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是什麼佳音引得我們的趙丞相親臨此地?來人,快取把椅子來。」
正值酷日當空,趙丞相乘坐的攆轎幾乎使他難以睜開雙眼,歲月催人老,微行已覺疲。
「李大人,老朽這副老骨頭就不勞煩下轎了,是陛下派遣我前來的。」
言畢,他努力伸出粗壯的脖頸,試圖貼近李安。
李安淡笑以對,未曾料到趙丞相竟有私密之語欲言。
心中暗自嗤笑:『哼,這擺譜的架勢,口口聲聲說老,與福晉共習體操時,怎不見你服老,只顧彰顯自己雄風依舊。』
『既是我那「大老婆」之意,本公子自然賣你個面子。』
於是,李安頗為默契地傾身向趙丞相,洗耳恭聽這背後的秘密。
一聽說梁青雲單獨為趙丞相安排了祈福塔,李安腦中迅速盤算起來。
『嘿嘿,既然是「大老婆」的意思,對於這主動送上門的「冤大頭」,我可就不客氣了。』
「嘿嘿,趙丞相,既遵陛下旨意,林某自當從命。我記得趙丞相您的生辰八字與今日極為契合,若能在今日完成西南角祈福塔,必能更添運勢。」
聞言,趙丞相雙眼放光,激動得差點從攆轎上躍下,踉蹌不已。
「李大人,能否即刻修繕西南角的祈福塔?」
趙丞相眼中貪婪與急切盡顯,決意不惜一切代價完成此事。
李安正是利用了這份迫切,故意面露難色。
「趙丞相,陛下之意是先建主塔,而這主塔工程繁複,估摸明後日方能輪至西南角。」
實際上,依李安的布局,今日內即可完成所有祈福塔的建設,但他刻意吊起了趙丞相的胃口。
趙丞相果真如熱鍋螞蟻,急切詢問:「李大人,西南角的能否優先修建?」
眼見魚兒已上鉤,李安故作神秘:「陛下之意,今日戶部撥款僅夠主塔,若趙丞相願自行出資修建其餘塔樓,自無不可。」
得知尚有轉機,趙丞相心花怒放,即刻命隨從遞上數張銀票。
「李大人,這三千兩白銀可否足夠?如不夠,我即遣人回府多取。」
望著滿心期待的趙丞相,李安心中竊喜不已。
戶部僅僅劃撥了一千八百兩銀子作為六項工程的預算,而這位趙丞相,眼皮都不眨一下,慷慨解囊三千兩。
果真是財大氣粗,出手不凡。
李安輕聲言道:「既蒙趙丞相厚意,我等即刻前往西南角落施工,只是目前工匠人手不足,恐怕會影響進度。」
沉浸在喜悅之中的趙丞相豪邁地一揮手,當即命管家回府召集家中上百僕役相助。
「為本王的祈福塔添磚加瓦,自當由王府中人親力親為。」
為確保信號塔的選址不受延誤,李安特意吩咐工匠們在他離開後繼續緊鑼密鼓地作業。
約莫一個時辰之後,李安與趙丞相一行人抵達西南角,只見一切材料均已備齊,整裝待發。
趙丞相心中雖有疑惑,但在李安的解釋下——這些設備是在趕路途中預先用馬車送來的——豁然開朗。
建造一座信號塔,若地基穩固,速度本就快捷,加之趙丞相家僕數量眾多,眾人忙碌了兩個時辰,終於在日薄西山之前,一座雄偉莊重的祈福塔拔地而起。
「這是我趙某人的祈福塔,實乃心滿意足。」
言罷,趙丞相對著塔連拜三下,其後百餘名僕從亦紛紛效仿,跪拜祈福。
然而,禮畢的趙丞相仍覺意猶未盡。
「李大人,我既已行大禮,為何我的福祿壽玉佩仍舊毫無反應,難道這祈福塔未能感受到我的誠意?」
「誠意...?」
李安一時困惑,怎的趙丞相突然提及心靈交流?
畢竟,趙丞相慷慨解囊,李安只好耐著性子,以「心誠則靈」四字寬慰之。
哪知,趙丞相急於求成,竟懇請李安助他與上蒼直接溝通,尋找所謂的「靈魂」。
「觀靈魂?我又非巫祝,這如何辦到?」
正當李安一頭霧水之際,趙丞相興奮地說出了「照片」二字。
李安恍然大悟,原來趙丞相所求不過是一幅畫像。顯然,趙丞相對神鬼之事毫無抵抗力,日後欲牽制他,可謂輕而易舉。
儘管如此,李安卻不願平白無故成為趙丞相的助手。
「趙丞相,觀靈魂之事,並非易事。」
聞言,趙丞相略有失落,「難道李大人的通靈之物置於將軍府中?本王即刻差人去取?」
手持肖像的趙丞相,激動之情溢於言表。
「感謝李大人,您幫我『捕捉』了九次靈魂,今後,我願意應您九個請求。」
趙丞相挑選著自己的照片,同時向李安許諾。
忽然,他遞過一張照片給李安。
「李大人,能否將這『靈魂』安置於祈福塔上,讓上天見我誠意?」
此語一出,李安愕然。這新造的隱形祈福塔外形頗似墓穴。
若將趙丞相的照片貼於此,豈非等於為其立碑?
不同之處在於,大梁國的趙丞相仿佛為自己樹立了一座生者之墓。
如若依趙丞相之意,每日前來祭拜,面對類同墓碑上的自己。
這情景,實是太過詭異。
於是,李安委婉提醒:「趙丞相,您是否覺得這祈福塔的造型有些特別,恰似清明時節——」
不待李安說完,趙丞相興奮插言:「此塔乃陛下特賜,無論形制如何,本王均視為珍寶。」
「為示至誠,本王願親手將『靈魂』供奉。」
趙丞相一臉虔誠,將自己的小照片置於祈福塔的正中心。
李安只能暗自苦笑,趁其不備,悄悄激活了趙丞相福祿壽玉佩上的綠光機關。
趙丞相以為是自己的誠心感動了上蒼,心中喜悅難以自抑。
隨著天邊最後一抹餘暉逐漸隱沒,李安在送別趙丞相後,便匆匆投入到剩餘信號塔的安裝工作中。幸運的是,星辰未至,月牙初現之時,六座信號塔已傲然挺立,宣告著它們的使命即將開啟。
歸心似箭的李安,一踏入將軍府便風風火火奔向實驗室,全然未察覺到一旁沙發上,柳淑的目光已如水般溫柔,靜候多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