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平閣大廳。
昌君女僧已經循循善誘，套出了顧小嵐不少訊息，在聽到顧小嵐憂慮自己最近經常做出出格之舉時，昌君緩聲道：「顧小施主，你這等症狀若不早起根治，後期...難以預料。」
「屆時別說是出格之舉...」
「便是殺人盈野也並非不可能。」
她並沒有說謊，只是選擇性的隱藏了一些事情罷了。
這一番說辭唬得顧小嵐一愣一愣。
讓她本就白皙的臉頰又煞白了幾分。
昌君見狀趁熱打鐵：「若是顧小施主能隨貧僧皈依大雪山，體內邪性定能得到抑制，便是徹底根除也不是不可能...」
「這...」
顧小嵐有些為難。
說實話，她並不想離開南嶽劍宗。
待在李逸的身邊，她很有安全感，而且這裡還有一個張小卉，她捨不得。
可是那種時不時『口出惡言』的感覺讓顧小嵐很是擔憂。
她總感覺有另一個人在自己腦海里說話。
似有，似無。
「大師，我這個『病』若是治好，大概需要多長時間？」
這下昌君沉默了。
畢竟...出家人不打誑語！
病？這可不是病！
這是體內封印的過往即將復甦的徵兆！
治好？
怎麼可能！
沉默了半晌後。
昌君只能說道：「短則三年五載，長則...一輩子都無法根治。」
顧小嵐聞言先是一愣。
旋即將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不行，那我不去了！」
她本能的就過濾了三年五載這個選項。
因為一般來說，結果總會是最壞的那個。
比如工資3K-5K，那就一定是3K，罰款一百到五百，那就一定是五百...
對於顧小嵐來說，如果讓她在大雪山待一輩子的話，她寧可選擇這個『病』永遠都治不好，畢竟她之所以在意這個『病』，純粹是不想影響李逸和張小卉等親密的人。
死亡可怕嗎？
當然可怕，千古艱難唯一死，生死之間有大恐怖，怎麼能不可怕。
可是死亡為什麼可怕。
許多人卻說不上來。
死了就什麼都沒有了，這是一點，但死亡之所以令人恐懼，更多的是因為人是有感情的...到了臨走，他們捨不得那些人。
而如果要在大雪山待一輩子。
那這些親密的人還能見到幾回？
這和死了又有什麼區別？
「顧小施主，茲事體大，貧僧希望您能慎重考慮。」昌君欲言又止，但還是止住了。
她能說的就只有這麼多，因為她不能對顧小嵐撒謊，再說下去就只能將上古邪修『嵐天后』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坦白。
可這種事情說出來。
對一個小姑娘而言太過殘忍。
所以昌君選擇沉默。
「我不去...」顧小嵐堅定的搖頭。
「顧小施主...」
昌君還待多說些什麼，突然就覺得腦袋一癢，她伸手摸去，拽下來一頂假髮，一款紅色的爆炸頭假髮。
她頓時臉色一黑。
「嘻嘻，昌君姐姐戴這頂假髮挺好看的。」一旁，張小卉正笑嘻嘻的說。
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
而且佛門的人脾氣確實不錯。
昌君只是無奈的搖了搖頭：「三千煩惱絲，有甚好看？」
「我就覺得挺好看的。」張小卉笑盈盈的說道。
這笑既是笑昌君之前戴假髮的模樣，又是為自己成功岔開了話題感到開心。
她很聰明，她知道自己若是如在自家長老們面前那般無理取鬧，昌君女僧未必慣著自己，畢竟人家又不是自己的長輩。
但是弄個無傷大雅的惡作劇。
再裝作一副不經世事的模樣。
對方多半不會發作。
「張小施主，你與貧僧心境不一，自然所見不一...」
「你們佛門不是說，佛本眾生相...可眾生都說好看。」
「眾生慧根蒙塵。」
「哦。」
張小卉這個『哦』就很靈性，她噎住了昌君之後要說的大道理，並且成功的轉移了話題。
東平閣亭中。
李逸在聽完覺明老僧的表述後，隨口道：「殺人盈野，滅人滿門...這便算是墮入了魔道，有了『魔性』麼？大師可知那『嵐天后』殺的是何人，是不是良善之輩？」
「不知。」覺明實話實說。
「但生靈皆有因果，她殺了多少人，便沾染了多少因果。」覺明補充。
「殺人便有因果？」
「世間又有幾個武者手上沒沾點人命？」
李逸笑了笑：「本座縱橫三百餘年，死在手上的人不在少數，那麼照此說來，本座也是因果纏身，難得善終？」
上一世顧小嵐變成了『嵐天后』，也沒見她做出什麼傷天害理之舉，雖然李逸並不知道這是不是大雪山的功勞。
但就目前大雪山的態度。
李逸卻是不會讓他們帶走顧小嵐。
大雪山給出的理由不夠。
真的不夠。
就算佛祖始祖說的事情是真的，那又怎麼樣？就算是歷史上最嚴苛的律法也沒有『你上輩子犯了什麼事兒，還帶到這輩子來』的說法吧？
還是那句話。
李逸覺得顧小嵐自己有選擇權。
他這裡的態度是不想讓大雪山帶走顧小嵐。
但顧小嵐自己願意去。
那他也不會阻攔。
覺明自然不會明白李逸心中所想，他只能針對李逸的問話發言：「種善因得善果，種惡因得惡果，蘇施主的因果，貧僧不敢妄言。」
又打機鋒？
李逸心下搖了搖頭，什麼善因惡果，這玩意兒他是打死也不會信的。
鬼頭幫紅JOKER彼得殺了多少人？說是腳踏屍山血海也不為過！連律法都制裁不了，這什麼因果能制裁得了他？
若真有什麼因果。
那彼得豈不是會落得個橫死當...
想到這裡李逸頓住了。
他心頭突然一顫。
因為上一世的彼得...
真的死的很悽慘...
難不成世間真有因果一說？
咽了口唾沫，李逸岔開了話題：「覺明禪師，若是顧小嵐隨你等回到了大雪山，大雪山又當以何等手段，來壓抑那『心魔』呢？」
「頌佛經，明禪理。」覺明老僧說道。
「這豈不相當於入了佛宗？」李逸眼神微眯。
「是。」覺明老僧沒有隱瞞。
「頌佛經，明禪理非得在大雪山？」
「非也，世界處處可頌佛法。」
「那好，你等若是有心，便搬來南嶽劍宗吧。」李逸面無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