  陳平安語氣堅定,擲地有聲:「北邊要殺到他們膽寒,殺到他們一百年不敢進犯大胤!」

  「亂子也要平,殺到他們不敢露頭!」

  「依臣所想,取締錢莊越快越好,如此才不至於兩線作戰。」

  「如果晚了,就只能等他們主動出手。」

  好一個殺到他們一百年不敢進犯大胤!

  武帝聞言眼睛大亮,平息已久的熱血,此刻也不禁沸騰起來。

  這是他一直沒能完成的必勝夙願!

  雖然他打了一輩子漠北三部,可終究是沒能打服他們。

  這是武帝一輩子的遺憾!

  只是,很快武帝的眼睛就黯淡了下去。

  說的輕鬆,做起來何其艱難?

  武帝沒有回答現在動手,還是等以後,其實這已經是給出了答案。

  武帝沒再糾結這個,轉而又問道:「那南邊呢?我們一動,南齊不會放過這樣的好機會。」

  「廬州城我們難攻,換成他們,也一樣難以撼動!」

  「即便是守不住,也可以為我們贏取大量的時間,如此便能以空間換時間!」

  空間換時間?

  這小子,腦子是怎麼長的?

  武帝體內的熱血再次被陳平安引動沸騰起來。

  要不是身體已經一日不如一日,他都恨不得再次御駕親征!

  「看來平安你已經將一切都考慮周全了,好,很好。」

  武帝眼中透出一絲欣慰,深吸一口氣道:「再跟朕說說你那個銀行吧,只有它能對抗萬州盟是麼?」

  陳平安點頭道:「沒錯,萬州盟之所以超然於世,是因為它的經濟模式遠超當下。」

  「想要與他抗衡,當下的各國脆弱的經濟,根本不是對手!」

  「所以臣才打算建立銀行,調控大胤上下,將經濟擰成一股繩,如此方有自保之力。」

  此前陳平安也不明白,為什麼會有萬州盟的存在。

  後來陳平安才明白。

  根本原因,在於萬州盟的開創者,已經初步領悟了資本的奧秘!

  說白了,萬州盟就是一個凌駕於國家之上的超級資本財團!

  對於經濟、對於財富的認知,遠超出大胤、南齊等國家。

  這些國家,甚至都沒有什麼經濟模式、宏觀調控的概念!

  如此落後而脆弱的經濟,怎麼可能打得過萬州盟?

  武帝聞言,皺了皺眉,有些不滿意:「只是自保之力嗎?」

  陳平安苦笑道:「陛下,有自保之力已經不錯了。」

  「真正想要擊敗萬州盟,靠傳統的農業為主的經濟,是不可能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