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腦筋急轉,張口就說道:「我又不是一直都在太子府中,進入太子府前,我可是遊歷了十年!來過青州有什麼奇怪的?」
眾人恍然。
的確,青州雖然文風鼎盛,但武風可也不弱半點!
畢竟儒家至聖先師就是勇武過人的猛人一個,君子六藝中亦有射此項。
要說哪裡的讀書人武風最盛,反倒要數青州!
這裡個個讀書人,哪個不是一手捧書,一手持劍?
「那正好,有你在,不用另外找人了,就由你帶我們在此玩幾天吧。」
陳平安笑著說道。
宗玄雅白了他一眼,道:「玩幾天倒是沒問題,只是,你公事不做了?」
認識這麼久以來,陳平安這廝色胚歸色胚,但能力還真非同一般,所做之事就沒一件簡單的。
她怕耽誤了陳平安的事。
陳平安一臉輕鬆隨意的道:「玩玩而已,能耽誤什麼事?」
「心急吃不了熱豆腐,我們剛到這裡,必須先做一做樣子,不然豫王的人定然會察覺。」
「萬一被發現,暗中阻撓就不好了。」
「等風頭過去,他們的關注少了,我自然會去見郡守。」
見陳平安心中有數,宗玄雅也就不瞎擔心了。
接下來幾日,宗玄雅帶著幾人一路走,一路遊玩。
完全不像是出來辦差的,倒像是出來遊玩的商賈之家。
就是這商賈的女眷質量奇高,惹得無數人都得了紅眼病,恨不得將陳平安取而代之。
從泰山郡邊緣縣城,一路玩到郡城,一行人可謂是玩了個痛快。
而章御史,在得知陳平安一行會來泰山郡後,便每日食不下咽,夜不能寐,每日都派出大量人手,暗中打探陳平安一行。
結果自然是毫無消息。
陳平安一行人經過易容換裝,加上商人的身份,沒有線索的情況下,想找到並不容易。
畢竟,雖然青州經商之風不盛行。
但文人騷客嘛,一擲千金太平常了,不知多少商旅來青州做生意。
想查都無從查起!
終於。
一行人一連玩了七天,才來到郡城。
依舊是找了個客棧落腳,陳平安將眾人安排好後,才換回行頭前往郡衙。
此時酒樓中。
宗郡守同樣精神不怎麼好,每日都記掛著豫王的事,無心處理公務。
一等就是幾天,宗郡守已是不耐煩,都沒有得到任何消息。
便以為陳平安可能不會來了,或者這乾脆就是聲東擊西,實際上陳平安想去的是別的地方。
然而。
正當宗郡守放鬆警惕,心中已經想著躺賺功勞時,一個下人火急火燎的闖了進來,急聲稟報導:「郡守!大事不妙了,陳三師已經來到府衙門外,言稱要拜訪您!」
「咣當!」
宗郡守一聽,頓時從凳子上摔下來,瞪大眼睛望著下人,一臉難以置信道:「誰?你說誰來了?」
「陳三師,陳平安……」
下人戰戰兢兢道。
宗郡守頓時倒吸一口涼氣,慌忙衝出房間:「走走走!快走!你先回去,一定要拖住他!」
下人立刻應了一聲,加快速度返回府衙。
回到衙內,下人調整了一下,才快步走向府衙大門,神態恭敬道:「郡守昨夜受了風寒,身體不適,不宜見人,以免傳染給三師,郡守讓小人帶話,望三師見諒。」
受了風寒?
陳平安淡淡一笑,也不強求,說道:「如此不巧麼?那太可惜了,替本官給郡守帶個話,望他保重身體。」
「小人一定帶到。」
下人連連點頭,看到陳平安真的轉身離開,才鬆了一口氣。
隨後轉身飛快往府衙深處而去,在半路上遇到了匆匆趕回來,正喘著粗氣的宗郡守。
「怎……怎……」
宗郡守喘的跟拉風箱似的,半晌說不出一句整話來。
下人連忙道:「老爺放心,那陳三師已經走了,還讓小人帶話,請您保重身體。」
聞言,宗郡守頓時狠狠鬆了一口氣,兩腿一軟,扶著迴廊柱子坐在欄杆長椅上。
心中滿是不敢置信,陳平安居然會這麼輕易就離開。
早知如此,他就不著急趕回來了。
之所以讓下人快一步趕回來,自己也片刻不停,就是怕陳平安不信,進而強闖,那樣就露餡了。
卻是沒想到,這位大名鼎鼎的陳三師如此好打發。
不管如何,至少是敷衍過去了,算是拖過了一天。
接下來幾日間,宗郡守不敢再放鬆警惕,每日都在府衙當中,就怕陳平安哪天突然來個突襲。
在這幾日裡,陳平安每天都來,打聽宗郡守的病情,同時表示要拜訪。
宗郡守自然不敢見,每次都讓人以各種理由拒絕了。
一連五日過去,陳平安每日如此,即使被各種拒絕,也不見怒意,更不要說發怒強闖了。
如此,反倒讓宗郡守格外好奇起來,忍不住暗暗思量:「這位陳三師如此急著見我,卻又從未發怒、強闖,他來泰山郡到底所圖為何?」
左右想不通,宗郡守乾脆找上了章御史,匯報導:「御史大人,那陳平安已經一連五日拜訪求見,都被本官拒絕了。」
「也不知道他此來所為何事,說他急,他又從未憤怒強闖,說他不急,又每日必至,實在讓人捉摸不透。」
出乎意料,章御史也是搖頭不已,說道:「本官也不知道。」
宗郡守一愣,臉上滿是假笑,顯然一點不帶信的。
章御史看了他一眼,淡淡道:「郡守不信,本官也沒辦法,但事實就是如此。」
「殿下也是不知這閹貨為何來泰山郡,只是出于謹慎,怕這廝壞我等大事,才讓我等阻撓。」
居然還真是?
宗郡守更感意外,同時也為陳平安的震懾力感到心驚。
那可是豫王啊!
皇家二皇子、當朝親王之尊,竟然也對這位陳三師如此忌憚!
連陳平安來做什麼都不知道,就百般阻撓。
正想著,就聽章御史道:「郡守不是想知道那閹貨來做什麼嗎?郡守可以自己問一下他。」
宗郡守愣了一下,一臉恍然:「御史大人的意思是……」
章御史卻沒再說話,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
第二天。
陳平安照舊來到府衙,提出要見郡守,有要事商議。
這一次沒有再受阻攔,陳平安被領了進去。
在下人的帶領下,陳平安徑直來到了宗郡守的房間。
「三師,郡守吩咐還請不要太靠近他,郡守身上還有重病。」
下人提醒了一句,這才推門進去。
陳平安點了點頭,跟著走進房間。
房間很簡樸尋常,以一道木牆隔開,裡面是臥室,外面是書房。
繞過書房,兩人來到裡面的房間,遠遠站定。
「咳咳!是、是三師來了嗎?」
宗郡守輕咳一陣,聲音虛弱道:「三師蒞臨泰山,下官未能遠迎,還望三師恕罪。」
陳平安心中搖頭失笑,問道:「郡守的病還沒好嗎?」
宗郡守嘆了口氣,又咳了兩聲,才喘著氣道:「唉,年紀大了,得病太難治,絕非故意避而不見,三師明鑑!」
陳平安笑了笑道:「無妨,身體要緊。」
宗郡守顫顫巍巍伸出一隻手,輕輕擺了擺,示意下人出去,這才有氣無力的問道:「三師一連數日前來,不知有何要事?」
陳平安知道他是裝的,自然不會真把他當病人對待,說道:「陛下要泰山銅礦有大用,特命本官前來收回礦藏。」
大事不妙,居然真的是沖銅礦來的!
宗郡守心頭一驚,心中已經暗暗罵娘了。
該死的,到底真是這麼巧,還是借著收礦的由頭,實際是想調查豫王?
最可怕的是。
如果光是陳平安自己要查,那也就罷了。
可如果是武帝要查,誰膽子肥了敢阻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