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為關鍵的是,天子腹中已悄然孕育著四個多月的龍嗣,此等情況,秦神醫的診脈萬萬不可行。再者言之,秦神醫手中銀針解蠱之效,實則微乎其微,真正起作用的,乃是李安暗中調製的青蒿與黃芪精華液。
那些寒光閃閃的銀針,不過是輔助之物罷了,其中奧妙與主次,唯有李安心知肚明。若將這看似神奇的百零八針廣而告之,只怕非但無益,反而會誤導世人,貽害無窮,實在令人左右為難。
正當李安思緒萬千之際,梁青雲緩緩啟唇,以天子威嚴言道:「秦神醫,朕今日稍感疲憊,診脈之事,便改至明日。至於銀針,且留下,自會有朕的師父親自為朕施治。」
「謹遵聖意!」
秦神醫機敏過人,見陛下氣色頗佳,精神飽滿,心中亦是寬慰許多。而李安則欲藉此機緣,向秦神醫傳授一番心得。
「大弟子且慢。」
「為師有要事相告,陛下所中之蠱,世間罕見。你的百零八針確有奇效,然而陛下龍體殊異,乃真龍天子,承蒙天佑,方能轉危為安。故而,陛下的治療經歷,並非普世之策。」
「吾等凡人,哪有天子之體可言。」
一語驚醒夢中人,秦神醫豁然開朗,連聲道謝。
「師父高見,弟子受教了!」
李安微微頷首,心中暗喜,這大弟子確是悟性非凡,一點即透。
『誠哉斯言,縱使欲將治病經驗載入史冊,又怎能以帝王之尊為試驗品?』
『況乎,這「試驗品」早已在我手下大有好轉。』
龍榻上的梁青雲聞言,眸中閃過一絲訝異,狠狠地瞪了李安一眼。
『你這輕薄書生,怎敢將羅珊比作試驗白鼠?瞧瞧你給人家留下的斑斑痕跡,如此折騰一番後,竟還想將她當作實驗對象?』
此時,秦神醫收拾妥當,預備離去。李安藉此良機,從懷中取出一張秘方遞給他。
「此方妥善保管,乃為師常予陛下服用的青蒿與黃芪精華提取秘術。」
「據我推測,此二物能顯著改善陛下體質,使其更好地吸納你那百零八針之效。你可於民間尋幾例蠱毒患者,以此法治之,觀其成效。」
「若尋常百姓亦可見效,此法方可公諸於世。」
秦神醫雙手顫抖接過秘方,欲行跪拜大禮,卻被李安及時阻止。
「此後,於我面前不必再行此大禮,入門之時行過即可。」
畢竟秦神醫年事已高,屢屢跪拜,於李安而言,實為尷尬。
送別秦神醫後,御書房終歸平靜,人聲雖寂,然安安與心心的肚子卻不合時宜地咕咕作響。
「嗷——」
安安那虛弱的呼喊,終於牽動了李安的注意。
」哎呀,竟然已經快兩天了,我竟然忘記給它們買狗糧了!」李安望著家裡飢餓難耐的安安,心頭不禁湧上一股深深的內疚。
就在這時,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響徹廳堂,安安與心心仿佛聽到了希望的號角,瞬間活力四射,向著御書房的門扉狂奔而去。
」汪!汪汪!」兩隻小狗歡快地吠叫著,嘴巴里各自叼著沉甸甸的狗糧袋子,蹦躂到李安跟前。
梁青雲能夠從安安和心心那歡欣鼓舞的模樣中,輕易讀出它們的喜悅,不言而喻,那些袋子裡裝滿了美味的食物。
」來,來,讓朕來為你們效勞。」話音剛落,梁青雲便嫻熟地撕開了狗糧包裝,一股誘人的肉香瞬間瀰漫開來,讓人食指大動。
」嗯?這狗糧的香氣竟如此誘人,連朕也覺得肚子開始抗議了。」
嗷嗷——心心顯得異常激動,幾乎就要撲向梁青雲的手,幸虧安安及時發出威嚴的低吼制止了它。心心只好乖乖地伏在地上,耐心等候。
瞧著如此懂事的兩隻犬兒,玉蟬也不由自主地蹲下身,輕柔地撫摸著安安的頭:」這兩隻大寶貝真是乖巧極了,以後皇上若感煩憂,它們還能陪伴左右,為您解憂呢。」
」嗯,接下來的日子裡,朕的行動會多有不便。待到羅珊康復,許多事情就要勞煩她代為處理了。」
」嘻嘻,安安、心心,快來吃飯囉。」
梁青雲掌心盛滿了狗糧,安安與心心便如兩位舉止端莊的千金小姐,小口小口優雅地咀嚼起來。
目睹這一幕溫馨場景,梁青雲的肚子也不合時宜地咕咕作響,場面稍顯尷尬。
'呵呵,確實是朕肚子餓了,不是嘴饞你們的食物哦。'
忽然間,安安停止進食,迅速奔向地下室的方向。
及至梁青雲抬頭,這才意識到李安不知何時已悄然離開。
」咦,這傢伙跑哪兒去了?難道只管安安和心心的飯,就不考慮朕的了嗎?」
話音未落,伴隨著陣陣匆忙的腳步聲,李安的聲音傳了過來。
」為夫早料到你餓壞了,來,你們先用餐,玉蟬,你照顧好皇上,我得去一趟乾坤宮看看。」
面對眼前誘人的美食,梁青雲早已將李安的話語拋之腦後,牽著心心愉快地走向盛宴。
——乾坤宮內,另一番景象正在上演。
袁通判眉頭緊鎖,帶著下屬一絲不苟地進行勘查記錄。而大理寺卿則悠哉游哉地躺在從外搬來的太師椅上,閉目養神,享受著難得的閒適時光。
對於大理寺卿而言,既要揣摩趙丞相的心思,又需巴結臨時擔綱刑部尚書的李安,以保住自己的烏紗帽。他心中難免對袁通判那份勤勉與專注有所羨慕,畢竟後者能放手一搏,全身心投入到案件調查之中,而不是像自己這樣,處處畏首畏尾,生怕行差踏錯。
在他看來,避免錯誤的最佳策略,就是不做任何可能出錯的事,這樣一來,自然不會犯錯了。
」李大人到!」
守門衛士的一聲高呼,嚇得大理寺卿直接從太師椅上彈起,一個踉蹌,竟摔了個四腳朝天。
」李,李大人好……」
大理寺卿狼狽不堪地從地上爬起,樣子頗為尷尬。
李安遠遠便見大理寺卿在太師椅上的懶散模樣,心想這樣無所事事的官員,留有何用?
」袁通判。」此刻,一臉凝重的袁通判走了過來,雙手上斑駁的血跡分外顯眼。
李安驚訝地盯著那些血痕,不解地問道:
」這是怎麼回事?」
提及手上的傷勢,袁通判臉上閃過一絲難堪,尷尬地解釋道:
」回稟大人,受傷的不止我一人,所有進入檢查的人員都遭到了隱藏暗器的襲擊。」
沒錯,在乾坤宮的一隅,兩名太醫正忙著為受傷的侍衛包紮傷口,而大理寺卿那雙完好無損的手,在這樣的環境中顯得格外突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