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靜的辦公室里,沈國棟與魏勝利相對而坐,像是一對認識多年的老朋友。
沈國棟沒有隱瞞,將沈家和清泉酒廠之間的恩怨如實相告。
父母的意外死亡。
媳婦和兩個妹妹這些年辛酸的討公道之路。
包括這些年自己的頹廢,所遭受的屈辱,也都全部一一講述。
因為這些事情,根本隱瞞不了,只要魏勝利找人簡單調查一下,就能得到全部真相。
「魏主任,我現在的目的就是單純的想要為死去的父母報仇!」
「讓王德全付出他應有的代價。」
「除此之外,別無所求!」
沈國棟說到最後,虎目含淚,緊緊握住拳頭。
魏勝利見狀站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小沈啊,人死不能復生,你還年輕,一切需要朝前看。」
沈國棟擦了一把硬生生憋出來的淚水,哽咽道:「我懂,所以等把父母的仇報完後,我就會離開這裡,去外面打拼。」
正說著,辦公室房門被敲響,有人推門而進,是買酒回來的小高。
「主任,您要的酒買回來了,一共有三個種類,我全買了!」
魏勝利點點頭,說道:「辛苦了,一共花了多少錢?」
「十一塊五毛五!」
魏勝利從兜里掏出錢,數了數遞了過去,小高轉身離開,關上房門。
「來,小沈,我辦公室里就有精準儀器,咱們試驗一下你說的是不是真的。」
魏勝利打開一個柜子,從裡面取出一個容器,上面有精準的刻度。
兩人當場開始試驗。
差不多一刻多鐘後,試驗結果已經出現。
五百毫升的正裝酒,容量合格,但贈品方面,三種酒水卻同時出現缺斤短兩的問題,和沈國棟說的幾乎一模一樣。
沈國棟見狀,心中冷笑,贈品當然不會合格的,因為這一切都是他給王德全建議的。
砰!!
拍桌聲響起,魏勝利臉色鐵青,咬牙切齒的罵道:
「好一個王德全,為了中飽私囊,以權謀私,還真是絞盡腦汁啊!」
二十毫升的酒水,一般人還真不會注意到。
但正是這麼一點微小的差別,卻架不住它的量大,長年累月,的確是一個很恐怖的數字。
正在這時,有酒瓶破碎的聲音響起,沈國棟直接砸碎了兩個酒瓶,對著魏勝利道:
「魏主任,你看這兩個酒瓶的質量,明顯也不是一個層次。」
「正裝酒瓶的質量和贈品質量,天差地別。」
魏勝利咬牙切齒,臉上怒意熊熊燃燒。
忽然,他像是想到了什麼關鍵問題,嗓音低沉道:
「小沈,你剛才說這些質量很差的酒瓶來自一個小作坊,那你可知道這個小作坊在哪裡麼?」
沈國棟搖頭,有關於這個小作坊的事情,他還真沒有去調查,沒辦法,補習班的事情每天都纏著他。
不過,眼下卻有的是時間。
「魏主任,想要查出這個小作坊並不難,我這兩天正好有時間,您給我一部照相機,我保證把證據交給您。」
沈國棟開口說道。
「好,相機的事情簡單,天黑之前我們在金門橋那邊碰面,我把相機借給你。」
「但你要保證,一定完成任務,且不能被他們發現!」
魏勝利囑咐道。
沈國棟咧嘴一笑,轉身離開。
時間很快就到了晚上,沈國棟如約和魏勝利見了面,拿到一部相機。
「嘿,還是一部海鷗相機!國貨之光呀!」
沈國棟拿到相機後,看了看牌子忍不住笑著嘀咕了一句。
這款海鷗相機絕對是當下最為潮流的相機品牌之一。
受到無數粉絲的熱愛,當然它的價格也是相當昂貴的,動輒都需要兩百塊起步。
把相機藏好,沈國棟騎著自己的二八大槓,直奔清泉酒廠。
到了目的地後,沈國棟先把自行車找了個地方放好,一個人就悄悄摸近酒廠後門,然後從圍牆上翻了進去。
最近清泉酒廠生意的確是好,都已經大晚上了,整個酒廠還是燈火通明,來來往往到處都是人。
時不時就有運輸車輛,從大門駛入,停在廠房,由工人們裝車。
沈國棟看了一會兒後就發現,這些車輛裝的都是正裝酒,不是他需要的贈品。
「看來這個工作間不是!」
沈國棟轉身走人,不一會兒又來到了一個工作間外面。
這裡同樣很熱鬧,大晚上的燈火通明,工人們忙忙碌碌在裝車。
沈國棟眯起眼睛,仔細觀察,發現還不是他想要的贈品酒。
走到第三個工作間外面,這次總算是找到了目標。
車輛運輸的正是贈品酒,燈光下,工人們揮汗如雨的裝車,還有車輛停在不遠處排著隊。
「咦,王衛國?」
突然,沈國棟的目光看到一輛卡車的駕駛位上坐著一個熟悉的身影,正是許久不見的王衛國。
這貨嘴裡叼著一根煙,正在吞雲吐霧,滿臉陶醉的模樣。
別的車子都在忙忙碌碌排隊,就他這輛車一點都不急,有空位也不上。
「王衛國可是王德全的寶貝兒子,如果說這天底下最信任的人是誰,那肯定是父子!」
「會不會這王衛國就是去小作坊的人呢?」
沈國棟腦子裡突然冒出這樣一個念頭。
清泉酒廠採用暗度陳倉的伎倆,去小作坊拉酒瓶,這絕對是一件很隱秘的事情,非絕對可靠之人不能去做。
所以王衛國絕對是最合適的人員,沒有之一。
沈國棟決定,就盯著王衛國,他倒要看看自己的猜測準不準。
然而,讓他沒想到的是,這一等就是足足數個小時,躲在角落草叢裡的他差點被蚊子給吃掉,渾身咬的到處都是包。
一直到半夜時分,終於,從工作間裡走出一個人,對著王衛國招了招手。
王衛國跳下車,兩個人在一起嘀嘀咕咕。
「就是現在!」
沈國棟不敢耽擱,迅速從角落中躥出,爬上了卡車後槽。
後槽里正好有一塊很大的雨布,給予了他完美的藏匿地點。
幾乎就在沈國棟剛剛藏好身體之際,那邊已經說完事情,王衛國滿臉不耐煩的走回來:
「知道了!知道了!磨磨唧唧,像是七八十歲的老頭一樣!」
「走了!」
王衛國說完就上了車,迅速啟動車子使出酒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