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那蒸騰著熱氣的湯藥,梁青雲不由得心生厭煩:「我親愛的玉蟬,難道這次不能倖免,非要喝這藥嗎?」
腹中胎兒已過三月,隨之而來的調養藥物日益增多,尤其是在昨日小驚一場後,藥物更是紛至沓來。然而,玉蟬只是輕輕搖頭,語氣溫和而堅定:「陛下莫為難微臣,李大人特地叮囑,您的藥萬萬不可錯過。」
梁青雲終是拗不過,微啟朱唇,由玉蟬一勺勺將藥餵入。幾口飲畢,碗已空,藥雖苦,但在梁青雲心中卻泛起一絲甘甜。
「呵,如今連登徒子也開始約束我了,這藥苦不堪言,他竟頓頓不讓我省,我是否真是太過好說話了?」
玉蟬聞言,壓低了聲音,輕聲道:「陛下,李大人全心全意為了您好,昨晚聽聞您腹痛,他幾乎要急瘋了。」
梁青雲心頭一暖,被關懷、被掛念的感覺讓他備感溫馨。若有人願意管自己一生,何嘗不是一種幸福?
梁青雲幸福地撫摩著尚在腹中的孩子,眼中溢滿了溫柔與慈愛:「我的小皇子,你要乖乖的,我也會乖乖喝藥,然後,我們一起等待你的父親歸來。」
正當梁青雲沉浸在這溫馨幻想中時,門外傳來皇后與靜妃歸來的腳步聲。玉蟬一躍而起,攜空碗隱入梁間。而梁青雲則整理好情緒,端坐以待。
當皇后身著金色高腰漢服步入室內,梁青雲不禁為之驚艷。那明艷的色澤、繁複的圖案,配以高腰設計,更顯其溫婉之姿,裙擺層次分明,大氣磅礴,美不勝收。不僅是梁青雲,就連藏身樑上的玉蟬也為之動容。靜妃身著淡藍,恰與其寧靜淡泊的性格相得益彰。
都說人依衣裝,馬靠鞍韉,但在皇后身上,這話似乎並不適用。一件凡間普通的金色漢服,在她身上竟穿出了國泰民安的氣度,或許這就是母儀天下所獨有的氣質吧。
「陛下,臣妾能否穿著這身漢服為您獻上一舞?」皇后察覺到梁青雲的目光,趁機提議。
梁青雲連忙心疼地制止:「不可,皇后你身懷龍裔,切勿過於勞累,你們都要小心腹中的龍種。」
「這高腰漢服之美,實乃賞心悅目,朕十分喜愛。」
皇后得了梁青雲的誇讚,心中歡喜,遂大膽言道:「陛下,臣妾有一不情之請……」
「但說無妨。」
皇后輕提漢服長裙,眼神溫柔地望著梁青雲,話語中充滿期待……
碧霞,轉瞬即至的月份里,宮娥們又將迎來新一批的宮裝更迭,妾身意欲將它們悉數設計為高腰的漢服風範,不知陛下意下如何?」
聞言,梁青雲心中湧起一陣喜悅。
『嘿嘿,朕的皇后與朕果真是心有靈犀,未言先知,朕心中的所思所想,皇后竟全然代為言表。』
「身為六宮之主,皇后任何英明決策,朕皆鼎力支持。」
言罷,梁青雲溫柔地握住皇后之手,雖為女子之身,亦決心成為皇后堅實的依靠,正如李安之於他。
一旁,玉蟬強忍笑意,心中暗道:
『觀陛下舉止,深受李大人薰陶,不論是那慰藉人心的言語,堅定如山的姿態,還是細微的動作,均與李大人如出一轍。』
借著皇后倡議之機,梁青雲順水推舟:「便煩請皇后為朕精選幾套高腰寬鬆的龍袍款式。」
這番看似命令的話語,在皇后耳中,卻是無上的恩寵。以往,她總覺自己除卻打理後宮,對陛下少有助益,如今能被陛下所需,皇后視之為至高榮耀。
「妾身領旨。」
而另一側,李安於大理寺內悠然翹腿,靜觀大理寺卿吳連生審案。若非李安這位大將軍親臨,區區刺客小事,自不必勞駕大理寺卿。
只因事涉南山城,吳連生自是不敢有絲毫懈怠。
「李大人,是否可請二位直接相關之人出面作證,或可尋得新的線索?」
吳連生雖循規辦理,李安卻不願多露端倪,況其涉及者乃梁青雲也。
李安站起身,掃視案前資料,只見敷衍塞責之詞,未見確切結論。
這倒也不奇,否則怎會有兩千死囚得以逃脫大梁律法的制裁,流落玉泉山拼死求生?
「咳咳,那二位,乃是我南山院潛心研發火銃等武器的中樞人物,一旦身份泄露,恐將面臨無數暗殺者的威脅,豈不是置其生死於不顧?」
「他們為大梁鍛造護國神兵,身為大理寺卿,不正應守護他們嗎?」
吳連生一時語塞,被問得無言以對。
京城內外,朝堂上下,火銃之威無人不曉,乃至尋常斷案,亦需將研製火銃置於首要。更莫論,二位涉事者實乃無辜受害者,且南山城獨立六部管轄之外,自有其特殊性。念及此,吳連生躬身謙遜言道:「李大人高見,吾朝忠良理應受庇護。」
見對方稍作讓步,李安隨即追問道:「素聞吳大理寺卿破案如神,對今日之謎有何高見?又,對於兇徒身份,可有進展?」
此話一出,吳少卿面露幾分尷尬。接手此案以來,趙丞相已私下囑咐,務必劃清界限。吳連生承蒙趙丞相與十三王爺提拔至高位,自然不能有負於丞相。
沉吟片刻,吳連生故作為難狀:「李大人,依下官愚見,此番兇徒行徑顯然是針對二位受害者,對其身份自是了如指掌。而今京城內外,胡商不乏其人,火銃乃我國護國重器,或許,此中混有心懷叵測之胡人?」
吳連生慣以胡人為擋箭牌,對此李安洞若觀火,心中冷笑:「哼,原來『破案如神』竟是推責於胡人。既如此,我便考校一二!」
「嗯,依吳大人之意,我國境內胡人社團繁多,專事不軌?敢問,大理寺記錄在案的胡人社團,可有哪些?」
此問令吳連生措手不及,未料李安竟認真計較。實則,雖有數個胡人社團舊案,卻早已被徹底清除。李安見其久不語,再度催促:「吳大人?」
吳連生恍然回神,尷尬頷首,自檔案櫃中取出一本積滿灰塵的舊檔。翻閱間,他列舉數個胡人社團與往事,李安卻發現提及之事皆是十載前的舊聞,不禁冷嘲:「吳大人,此事已逾十載,難道那些社團尚能死灰復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