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有招憤憤不平地說道：「誒！他們找個藉口就行了，說是遼東戰事緊張，齊魯平叛事急，兵員不足，勉強籌夠五百人馬。」

  風武憤世嫉俗，卻又無可奈何地說道：「哼！就這五百老弱病殘，還得推車護糧運餉，若遇上劫匪，那就好看了。」

  雖然貴為兵部尚書，但兵部及執掌京師重兵的重要職位都給魏忠賢的人執掌了。

  風武除了顏面上的事情，有時還真不知道如何應付殘酷的權力爭鬥。

  ～～

  石天雨見朝廷三位大員為自己鬱鬱寡歡，心頭反而大喜。

  連忙向他們立下軍令狀，說道：「諸位大人放心，小吏既受押糧護銀重任，一定忠於職守，保證銀糧按時按質按量送到山海關，如有閃失，小吏自砍首級，命人獻上。」

  心想：這幫老人家能為自己擔憂，證明自己終於贏得他們的信任了。

  ～～

  楊漣走到石天雨跟前，語重心長說道：「賢侄，這可不是你個人生死榮辱之事，銀糧涉及到遼東數十萬軍民的穩定，涉及到大明的安危。」

  石天雨眼噙淚花，激動地說道：「大人，請放心。小吏一定有法子保證銀糧安全運到，不過，為了保證銀糧的安全，小吏請三位大人幫幫忙！」

  風武、殷有招、楊漣三人大愕。

  ～～

  石天雨遂上前去，俯耳低語：如此！如此！

  風武說道：「好，到兵部門口領兵起程吧，老夫送你城。盼你早日回到京都，回到皇宮，別讓萬歲爺中了閹賊的調虎離山之計。」

  三位剛直大員，同往兵部，然後再親自將石天雨送出城去。

  儀式甚是隆重。

  對石天雨率部押運銀糧前往邊關，寄予厚望。

  ～～

  石天雨雖然有些坎坷，但是，畢竟晉升了。

  而且還能統兵五百前往邊關。

  但是，明教江南分舵等群雄卻仍然在受折磨。

  上次，石語嫣等人從黃山腳下「雲海」客棧殺出來，分別揮刃分開草叢，負傷逃走。

  樹林嬌喘，如夢似幻，泥土的呼吸如縷如絲。

  在一處曠野里，石語嫣和謝文以及楊鋒相遇。

  ～～

  謝文躬身說道：「石姑娘，你終於出來了？」

  陡見石語嫣無事，心頭一寬。

  謝文和楊鋒雙雙暈倒在草叢中。

  石語嫣感動無限，低沉呼叫：「二位兄弟！」

  連忙俯身下來，掏出金創藥為二人止血療傷。

  ～～

  楊鋒是主要是受了皮外傷，也受了丁點內傷，但是，止住血後，清醒過來，說道：「石姑娘，相信蔣伙添和魯得出兄弟二人已引開了山下的各路人馬，咱們現去哪裡好呀？」

  石語嫣說道：「待會再說吧，先救謝兄弟要緊。」

  便扶起謝文，運功給謝文傳輸真氣。

  因為謝文沒有受任何傷。

  只是因為勞累過度，才倒在地上的。

  ～～

  此時，楊鋒感覺附近有腳步聲響，感覺不對勁，便語氣急促地說道：「石姑娘，你先走吧，屬下會為謝兄弟療傷的。」

  ～～

  石語嫣斬釘截鐵地說延：「不行，你們為了我，已經多次負傷，若你們有個三長兩短，語嫣縱然能活在世上，也如行屍走肉一樣了。這回，要走一起走，要死一起死。」

  楊鋒心頭感動，聲音哽咽地說道：「石姑娘，那咱們還是先回到黃山腳下的雲海客棧吧。

  這個時候，西北那些人已經到處搜尋咱們的下落。

  咱們回去，最危險的地方往往就是最安全的。

  這是我從石天雨那裡來學的一招高招。」

  ～～

  豈料，楊鋒話音剛落，草叢中呼拉拉地抑出一幫人來。

  有人冷笑地說道：「嘿嘿！你們還能走嗎？將寒玉寶劍交出來罷了。」

  又有一人冷笑地說道：「憑謝文前幾天夜裡探出一條小路就想逃跑？沒有那麼容易。」

  ～～

  楊鋒心道：誒！完了？我們三人就此死了，真是不明不白。

  姥姥的，我們為何就這麼背呢？

  難道是因為我們出生的時辰不好嗎？

  哇靠！什麼世道呀？

  ～～

  月夜下。

  圍上來的是青竹幫的張虎中、蘇銀山、蘇鐵山及其門人弟子。

  護院幫的胡大為、胡善為及其門人弟子。

  飛刀幫的李先貴、李得貴、李又貴及其門人弟子。

  大鷹幫的彭佰真、揭興松、孫選值等數十人。

  ～～

  石語嫣正閉著雙目，雙掌按在謝文背上，為他運功輸氣，聞聲大駭。

  這一驚，讓她輸出的功力倒流，倒撞回來。

  「哇」地一聲，吐出一口血來。

  鮮血染紅了謝文的背部。

  ～～

  「咚！」

  謝文再度側倒在地。

  楊鋒大吼一聲：「石姑娘，快走！」

  一手拔刀，一手去拉石語嫣。

  石語嫣被自己的內力擊傷，氣血不暢，胸悶難受，此時哪有力氣逃跑？

  楊鋒心頭冰涼：自己死還不算，連石語嫣也要死。

  這幫伙人哈哈大笑，各握兵刃撲來。

  有人朗聲說道：「謝文，你不是飛鷹神探嗎？飛呀？怎麼不會飛了？哈哈！」

  ～～

  「嗖！」

  「哎呀！」

  忽然林中數箭射來，護院幫四人背部中箭，慘叫而倒，刀刃摔落地上。

  蘇銀山大吃一驚，喝問一句：「誰他姥姥的襲擊老子？」連忙領弟子舞劍擋箭。

  「嗖！」箭雨不停。

  三大匪幫的門人弟子又是一陣慘叫，倒下不少人。

  「不好，扯呼！」彭佰真急道一聲，揮舞兵刃，護著弟子先行逃走。

  ～～

  「跪下！向敝會的石當家賠禮道歉。」

  林中忽然亮起了火把，數十蒙面人閃身而出。

  有的在樹上。

  有的在草叢中。

  刀光劍影，在月夜下和火光中，甚是耀眼。

  為首一位美少年，手搖摺扇，聲音清脆悅耳，意態灑脫。

  張虎中大喝一聲：「你是何人？」

  ～～

  一名瘦小漢子雖然只露出兩隻眼，卻是目光炯炯。

  對張虎中喝道：「老匹夫，沒聽到俺家公子爺剛才的話嗎？還不跪下向石當家道歉？」

  石語嫣淒婉地叫道：「馮有志？」

  剛扶起謝文的楊鋒也是大愕反問：「楊有才？」

  又顫聲地說道：「你，你怎麼來了？」

  ～～

  樹影婆娑，朦朧安詳。

  魏雪妍如溜出月宮的美麗嫦娥，衣袂飄飛。

  聖潔美麗的臉上，給了石語嫣一個無聲的微笑。

  大聲地說道：「石當家好眼力，仙姑，給石當家療傷，好快些回去向石大俠復命！」

  一蒙面人應令一聲：「諾！」

  飛身而出。

  ～～

  石語嫣嬌叱一聲：「不用你們管！」

  猛然明白過來是什麼回事。

  又是朝廷錦衣衛在實施挑撥離間之計，好讓剩餘不多的江湖幫會相互殘殺。

  石語嫣想推開苗條的蒙面人，卻身子一晃，無力地倒下了。

  楊鋒搶身上前。

  一名蒙面人仗劍攔上。

  另一名蒙面人手持一雙判官筆，一筆指著地上的謝文的咽喉，一筆橫胸護身。

  ～～

  楊鋒慘然淚下，自拋鋼刀，站立在一邊。

  那些蒙面人也不進攻石語嫣等人，而是收起兵器退回到魏雪妍身邊。

  魏雪妍的目的就是如此讓天下武林所剩餘不多的江湖幫會相到殘殺。

  達到了目的就行。

  不需要親自帶人上陣撕殺。

  ～～

  那苗條的女蒙面人扶起石語嫣，運功為她療傷。

  青竹幫幫主張虎中反怒而笑，憤然怒道：「哈哈！明教江南分舵果然瞞著石飛揚的死訊。」

  舞拳朝魏雪妍撲去。

  ～～

  「爹！」

  魏雪妍身後閃出兩名蒙面人來，一劍架在張虎中的小女兒張麗的脖子上。

  張虎中急急收拳，驚叫一聲：「麗兒？」。

  心頭驚駭無比。

  魏雪妍冷若冰霜地喝道：「跪下！」

  ～～

  「撲通！」

  張虎中虎目含淚，跪在了魏雪妍身前。

  愛女脖子上架著劍，哪敢反抗？

  ～～

  魏雪妍又朝彭佰真和蘇銀山等人說道：「你們呢？」

  魏雪妍大怒，說道：「不跪呀？放箭，全殺了，傳揚出去，就說鍾萬旺殺的。」

  「撲通！」

  蘇銀山和彭佰真等人急急拋掉兵器，紛紛向那群蒙面人下跪。

  ～～

  一蒙面人朝彭佰真一腳端去，將他踢翻在地，冷冷地罵道：「沒聽見我們家公子爺說嗎？向石當家下跪，磕頭道歉。」

  彭佰真等人強按心頭的怒火，只好乖乖地轉身向石語嫣跪下磕頭，說道：「石當家，俺們對不起你，俺們給你磕頭了，救你放俺們一條生路吧？」

  石語嫣和楊鋒兩人當真是有苦說不出：

  如此一來，明教江南分舵與江湖中人的大仇是越結越深了。

  ～～

  「滾！」一蒙面人在他們磕了三個響頭後，一腳踢翻蘇銀山，喝令他們離開。

  「爹！」張麗撲到張虎中懷中，父女倆人抱頭而哭，攙扶著隨彭佰真等人下山。

  地上扔得滿地兵器。

  他們也不敢去拾了，生怕一箭飛來，連怎麼死也不知道。

  ～～

  「砰！」

  蒙面人群中忽然推倒兩人。

  楊鋒看體形辨人，驚叫一聲：「魯兄弟！蔣兄弟！」

  扯開他們的蒙面巾，卻是蔣伙添和魯得出。

  蔣伙添、魯得出一笑，甚是淒涼，卻說不出話來。

  楊鋒急急摒指給他們二人解穴。

  魯得出和蔣伙添二人呼呼喘息。

  穴道剛解，依然是說不出話。

  ～～

  「走！」

  一名蒙面人揮了揮手，給石語嫣療傷的蒙面人移開雙掌，收力回氣，起身也跟著走了。

  張虎中等人原本想設伏困住明教江南分舵的好漢。

  不料半路殺出程咬金，反而死傷慘重。

  反而弄得要給石語嫣等人下跪磕頭。

  這口惡氣真是咽不下去。

  ～～

  彎月漸淡。

  星星晶亮。

  林中瞬間恢復了平靜。

  蔣伙添想大罵魏雪妍：「這馮有志，死妖孽！」

  卻一口氣喘不過來，不住地咳嗽。

  楊鋒老成持重地說道：「蔣兄弟，咱們得想法逃離出去。」

  石語嫣因為剛才有人為她療傷，身子舒服多了，站起身來，說道：「魯兄弟受了重傷，謝兄弟來回奔波，太勞累了，咱們上千林寺吧。天下之大，已經沒有咱們幾個容身之處，唯一可去的便是千林寺了，求暖心大師看在大哥往昔的情份上，收留咱們一陣子吧。」

  楊鋒和蔣伙添二人點了點頭，各自扶起謝文和魯得出，來到黃山附近的千林寺。

  ～～

  因為千林寺不留女客。

  石語嫣從死去的大鷹幫弟子脫下一件衣服換上。

  一行人蹣跚著向千林寺走去。

  千林寺也不敢公然維護明教江南分舵。

  只是把石語嫣等六人秘藏於塔林里，並通過飛鴿傳書給江南武林。

  ～～

  妙悟真人覆信，請千林寺暖心大師派武僧護送到石語嫣等人到中原嵩山少林寺去。

  並說貧道和江南武林各門派到少林寺去接人。

  如此，石語嫣等人在百餘名武僧的護送下，前往少林寺。

  ～～

  妙悟真人不顧年事已高，為拯救明教江南分舵的好漢，親率江南各大門派，日夜兼程趕赴中原，途中遇到了雪山派姜朝元和峨嵋派的慧銘師太等等武林中人。

  姜朝元參見妙悟真人，並向妙悟真人稟報丐幫已經發出綠林令，號令天下武林中人剷除明教江南分舵的妖孽。

  ～～

  妙悟真人揮揮手，說道：「不管怎麼樣，無論如何，我們都要趕到少林寺去。當今武林之難題，不能再依靠丐幫。鍾萬旺心裡有鬼啊！以後，再也不能相信丐幫了。綠林令掌握在鍾萬旺的手中，便是武林的一場災難。另選天下武盟的總聯絡人吧。」

  各門各派的掌門人均是點了點頭。

  一陣狂風襲來，隨後就下起了大雨。

  天空不時伴有閃電。

  百餘武林中人，只好隱身於路邊一處木棚內。

  ～～

  劉安兒仰天怒罵上天，說道：「這鬼天氣，怎麼變得這麼快？」

  恨不得馬上趕到丐幫總舵。

  金絲猴」雪山派的黃如才，頗為同情安兒的遭遇，說道：「安兒姑娘，擠進些來吧，別淋著雨水。」心想：江湖上那麼多謠言，而安兒卻能頑強生活，勇於參與武林事務，著實值得敬佩。

  安兒回頭一笑，退後了兩步。

  ～～

  安兒退後了兩步之後，側頭對黃如才說道：「謝謝！」

  黃如才正要與安兒搭訕。

  身旁有一女子附在安兒耳邊說道：「石天雨那小子長得真俊，武功奇高，就是在太花心了，一天娶七妾，可怕！我從出生以來，首次聽說有個男人一天娶七妾的。太可怕了。」

  安兒側頭一看，但見此女年紀與自己相仿，高自己半個頭，姣白的臉蛋，鮮紅的櫻唇，紅白分明，格外動人。

  此女便是雪山派、江湖外號「火鳳凰」的姜美琳。

  ～～

  姜美琳在狐美湖一戰，是親眼見過石天雨十分耀眼的風采的。

  還記掛著以前石天雨疼愛張慧的情景。

  聽說過很多有關石天雨的傳聞，當然也知道石天雨與安兒的感情之事。

  關於石天雨一於娶七妾之事，江南武林中人是瞞著安兒的。

  因為沈永世也死了。

  生棍門掌門莫不言帶著門人弟子又不敢回江南。

  而江南商息濃厚，武林中人也大都是忙於做買賣，賺大錢。

  所以，安兒對石天雨一天娶七妾之事根本不知道。

  此時聞姜美琳之言，以為聽錯了什麼，便不解地反問：「什麼？姜姐姐說什麼？」

  聲音大了些。

  ～～

  姜美琳一看，周圍有異樣眼神，不再說什麼了，搖了搖頭。

  大雨傾盆，李天笑伸手拉了拉姜美琳的衣袖，說道：「師妹，你也退後一些。」

  姜美琳心頭一熱，退了一步。

  李天笑親昵的動作，關心的眼神，被安兒看在眼裡。

  ～～

  安兒心道：要是石天雨在我身邊，也會這般呵護我的。

  雖然我常常譏笑石天雨，可是石天雨從不計較。

  我讓他辦什麼事情，他都想法去辦成，可我還這樣誤會他。

  ～～

  安兒愛過痛過恨過之後，這才想起石天雨對她的好。

  黃如才忽然叫了一聲：「喔！雨停了，可以上路了。」

  率先衝出了木棚。

  姜美琳嬌叱一聲，怒罵道：「死猴子，沒大沒小，妙悟真人還沒出來吶！」

  「哈哈哈哈！」

  眾人轟然大笑。

  他們看黃如才二十好幾的人了，還像一個小孩般高，頭髮金黃，渾身是毛。

  均是感覺黃如才長的很滑稽。

  妙悟真人鶴髮童顏，並不見怪，說道：「美琳娃子，如才小娃子心中牽掛著明教江南分舵好漢的安危呀！咱們不必拘禮，同為武林一脈，能為武林多出些力就行了。」

  高人就是高人。

  各門派掌門人聆聽著妙悟真人的點撥，均是不住的點頭。

  ～～

  眾人剛走出路邊的木棚，但見兩匹馬由遠而近馳來。

  孔三角不待馬停，便一躍下馬，飄然落在妙悟真人的身前。

  慌慌張張地說道：「師父，大事不好了！」

  氣喘吁吁，雖然先到，卻一時說不出話來。

  ～～

  三十六合鎖門弟子李敬翻身下馬，快步走到妙悟真人和慧銘師太面前，抱拳拱手，躬身說道：「真人，大事不好，最近西北武林中人在圍攻明教江南分舵的悍匪，丐幫再次發出綠林令，要求天下武林中人，剷除明教江南分舵餘孽。」

  這些事情，江南和西南武林中人都或多或少的了解了。

  所以，沒有多少人會驚駭。

  妙悟真人淡定地說道：「慢慢說，到底怎麼回事？」

  ～～

  慧銘師太與石語嫣是師姐妹，自然對石語嫣很關心。

  便焦急地喝道：「快說，語嫣呢？傷著了沒有？」

  虎威鏢局總鏢頭範式怒喝一聲：「李敬，你什麼意思？石語嫣是匪？那你是什麼？」

  ～～

  「八面光」姜朝元察顏觀色，見範式發怒，也是一聲大喝。

  甚是憤怒地質問：「李敬，苗掌門如何教你的？你怎麼說話的？」

  李敬甚是不好意思，紅著臉，滴著汗，拱著手，訕訕地說道：「對不起，小侄說錯話了，這是丐幫中人所說的。」

  ～～

  孔三角此時喘過氣來，上前稟報了情況，說道：「被錦衣衛抓到京都去的廖培供認石天雨是石大俠之子，稱石大俠尚在人世，正圖謀武林霸主，並聯合刀飛鳳之弟刀人鳳等污穢幫派人馬，由石天雨和他的小媳婦馮有志領人所為，釀成多起武林血案。哦，石女俠一劍刺傷了令狐湛掌門，此事被丐幫認定為明教圖謀武林霸主的鐵證。」

  真是謠言如刀，刀刀見血。

  誤會層迭，紛爭不斷。

  安兒黯然失色，心中剛重燃的愛火又熄滅了。

  淚水涌打眼帘，花枝亂顫，難過地說道：「石天雨成親了？」

  ～～

  戚美珍連忙拉過安兒，附在安兒耳邊，低聲說道：「安兒，你和石天雨才分開多久？他不可能就這麼快成親的？這些話，一聽就知道是謠言。」

  又捏捏安兒的小手，讓安兒強攝心神。

  ～～

  姜美琳疑惑不解地反問：「馮有志是石天雨的夫人嗎？不可能吧？以馮有志在擂台賽上的強勢表現，她會同意石天雨一天納七妾？可笑！絕不可能！」

  如此論證石天雨與馮有志的關係。

  卻不小心暴露了石天雨一天納七妾之事。

  ～～

  「什麼？」

  「一天納七妾？天啊！」

  「石天雨什麼人呀？魔鬼！」

  武林中人紛紛質問蒼天，質問石天雨。

  但是，男的武林中人，都對此事很嚮往。

  ～～

  姜美琳急急解釋說：「石天雨一天納七妾，乃是設計剷除天下第一毀花大盜武量的計策，並非真有此事。狐美湖一戰，我也參與觀戰了，石天雨好樣的，打死了化名武量的妖僧刀飛鳳。」

  生怕武林中人再追問下去，趕緊替石天雨解釋。

  頓時，無數武林中人又望向姜美琳。

  姜美琳見狀，甚是不好意思。

  ～～

  任菁怦然心跳，高聲驚問：「什麼？石飛揚還在人世？」

  ～～

  範式仰天大笑地說道：「哈哈！人有相似，物有相同，就這麼認定石天雨是石大俠之子？那怎麼不抓語嫣侄女去丐幫總舵審問？」

  笑中帶淚，甚是蒼涼。

  ～～

  妙悟真人語氣不似往日平淡，而是盈滿了心酸。

  感慨地說道：「想不到貧道所預料的武林災難之事，果然發生了。」

  孔三角又說道：「因為西北武林中人和丐幫弟子死傷了數十人，楊小虎、北宮博、令狐湛受傷，莫不言師徒十餘人慘死。生棍門所剩三弟子已改拜在離門劍下。」

  ～～

  安兒大驚反問：「什麼？莫師叔他老人家也死了？」

  現在雖然瞧不起莫不言一門。

  可之前沈永世無論什麼事情向著安兒。

  忽聞生棍門在世上消失了。

  安兒心頭甚是難過，淚流滿面。

  ～～

  戚美珍連連長嘆，摟過安兒，淚珠滴落在安兒的肩膀上。

  難過無限地說道：「武林內耗，遠勝劫難，鍾萬旺為何要囚禁語嫣妹子在丐幫總舵呀？

  不然，語嫣妹子也不會率眾從丐幫總舵出逃，也不會參與狐美湖之戰呀？

  再說，狐美湖之戰，乃是武林的正義之戰。

  也是石天雨剷除刀飛鳳這個惡賊之戰。

  怎麼西北武林中人就不認可石天雨的好。

  而是總是嫁禍石天雨，總是認定石天雨很壞？」

  慧銘師太焦躁不安地反問：「語嫣妹子現在是否安全？」

  ～～

  孔三角忽然想起了什麼，補充了一句，說道：「石女俠很安全，也很聰明，正由千林寺百餘武僧護送，前往少林寺。據丐幫弟子稱，石女俠似乎是與令狐掌門故意放生衝突的，所以熊百通與令狐掌門鬧翻了。據稱華山派滿門正在前往西南，要上雪山，要請姜掌門出山評理。」

  ～～

  黃如才慌神了，說道：「他們來雪山？豈不是要連累咱們嗎？」

  姜美琳聞言，氣呼呼地怒罵道：「死猴子，你害怕呀？那你脫離雪山派呀！」

  哈哈哈哈！

  江南西南武林各派弟子大笑起來。

  黃如才滿臉通紅，訕訕退入人群。

  ～～

  姜朝元甚是淡定地說道：「笑兒，你速往西南而下，希望能遇上華山派弟子，就領他們上雪山作客，咱們不怕！為師要與真人商議諸事，待尋得石女俠下落，再行回山。」

  隨即命李天笑起程。

  ～～

  「是，師父。」李天笑拱手而出，又掏出一個小瓶遞與姜美琳，說道：「師妹，山林里蚊子多，你塗些草藥防身。」

  「哇！姜姑娘好福氣呀！」

  李敬贊了一句，忽見眾人臉色凝重，連忙閉嘴。

  姜美琳芳心狂跳，接過小瓶子，感動得熱淚盈眶。

  抬頭望去，李天笑已策馬揚鞭，不一會就在她的視野中消失了。

  ～～

  安兒忽然從莫不言一門慘境中醒來，分開戚美珍，來到了妙悟真人面前，大聲說道：「爺爺，石天雨既然當眾殺了武量，就是殺了天下第一毀花大盜刀飛鳳，便可以證明他不是許明勇的徒弟。

  否則，哪有徒孫殺祖師爺的？

  所以，石天雨是好人，而且，石天雨志在仕途，根本無心參與武林紛爭。

  還有，石天雨是威震遼西的抗金名將，愛民如子的廣寧知府。

  他因為被人陷害，所以，人生才從頭來過的。

  但是，石天雨心胸開闊，從未主動找人報仇什麼的。

  我們應該支持這位抗金名將。

  現在可以證實，武林有奸佞，有人故意陷害石天雨與石語嫣女俠等人。

  有人故意將石天雨與石女俠聯繫在一起。

  若武林再這樣下去，必定是一場巨大的浩劫。」

  ～～

  「砰！」

  姜美琳心頭大震，縴手一顫，那瓶草藥摔落在地，摔得粉碎。

  眾人「唰」地眼光望向姜美琳。

  姜美琳紅著俏臉，躲到她的娘親任菁身後去了。

  ～～

  天空垂著一張讓人討厭的臉。

  沒有純淨的藍色。

  也沒有朵朵如雪的白雲。

  妙悟真人撫著安兒的秀髮，數十年沒落過淚的他，卻滴下了淚水。

  難過地說道：「唉！爺爺老了，不中用了，說話也沒人聽了！」

  不是為石天雨落淚。

  而是為明教江南分舵眾好漢面臨生存的險境，為即將到來的更大的武林內耗。

  ～～

  姜朝元見妙悟真人身子直搖晃，淚花閃現，感覺不妙。

  連忙上前扶他坐在草地上，並勸說道：「真人，不要急，咱們坐下來，慢慢商議。」

  眾人紛紛圍上前去，關切地問：「真人！」

  妙悟真人舉起衣袖抹拭老淚，哽咽地說道：「貧道老了，受不起刺激了。」

  接著，又感慨地說道：「貧道雖然不中用了，但也要上少林一趟，請空心大師出面，勸說鍾萬旺收回綠林令。武林不能再這樣內耗內卷下去」

  ～～

  孔三角心疼地道了聲：「師父！」

  跪在妙悟真人雙膝前。

  ～～

  姜朝元憤憤不平地說道：「真人，晚輩陪你上少林。雖然華山派弟子正在前往晚輩的西嶺雪山鬧事，但是，晚輩的門人弟子自然會應付華山派弟子。」

  妙悟真人心痛如絞，不住咳嗽起來。

  孔三角及師兄弟十餘人驚叫起來：「師父，別說話！小心身體。」

  連忙給妙悟真人拍背捶胸。

  ～～

  天色黯淡下來，苗刀門弟子張羅著生火做飯。

  叢林裡升起了裊裊炊煙。

  妙悟真人含淚舉證石飛揚並無圖霸武林之心，卻又咳嗽起來。

  艱難地說道：「飛揚娃子是貧道看著長大的，以他的武功，何須靠刀人鳳來為他賣命？

  他要稱霸武林，在十九年前就可以了，何須隱名埋姓、放下親妹的性命不顧？」

  ～～

  孔三角在妙悟真人身前磕起頭來，哀求地說道：「師父，別說了，徒兒求你了。」

  妙悟真人扶起孔三角，將他摟入懷中，哽咽地說道：「角兒，為師今年已經一百一十六歲了，能活到這把年紀，武林之中，也沒幾個人呀？」

  又拍拍愛徒的背部，又說道：「你我名為師徒，情同爺孫。為師年青放蕩，晚年才收徒傳藝，但像你如此有孝心、有森兒為黎民百姓而浴血奮戰的好弟子，為師心愿了卻了。」

  說到此，忽然體內骨胳「格格」作響，身子一陣顫動。

  ～～

  孔三角驚駭地說道：「師父，你為何會這樣？」

  姜朝元輕輕走到戚美珍身旁，低聲地問：「妙悟真人莫非要，要移交掌門之位了！」

  ～～

  安兒也緊跟著過去，但聞此言，坐跌在地上。

  又側頭望去，驚駭地問：「什麼？爺爺會有什麼事情呀？」

  但見妙悟真人嘴邊滲血。

  ～～

  安兒從草地上爬起，撲到妙悟真人的膝蓋上，失聲痛哭起來，哭道：「爺爺，你怎麼啦？」

  妙悟真人鬆開安兒，捧起安兒的俏臉，為安兒抹拭眼中的淚水。

  慈祥地說道：「安兒娃子，別哭呀！人生自古誰無死！

  安兒娃子，你和姜掌門、范老鏢頭、戚掌門等等武林同道一起，抬爺爺的遺體上少林，告訴空心大師，爺爺便是為石飛揚兄妹而死的。

  請空心大師放過江南武林，勸說鍾萬旺收回綠林令，還要指出鍾萬旺此人絕對有問題。」

  ～～

  安兒旋即撲到妙悟真懷中，放聲大哭，淚如雨下。

  難過無限地說道：「爺爺！安兒不讓你走！你千萬別走！」

  「撲通！」

  範式、姜朝元和戚美珍等等武林中人，一起跪在妙悟真人的跟前。

  姜朝元看到妙悟真人的眼睛也滲血出來了，心知不妙。

  含淚舉手發誓，說道：「前輩，你有什麼事情，說吧，晚輩為你作證。」

  ～～

  戚美珍傷心大哭道：「真人，珍兒捨不得離開你呀！」

  妙悟真人顫聲說道：「範式，角兒，朝元，美珍，慧銘，任菁，安兒娃子，你們都是武林後起之秀，記得觀人察事，一定要觀其行，察其事，不能道聽途說。

  貧道年邁，倘能以微小之軀，挽救飛揚娃子聲譽和這場武林內耗，死又何惜？

  盼你們能抬老朽之軀上少林，請空心大師為飛揚娃子正名，制止這場武林浩劫。」

  說到此，已經是口鼻滲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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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妙悟真人其實是自斷經脈。

  此時，已經是七孔流血。

  但為制止這場武林浩劫，仍然勇毅赴死。

  希望能以自己之死，來到達中止這場武林浩劫之目的。

  又艱難地說道：「角兒，這本劍譜和這柄道塵傳與你，盼你能將本門發揚光大，往後囑咐門人要學飛揚娃子光明磊落、行俠仗義，要學森兒為蒼生獻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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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師父！」孔三角及眾師弟欲哭無淚，伏倒在地上，聲音甚是悲蒼。

  卻無力勸阻妙悟真人英勇赴死。

  戚美珍看妙悟真人的身子開始僵冷。

  難過地說道：「角師侄，你接過吧。」連忙扶起孔三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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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孔三角終於痛哭出聲。

  淚眼朦朧中，接過妙悟的道塵和劍譜，無限難過地說道：「師父，徒兒捨不得你呀！」

  安兒緊緊地抱著妙悟真人，聲淚俱下地說道：「爺爺，你為什麼要以這樣的方式來為石大俠正名呀？難道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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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人！」數人飛身下馬，疾奔妙悟身前，拜倒在地。

  卻是李天笑領著令狐湛一行來了。

  妙悟真人分開安兒，又從懷中掏出一柄小劍，遞與安兒。

  難過地說道：「娃子，這是，本門的七修寶劍，削鐵如泥，爺爺要去了，這柄短劍送你留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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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兒接過寶劍，哭倒在地。

  妙悟真人艱難地對跑過來的令狐湛說道：「令狐掌門，貧道，盼能以老軀，為飛揚正名，盼你能公告天下，為飛揚娃子挽回聲譽，貧，道，謝謝你，放過語嫣女娃一命！」

  氣息漸弱，終於合攏雙臂，雙掌合十，端正身軀，閉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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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爺爺！」

  「師父！」

  「真人！」

  江南西南各門派弟子，一百三十餘人，一起拜倒在妙悟真人身前，痛哭磕頭。

  誓言完成妙悟真人之遺言。

  天幕上懸掛著一輪似圓非圓的桂黃的月亮。

  哭聲漸停。

  眾人削木為板，抬起妙悟真人遺體，趕赴少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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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林眾高僧苦心大師、空心大師見妙悟真人以死來維護石飛揚聲譽、制止武林內耗，十分震撼，十分感動。

  立即親筆書信，派人快馬飛往武當，送與武當派樂意道長、全真教掌門玄機子。

  泰山北斗公邀天下武林中人，到少林的千獐坪聚會。

  三個月後的初秋。

  滿地金黃，瓜果飄香。

  少林千獐坪里人頭攢動，人聲鼎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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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空心大師、樂意道長聲援明教江南分舵。

  稱明教江南分舵為武林正義幫會。

  讚揚石飛揚是一代英俠，不容他人抵毀。

  隨後，姜朝元、令狐湛、慧銘師太、孔三角、戚美珍、範式等多派掌門人紛紛聲援石語嫣。

  武林的泰山北斗出面說話，又有不少大門派公開支持石語嫣。

  姜朝元、張良虎、令狐湛三人又分別辭去西南、東北、江南武盟盟主之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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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鍾萬旺、丁華江、羅冬、吳柱、胡言等人只得公開向石語嫣躬身道歉，公然推崇石飛揚為天下第一英俠。

  面對激涌的群情，西北武林中人作聲不得，黯然失色。

  一場武林內耗風波，暫時畫上了句號。

  只是剛剛聯合起來的天下武盟再度分裂，轟然而散。

  石語嫣率領明教江南分舵的好漢及弟子，披麻帶孝，與苗刀門、七修劍門、雪山派、形意拳、峨嵋派等等一道，護送妙悟真人遺體，返回江南雁盪山安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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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寒澗肅，秋風蕭瑟。

  雁盪山上奇峰怪石，懸崖迭嶂，崇聳嵯峨。

  在峭刻瑰麗的靈峰上。

  群雄沉重地送別了妙悟真人的遺體。

  古洞石室，茂林幽谷，曲折迂迴。

  在雄壯渾龐的靈岩中，群雄恭賀孔三角執掌七修劍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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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孔三角誠邀石語嫣留在雁盪山，躬身說道：「石女俠，暫時不能回太湖了，就暫留雁盪山吧。」

  戚美珍也是盛情挽留，說道：「妹子，咱們相伴，共研刀劍之術。」

  姜朝元也相邀石語嫣到西嶺雪山作客，說道：「要不，到雪山作客吧？」

  其他各門派也相邀謝文、楊鋒、公孫仁、魯得出、蔣來添等等諸位好漢去作客。

  其實誰都心裡明白，武林風波雖然平息，但仍是暗流涌動。

  他們是怕石語嫣等六人遭人暗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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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語嫣飽含感動的淚花，拱手道謝，說道：「謝謝諸位。語嫣不才，弄得敝舵四分五裂，還被稱作天下武盟分裂的罪魁禍首。但是，語嫣志在尋找石家遺孤下落，萬望諸位見諒。」

  明知山有虎，但是，偏往虎山行。

  尋親之路，雖然艱難，卻勇毅前行。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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