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大鬧蟻巢
五雲宮內,
依舊是無言的沉默。
從白髮真人現身直到如今,已然過去了四五柱香的時間。
若是讓外面的凡俗、散修得知了此事,莫不會笑掉大牙?堂堂三個元嬰境的真人以三敵一尚且還能畏手畏腳?
終於!
「老祖——」
一聲傳報,
打破了宮殿內的寂靜。
「#¥%@¥#!」
又是嗡嗡的蟻言蟻語,
大致意思是有人殺進了通天山蟻巢,光靠三階靈蟻可能頂不住!
雲祖色變,
那個殺進通天山蟻巢的賊人,自然就是木原。
他見靈蟻一方無有元嬰戰力維護,登時惡向膽邊生,腦海里竟生起了打家劫舍的念頭。
比起一頭頭靈蟻地殺,洗劫蟻巢自然收穫千百倍勝之。
「你們!」雲祖氣急,「你們還說不認識那個賊真人?」
「我看你們三人便在此藉故拖延,好讓那賊真人入我家中大行其盜?」
三人沒直接否認,
畢竟己方多一位元嬰期戰力,雲祖更能忌憚一分。
他們其實已經猜到了木原的身份,料想他就是那位無仇真人邀請來的元嬰道友。
三人心生悔意,暗地裡不知指摘了無仇真人多少次。
但此刻,
騎虎已難下。
五海道盟與通天靈蟻群之間必有一亡。
這不是一時爆發的矛盾,而是日積月累留下來的禍患。
所以,
他們並沒有立即針對木原,只待戰後再去尋那真人麻煩。
轟隆!!!
一聲巨響,
雲祖徹底顯化本體,
原來五丈長短的身軀瞬間長了一倍有餘,
它原來通體潔白如玉,而今卻有一陣陣黑霧糾纏其中。
「烏雲化雨,天塌地驚!」
一聲咒令,
轉瞬間,
五雲宮內,雨聲滴答不停。
周遭雲霧迭起,卻又黑乎無見。
神識四閉,
又有雷霆乍起。
「清!」白髮真人厲聲一喝。
兩道青芒自左右手出,好不容易在周身五尺範圍立下一處立身區。
他身後兩人同樣輕喝了一聲。
「清!」
「清!」
三人清掃出的範圍連接在一塊,組合成了一處三丈方圓的無霧區域。
「道兄,此獠兇悍!且又奪了我家老祖留下的五雲宮,如今你我深陷宮內,卻反倒是此獠主場,不若暫退一步?」
其中一人,試探地問道。
白髮真人搖了搖頭,「兩位太上勿憂,大長老早就教我了些許反制之法。此獠以為此處是它主場,殊不知此處早就為他備好了棺槨!」
五海道盟的元嬰真人本身並非同門,而是各種原因相聚在了一塊。
他們不會互相稱呼「師兄師弟」,更多的時候會以職位相稱。
「颯!」
一聲清脆的刀鳴。
白髮真人取出一柄小刀割破了自己手腕。
滴答滴答,
鮮血直流不停地落在地面石磚上。
同一時刻,白髮真人嘴角微動,默念道:「五雲老祖親啟,後世弟子白樓敬上,茲有妖畜曰『雲』,治亂五雲闔島,枉顧生靈,縱容妖蟻……」
「白樓」即是白髮真人道號。
洋洋灑灑數百字,白樓真人僅在一炷香功夫盡數念完。
這並非是咒言,而是明文!
據說五雲老祖當初打造五雲宮時,分了一縷神魂融入到了宮殿之中。
神魂脆弱,
故而,鮮少聽聞五雲宮內有過詭異情況。
此刻白樓真人以血為引,強行催發殿內神魂。
嗡嗡嗡——
大殿似乎在震動。
雲祖頭頂一對觸角來回攢動,好像在表達內心的不安情緒。
作為方圓數千里,
唯一的四階靈獸。
雲祖也不可能只有這些本事。
哪怕五雲老祖復生,雲祖自己也並不畏懼。
他所介懷的無疑是對方曾經施恩於他,令它開智,令它能夠修行至今。
「小輩!」雲祖喝道:「你們以為就算是老祖親至,又能如何?老祖生時,我二人修為便已齊平。如今時過境遷,你以為死人也會修行不成?」
白樓真人不語。
現任道盟大長老曾經和他說過,創立道盟的幾位老祖曾經考慮過雲祖反叛的可能,因此特地定下好幾天約束對方的暗手。
五雲宮神魂只屬於其一。
其他的,
白樓並不知曉。
畢竟距離當初那幾位老祖留下遺囑後身亡,時間早已經過去了一千年有餘。
一千多年的事情,讓他一個新時代的元嬰真人如何得知?
再者說了,
這種事情知曉再多,說到底也與自己修行並無多大益處,否則木原不需要找什麼修煉資源,光靠聽些八卦,體內真元便日日精進不成?
嗡嗡聲愈演愈烈。
一道蒼白魂魄油然而生。
魂魄本無形狀,
但等它顯現之時,卻登時化作了一個白髮老翁。
比之雲祖人形時候,頗有幾分相似。
「阿哥!」靈獸形態的雲祖恭敬喊道。
那個被他喚作「阿哥」的魂魄卻是一臉茫然地看了眼雲祖,而後掃了眼四周,找到了白樓真人三人所在。
輕聲言道:「後世子喚我何事?」
白樓真人指了指雲祖身形,言道:「稟老祖,昔日蟻祖作亂,望老祖誅之!」
二人重複,又言道:「望老祖誅之,此獠欲傾覆五海道盟宗業!」
魂魄扭身,冷冷地看著雲祖身形。
隨後,
整座五雲宮隨之嗚咽。
皇皇金光大綻而起。
四面雲霧退散,
滴答雨聲停歇。
魂魄本就殘缺,哪有絲毫情感可言。
聞令而動,依血辨人。
人獸兩別,
魂魄自然很好辨認誰才是自己應當相助之人。
「孽畜受死!」
言罷,
五雲宮動,
四牆顫顫。
各色陣法應聲而起,
冰雨、水柱、土丘、金箭、火蛇、木藤……
雜七雜八的陣法匯聚一道如潮般自宮頂傾瀉!
雲祖此時,
卻半點不見慌張,只是唏噓聽見幾聲哀嘆感慨。
「唉!」雲祖嗚咽,「蟻有情,人卻無情!」
說罷,
轟隆一聲巨響。
五雲宮破了!
洞頂多了一道明晃晃的大窟窿。
而雲祖本體早已遙遙俯視而勘!
「我早已說過,昔日老祖只是昔日,今日之我卻不是當初!」
它渾身氣息大漲,
赫然已經臻至元嬰圓滿程度!
蟻身如玉,
而渾身靈元運用自如。
白樓真人大駭,心道:「大長老欺我!」
隨即,他便直接傳音兩位同門說道:「兩位太上,速速撤離!此獠隱忍多時,修為已非我等幾人能敵。」
說罷,
他頭也不回地化作一道遁光。
雲祖並沒有追擊的意思,
而是茫然地望著底下五雲諸島。
他比自家那些蟻子蟻孫看得長遠許多,這場動亂縱然它們能夠取勝,但是後續將會面對茫茫多的人族援軍。
敗亡不過是時間問題。
族人笑它愚善,它卻明白自己不論什麼修為,只要不到化神期,這兒畢竟還是人族修士的地盤。
不是不敢、不忍、不願,
而是不能!
它的雙目化作一道精光,遠遠地看向了遠方。
……
通天山秘境內,
木原笑咧了嘴。
穿越至今,他第一次如此爽快地做了一件為所欲為的壞事!
心情反覆,喜不勝收。
當然,這也並不算壞事。
出於人道主義,霍霍別人老巢的行為終究不算太好。
但所謂「人蟻殊途」,靈蟻與木原那是兩個物種,搗毀蟻穴那無疑又是一件利己利族的大好事!
蟻巢很大,
木原忍不了!
沿著一個個洞穴,看見靈蟻便是一道木藤術飛甩上去。
一階、二階的尋常靈蟻基本上挨了一記木藤,登時便會被打成肉泥。
三階靈蟻稍好,木原的木藤術僅能在對方身上留下一道深深的印痕,但是只要木原在補上一下,三階靈蟻也逃不過灰灰命運。
除了帶來些許麻煩的靈蟻,
蟻巢內更多的還是數不勝數的寶物。
從最廉價的「蟻靈草」,一種靈蟻平常吞服的糧草,能夠煉製一些一階甚至二階丹藥。
到比較有價值的「蟻靈金」、「靈蟻漿」、「蟻王花」……
都是些足以大規模煉製二階丹藥的主要靈材。
最上一層,則是另一處產卵室內的「蟻王漿」,外加一批「蟻晶」、「蟻后巢」等等稀罕靈物。
巢穴內的寶物千奇百怪,
另有一部分還屬於是死在靈蟻手下的修士們所留。
不論好壞,木原一一收下。
結嬰以來,
木原原本乾癟癟的儲物袋再次鼓了起來。
此時,
木原便遇到了回巢救援的黑白蟻后幾蟻。
截殺了一頭頭靈蟻后,木原一眼就瞧出了眼前的靈蟻似乎不簡單。
哪怕對方都只有金丹期的層次,木原也不敢有絲毫掉以輕心。
要知道,
比起人族修士。
靈獸、妖獸本身存在更大概率以小博大的可能。
它們有先天天賦,它們曾經有過好幾次一階妖獸群困殺元嬰修士的壯舉。
因為它們的天賦層出不窮,
它們的身軀遠超同階,它們的數量數不勝數!
可以是靈蟻群,也可以是靈蟲群。
果不其然,
黑白蟻后嗡嗡大吼,一頭頭三階靈蟻不斷地從周遭各處洞穴湧出。
起先木原能夠如魚得水,
無非就是仗著兩方輕視他的緣故,且蟻巢內本身的三階靈蟻都已然上了靈島霍霍其他人族去了。
蟻巢空空,故而木原無所忌憚!
此時,
三階靈蟻聚集得越來越多,越來越快。
四面八方都是三階靈蟻,它們盡數長著如盔甲般堅硬的黑色軀殼,頭上冒著一對黑不溜秋的觸角。
傳遞著類似電波聲音的信號。
木原哪敢繼續孟浪,他當即取出青木長劍,舞了一道劍花。
趁著四周靈蟻愣神的功夫,
他當即真元下沉,雙腳靈動,打算就此逃之夭夭!
但黑白蟻后顯然不會給他機會,
它們兩個雖然只有金丹期,但論起操控蟻群的能力,饒是雲祖下場也比不得黑白蟻后厲害。
終於,
四面湧來的蟻群把洞口都封死了。
一雙雙「天真無邪」的大眼睛瞪著木原死死看著。
木原無奈,
取出儲物袋中四階符籙。
恐嚇道:「爾等蟻畜,可曉得符籙厲害?」
顯然,
符籙對於靈蟻的威懾幾乎為零。
因為對方沒有見聞,只能感知到已出現的靈氣波動。
而木原這道符籙本就是封禁強橫術法所用,一絲一毫的氣息都不會外露。
木原有些無奈,
他搖了搖頭,忍受著割肉的代價,祭出一縷真元引燃了手中四階符籙。
轟隆!!!
真·天塌地陷。
蟻巢崩塌了,木原手中的四階符籙喚作「八方雷霆」,是一枚罕見的四階雷符,同樣是前身所留。
據說是前身與他族兄當初從「建都木氏」的族庫裡面偷偷取來的寶貝。
還別說,
真挺響!
滾滾落石趁著霹靂雷霆的響動,打殺了不少的靈蟻性命。
木原趁著這個空檔,
當即腳下抹油,也不管再往前是否有更多的寶物,只是操心起了自己的性命安危。
三階靈蟻再多,
終究也只是媲美金丹期的戰力,哪能攔住一心跑路的木原?
與當初一樣,只是一盞茶的功夫,木原就成功遁離了通天山秘境。
他靠在靈島上某棵靈樹上氣喘吁吁。
修士的遁速確實挺快,但均速與爆發速度卻屬於兩個概念。
一般來說木原平時的遁速約莫與築基期時亡命奔逃差不多,而當他全力施展遁光的時候,卻能快上個千百倍。
很多木行、水行修士,本就喜歡安、緩、穩的處世作風,平日裡能用一分勁,絕不會多使出半寸真元或是真氣。
木原顯然繼承了這一特性。
就在他以為萬事大全之際,一頭體長十丈、白如明玉的大螞蟻忽然騰雲飄至木原身旁。
它輕聲對著木原說道:「就是你這賊真人,毀我巢穴,殺我孩兒,欲要亡我通天蟻一族麼?」
「這……」
木原有些驚駭,自己都跑這麼遠了,居然還有靈蟻追來。
但仔細一瞧,來蟻的氣息自己居然也看不太透。
木原這下明白,自己似乎捅了馬蜂窩了。
當即,
他真元再次湧出,欲要溜之大吉。
但四周早已是白霧升騰,一片茫茫間看不見一點蹤跡。
危急時刻,
木原靈機一動,取出儲物袋中白玉令。
義正言辭,威聲大喝:「我乃玉樓宗白玉使,我若身死,汝族必滅!」
雲祖年歲雖不止千餘,但平日裡十之八九就困在五雲島一隅。
他知曉玉樓宗乃是勝過五海道盟的大派,卻不知曉這白玉使究竟為何差事?
平日裡,
那些五海道盟的那些人族修士為了迷惑於他,常言與之言:「玉樓宗紫玉使,或是化神上真!」
紫玉使,白玉使。
一字之差。
但云祖哪怕化形,哪怕已是三階靈獸。
但其靈智卻是時好時壞,一下子竟被木原唬住了。
所謂時好時壞,自然不是指雲祖靈智會有變化。
而是一件事情,
比如通天蟻族是否能夠叛亂一事,他能日日思索,能夠花費數百年只鑽研一件事情的利弊。
勤能補拙之下,他比任何人都要看得透徹。
而木原此時的情況卻截然不同,急智並非是這群開智靈獸的長處,它們也無法快速地辨別事情的方方面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