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與收藏家的談話
隨著未來的信息一點點的紕漏，沈世的眉梢也越來越緊。
經過了這一百八十年的身居高位，他已經很少再會將表情，尤其是這樣代表著麻煩的表情隨意的顯露在臉上，但是這一次，卻的確是忍受不住。
的確，藉助來自於未來的資料，沈世可以稱之為「先知」。
但是，先知也是有層次的。
畢竟未來會隨著時間線的變化而不斷的變化，一個真正強大的先知，絕非只是能夠看見一條時間線，而是會看見隨著每一個決策點而不斷變化的一顆「時間樹」，很顯然，沈世這個先知遠沒有達到這種程度。
換句話來說，他只是能夠看見自己在這一個時刻失去了時菱，成為化身之後的未來走向。
而無法看見他改變了未來之後的時間選項。
這也意味著，如果他對未來做出了某種改變，可這改變卻帶來了更加負面的結果，那他也只能夠再在之後的未來進行擬補，而無法改變這個影響。
此刻的沈世就面對著這樣的情況。
是的，他改變了原本的未來，讓人類文明在這個時間點上大賺了一筆，甚至也讓人類文明還未進入到古斯之地之中，就已經能夠積累出不小名聲。
然而，這也帶來了危機。
根據如今的未來現顯示，當人類文明進入到了古斯之地之後，就直接面臨著一系列的挑戰，而危機就隱藏在這些狀況之後，那是束境背後的存在，一位有著不弱實力的古斯人勢力，雖然礙於規則無法在明面上直接摧毀人類文明，可是卻在背後的規則之中，卻也依然輕易的讓人類失去了一切。
最終，人類文明不僅僅失去了這一次的收穫，而且還損失慘重。
「從這份未來的信息來看，對方展現出來的也只是冰山一角。」
沈世喃喃自語，這才是他真正皺起眉梢的原因。
如果僅僅只是這種程度，他還是有一些信心的。
畢竟他不是失去了時菱的化身，而是可以隨時與未來進行交易和聯繫的主題。
然而，真正讓他擔憂的，是這背後所表現出來的危機。
要知道，這裡終究是人家的地盤。
所以，究竟選擇離開，還是留下？
「還是要去和收藏家好好的溝通一下。」沈世決定不那麼早做決定，於是下令道，「跟上古斯之地，但是不進入。」
反正也需要一定的時間來整頓這一次的收穫，最重要的是，他知道古斯之地下一次躍遷的具體時間，所以根本不擔心這樣僅僅只是跟隨著卻不進入會導致錯過古斯之地的這一次降臨。
而在將後續的事情吩咐給其餘的人之後，沈世再一次的進入到未來世界。
現如今，他進入未來世界並非只能夠進入交易市場了。
畢竟，無論是哪個未來世界都擁有他的化身。
所以沈世能夠通過時菱，直接進入到自己的化身的身軀之內。
「這股力量，無論體驗多少次，都會有種無所不能的錯覺。」沈世緩緩的體驗著聖賢沈世的力量，他需要用一段時間來適應這具化身的力量，這樣才能夠更加穩妥的進行接下來的談話，而即便沒有這場談話，他也依然會這樣做。
因為這會讓他受到聖賢沈世的力量和意識的影響降到最低。
化身雖然只是化身，但如果化身太強了，也一樣影響本體。
總之，當沈世勉強適應了聖賢沈世的力量之後，收藏家的通訊也已經接入了進來。
「聖賢大人，我已經做好了準備，等候您的蒞臨。」收藏家哪怕是文字類型的通訊，都透露著一股難以言表的激動。
這不禁讓沈世想到之前的那幾次已經被未來線的改變而改變的交易。
在如今的這條未來線，聖賢沈世並沒有死亡，因此，聖賢用品也不再是「遺物」，按理來說，其具備的價值會下降。
然而，一方面這條未來線比最初交易的時候變得更強大了。
雖然明面上來說似乎只是一些技術突破到了B級，但實際上，這卻是全面的增強，無論是人口基數，還是各種裝置的等級和數量，還是所管轄的星域面積.整個人類文明雖然還遠沒有達到B級文明的層次，但也遠不是一般的C級頂端文明能夠比擬的。
像奧南文明這樣在某一個技術突破到了C9級的「C級頂端文明」，就算是一百個加起來，也不會是二號未來線此時的人類文明的對手。
這就是差距。
對比最初的二號線人類文明，此時的二號線人類文明已經強大了至少十倍以上。
而除了這一個因素之外的另一方面，那就是收藏家是聖賢沈世的狂熱的追隨者。
是的，這就是為什麼在這條未來線，依然可以靠著一張聖賢手稿交易到洞天號這樣的強大的移民飛船。
沈世都不知道，這究竟是收藏家本就如此，還是說未來線的因果改變之中為了符合交易邏輯而特意這樣扭曲的。
總之，有一點是可以確定的。
——公末這位收藏家，是鐵桿的聖賢派。
這一點甚至在整個人類文明之中多沒有絲毫的掩飾。
也正是因為如此，沈世此刻看見的收藏家，與他以「古董商」的身份在交易市場之中看見的「收藏家」截然不同。
俊美還是一樣的俊美，但是身上不再穿著那套騷包的白色古服，而是換了一套顯得十分拘束並且一絲不苟的黑色禮服，看起來有點像是中山裝，但又不是完全一樣，總之，整體的風格就是莊重而又不失恭敬。
而當沈世出現在他面前的時候，哪怕是在交易市場之中，也能夠感受到收藏家激盪的情緒。
「不用如此拘束。」沈世按照記憶之中聖賢的態度輕笑道，「你也是人類最高會議之中的一員，是人類文明之中占據重要地位的一人，怎麼總是一副小傢伙的模樣。」
「在聖賢大人的面前，公末永遠都是小傢伙。」收藏家無不認真的說道。
其餘的人大概很難想像，收入古斯之地的重要交易渠道，在交易市場之中呼風喚雨，神秘且強大的收藏家，也有這樣好像下屬一樣的姿態。
但沈世卻已經在聖賢沈世的記憶之中看過了很多次。
他大概也明白，想要讓收藏家改變這一點，大概是不可能了。
畢竟，這種情感實際上是源自於對歷史文化的熱愛。
要知道，在這條未來線之中，說起歷史文化，說起星空紀元，那是無論如何也離不開沈世的存在，或許在這三千年之中，沈世表現得沒有那麼的突出，但在星空紀元最初的一百八十年之中，沈世的所作所為絕對稱得上是人類文明最大的奇蹟，而且還是持續性的奇蹟！
正是因為熱愛歷史，所以收藏家才會如此的崇拜著聖賢沈世。
十分清楚這一點的沈世，直接拋開了這個話題，而是正色道：「這一次喊你過來，是有關古斯之地的要事需要詢問，你要好好回答。」
「是！」收藏家也同樣飛速的進入狀態。
無論偉大的聖賢大人想要知道什麼，他都會竭盡全力去了解。
「如果在古斯之地之中，被古斯人針對，會出現什麼後果？」沈世問出了第一個問題。
「那要看是什麼層次的古斯人。」收藏家回答道，「在古斯之地之中，第一重要的，是古斯文明的核心權利，第二重要的，就是古斯人的核心發展路線，也就是永恆航行，隨後不斷的從其餘的文明之中汲取財富、技術，以及未來，第三重要的，才是一般古斯人的權利。」
沈世微微點頭。
正是因為知道這一點，所以他才沒有立刻轉身返回藍星。
在解決掉了這支劫掠者艦隊，並且將奧南文明所擁有的那件遺蹟掌握在手中之後，人類文明的確得罪了一個實力不弱的古斯人勢力，對方甚至有能力輕易的摧毀了由聖賢沈世帶領的實力大漲的人類艦隊。
但是，這個古斯人勢力，並沒有接觸到古斯文明的核心權利。
這一點還是可以確定的。
也就是說，對方在古斯之地之中的重要性等級，是列為第三，要次於古斯人的核心發展路線，也就是明面上的「規則」。
「伱應該知道，我帶隊去過一次古斯之地吧。」沈世對著收藏家說道。
「是的。」收藏家點頭。
「那是我成為人類文明的領引者之後的第一次慘敗。」沈世似乎是回憶般的說道，「這一段時間以來，我忽然想到了那一次經歷，我在想，如果我在獲取對劫掠者的勝利之後，直接帶隊轉身離開，會不會有不同的結果——我那個時候的確有這樣的猶豫。」
收藏家的情緒再一次的激動起來。
而且是深深的激動。
他聽見了什麼？
偉大的聖賢大人，正在和他討論那段遙遠的歷史！
對於痴迷歷史成狂的收藏家來說，這簡直就是究極的夢想！
也多虧收藏家是一位原能大師，雖然心中已經翻江倒海，但是思緒反而越來越清晰。
他並沒有去思考聖賢大人喊他過來聊歷史的原因，這些年來，聖賢大人實際上已經是半退休的狀態，閒來無事回憶一下過去，是很多退休的老人都喜歡做的事情，更不用說這是他夢寐以求的場面，必須要牢牢的抓住機會，聖賢大人隨便透露哪怕一點，都能夠在歷史學界掀起狂風大浪！
因為聖賢大人，就是活歷史！
所以，收藏家小心翼翼的思考著語言，最後謹慎的說道：「關於那段歷史，實際上我和許多的歷史學家，都有過詳細的研究，只是並未有公開。」
我當然知道！
沈世的心裡也頗為的無奈，就是因為找不到多少有關那段歷史的分析，他才把收藏家叫來詳細的詢問。
在這如今的二號未來線，這一次重要的失敗也被認為是聖賢沈世的第一次失敗，同樣是聖賢沈世從戰無不勝，無所不能的「人類之神」變成「人間聖賢」的重要轉變，所以，無論是公開的討論還是暗中的討論，都有些小心翼翼。
一來對這件事情的討論和定性已經不影響現在和未來，二來聖賢沈世畢竟還活著，常理來看，大部分人都不願意看見自己已經承認並且悔恨的重大錯誤被反覆拿出來批判。
但沈世真不在意這些，聖賢沈世犯的錯，關我沈世什麼事！
他此刻也只能輕聲笑道：「你們呀，就是太過於小心了，我們並不是神道文明，承認錯誤才能夠在未來走的更遠，但說無妨。」
「是！」收藏家心中鬆了一口氣，膽子也大了一些，「歷史是已經既定的現實，是無法改變的過去，所以最大的，也是唯一的價值，就是警醒過去，在我看來，聖賢大人在當時一共犯了三個關鍵性的錯誤，第一個，就是不應該急於進入古斯之地。」
急於進入古斯之地？
沈世有些奇怪。
也許前不久的未來線的確是急於進入了，但是此刻他卻已經做出了改變——下令讓艦隊跟隨古斯之地卻不進入。
他再一次看了一遍歷史，雖然沒有卡著線進入，但也的確是拖了一段時間的。
「可以看出，聖賢大人在當時應該猶豫了一會兒吧。」收藏家再度說道，「但在古斯之地發來了邀請之後，聖賢大人便很快進入了。」
沈世有些恍然。
「.這的確是一個錯誤。」他如此說道。
「不，這只能說明，當時的聖賢大人對於古斯之地還不夠了解。」收藏猛地搖頭，看著沈世的目光之中，依然帶著一如既往的狂熱，「公末也只是說些事後諸葛亮的話罷了。」
「我那個時候，已經收集了不少的信息。」沈世同樣搖頭，「其中一個就是，擊敗了劫掠者隊伍，再進入古斯之地之中，就能獲取特殊的關注，能夠有一定的好處，但我卻忽視了這背後更深層次的原因——古斯之地存在劫掠者艦隊，甚至是在背後鼓勵劫掠的事情，不能夠隨意的擴散出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