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7章 狗雜碎
在荒山上坐了一天一夜。
想到黃谷的屍體還在這山上，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寧琅還是在次日正午時分離開了荒山，朝著明月西樓的反方向掠去。
仙人之軀，縱死不滅。
黃谷的屍體早晚都會被人發現，不過寧琅倒是一點不怕，因為沒人會懷疑到他頭上來，既然在仙域，仙人境只是剛剛開始修長生的脫凡境，而黃谷自己又有三重天境的修為，誰能想到會是自己殺了他？
寧琅很快就把這件事忘卻了，他一路凌空往更南的方向掠去。
底下的景色逐漸變得富饒起來。
兩個時辰後，寧琅停了下來，在他身前幾里外，有個小鎮子赫然林立在一個寬闊的河邊，這小鎮子裡的木屋裝潢和仙域其他巍峨雄壯的建築格格不入，讓寧琅有種夢回人間江南小鎮的感覺。
這個地方，肯定是要下去看一看的。
寧琅落在地上，從小鎮路口慢步往裡走，清一色的小院子裡，但是寧琅走了半天也沒看到一個人，最後聞到一股撲鼻而來的酒香，寧琅順著這香味，走到一個酒鋪門口時，這才看到一群老人坐在裡頭喝酒暢聊。
但是當寧琅出現在門口時，所有老人的表情都發生了巨大的改變，是驚嚇，每個老人的臉上都滿是恐懼之色。
甚至有人忍不住後退了兩步。
寧琅不知所以，笑道：「賣酒嗎？」
一個穿著黑色長袍的老人，連連點頭，一副恭恭敬敬地樣子說道：「賣…。」
察覺到他們表情有點不對對勁。
寧琅皺眉道：「你們這是怎麼了？」
一群老人面面相覷，他們都是從小世界來的人，從來到仙域的那一天開始就受盡了這裡人的欺辱，好不容易藏身到這個偏僻的小鎮上，原本以為可以安享晚年，沒曾想還是有不速之客來到了這裡。
看到寧琅的第一眼，他們就覺得寧琅是仙域裡的土著。
不因為別的，就因為他年輕。
基本上從小世界飛升到仙域的人，十個有九個都是老人，像寧琅看上去這麼年輕的，怕是得千里挑一，甚至是萬里挑一。
看到他們一臉緊張，寧琅看向四周，好笑道：「我很嚇人嗎？」
「不…不是。」
寧琅感覺自己也問不出什麼，他解下養劍葫蘆，遞給那黑袍老人道：「給我打壺酒吧。」
那老人趕忙接過，灌了一壺酒後，雙手捧著養劍葫蘆，將它遞給了寧琅，寧琅接過後，直接問道：「多少錢啊？」
寧琅隨後一句話，讓酒鋪里所有老人大驚失色：「一塊靈晶夠嗎？」
靈晶！
屋子裡的人猛然一驚！
在仙域，靈晶可不算是貨幣！
儘管這個世界也有靈晶，但在這裡不過是像玉石一樣的石頭，儘管靈晶內蘊含靈氣，但這些靈氣對於已經飛升的人來說，已經顯得微不足道，所以自然也沒有什麼價值。
而在仙域，貨幣則分為雪花錢、靈玉錢和金精幣。
這一枚雪花錢當中蘊含的靈氣就足以媲美一滴靈髓，之所以叫他雪花，是因為它的樣子像是雪花的模樣。
而靈玉錢則是蘊含靈氣更多的一種玉石，通體透明，一般都會被打造成圓形。
至於金精幣，這是可遇不可求的寶貝，雖說兌換比例仍然是1：100，但是若是有人有一顆金精幣是不會願意將它換成一百枚靈玉錢的，因為金精幣乃是道廟中破碎的金身所造，裡頭除了蘊含了靈氣之外，據說還蘊含著一份氣運和香火。
老人各個起身，一窩蜂似地跑到了寧琅面前，他們一臉關切地問道：「你…你也是小世界來的人？」
既然用了『也』字，那他們的身份就很清楚了。
寧琅嗯了一聲，笑道：「各位前輩也都是從小世界來的？」
「呼~」聽到這句話，老人們一個個鬆了口氣。
寧琅見狀，好奇問道：「各位前輩，難道剛剛都以為我是仙域人士，所以才如此驚慌失措的？」
老人們一個接一個的嘆氣，那個黑袍老人很不願意地點了點頭道：「確實如此。」
寧琅想了想，小聲問道：「所以小世界來的人在這裡都會受到歧視？」
「豈止是歧視。」
黑袍老人指著另一個老人的腿道：「看到他那一雙腿嗎？就是在明月西樓被人硬生生折斷的，還有他，只因為他在仙門內做錯了一件事，就被人拉倒修煉場上，以切磋的方式斬斷了他一條右臂，還有他，在萬劍山莊當劍奴，只因為沒有洗好劍，就被人洞穿了竅穴，此生無法在修行上更進一步……。」
他指著其他的老人一個個介紹著他們的遭遇，儘管他們先前也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但因為『卑賤』的身份，卻讓他們不得不抱團在這個小地方住在一起。
聽到他們的悲慘遭遇，寧琅心裡著實五味雜陳。
這些老人本來在各自的世界都應該是威震一方的人物，結果為了長生，飛升之後卻遭遇了各種欺壓，寧琅設身處地想了想，心裡無形之中憋了一團怒火。
只因為出生在仙域，就對小世界的人肆意歧視、凌辱，他們究竟哪裡來的優越感，真是群狗雜碎。
寧琅聽完，沉默許久後，問道：「就沒人做出過抗爭嗎？」
「當然有，不過抗爭過的人都死了，為了活下去，我們只能忍著。」
寧琅默然。
他們不像自己，還有大把的機會，若自己也是一個幾百歲的老人，或許收到那種欺壓，應該也沒有任何辦法。
黑袍老人語重心長道：「我不知道你是從那個小世界來的，但既然來自小世界，那就跟我們是同病相憐的人，這裡雖然偏僻，但也有人時常經過，你還是快些離去，你這麼年輕，要是被仙門的發現你是小世界來的，肯定要抓你回去為奴的。」
寧琅點了點頭，拱手施禮後，轉身離去。
老人們一個個又坐了下來，滿是感嘆地聊了起來……
「他可真年輕啊。」
「是啊，他還有大把的機會在這仙域裡成長，若他也能成為西仙域不周山裡的那位前輩或者是北仙域道教中的太清天尊一樣的人物，或許在南仙域，小世界的人也不會再受到如此欺凌了。」
「難喏。」
「是難，但他的眼神中充滿著希望。」
「九重天之上的境界，那可都是一揮手天地都是動盪的真仙啊。」
「對了，他剛剛走的方向好像是紅袖天宮啊。」
「什麼！」
「他應該知道那裡是什麼地方吧？」
「他明顯剛來仙域不久，怎麼會知道那麼多事。」
「要是闖進紅袖天宮的地界，那可就糟了。」
……
寧琅離開小鎮後，繼續沒有目標的朝前方掠去。
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
他只是想找一個僻靜的地方先好好閉關修行一段時間，四重天境雖然不至於讓他被抓去明月西樓為奴，但是想要在仙域立足還是遠遠不夠的。
寧琅越走越遠，直到他凌空數萬里，穿過叢山的懷抱，進入到一個盆地的當中時，他驚奇地發現，這裡的靈氣竟然比其他地方充盈許多。
這可是閉關修行的寶地。
寧琅高興落在地上，快步朝盆地中央走去，穿過一片他叫不上名字的樹林後，他發現了一個冒著熱氣的溫泉。
有山有水，靈氣充盈。
就算在這裡閉關個幾十年，想來也是十分愜意的。
想到這裡。
寧琅脫去身上衣衫，一頭扎進了溫泉當中。
然而就在此時。
一道慵懶的聲音隨之在耳旁響起：「雲青，不是說了讓你別跟來嗎？」
緊接著，一個長相頗為清秀的青年就在溫泉中露出腦袋，他沒聽到身旁婢女的聲音，便緩緩轉過頭來看向身後。
他看著寧琅。
寧琅看著他。
兩人足足對視五息時間。
清秀青年才陡然大聲質問道：「你是誰？！」
他很是提防，因為他看不出寧琅的境界，而此地乃是鳳池，隸屬於紅袖天宮的地盤，能來這裡的人自然寥寥無幾。
寧琅看到他只有三重天境，心裡鬆了一口氣的同時，擺擺手雲淡風輕地說道：「叫什麼叫，叫什麼叫，你不說話我還以為你是個女子呢，既然是個大男人，那在一起泡個澡怎麼了？」
寧琅並不知道自己在哪。
他只知道面前的清秀青年不是自己的對手。
所以底氣頓時就足了。
清秀青年聞言，啞然無語，他看著寧琅，就像是在看一個跟他不屬於同一個類種的人一樣。
這傢伙，不怕死的嗎？
自己可是葉君澤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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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