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3章 「特麼的黑中介!」
NJ路,作為YP戰爭後上海開闢為租界時最早建立的一條商業街,這裡有著諸多的百貨公司,名店名商號。♢💚 ➅❾ѕħ𝐔𝓍.𝓬𝓸爪 🏆😳
有英商開設的福利、惠羅、等前四大公司,也有僑商開設的先施、永安、新新、大新等商號,還有老介福、老鳳祥、亨達利、張小泉、邵萬生、王開等數以百計的專業特色店。
清晨,在陽光的照射下,街道兩旁的建築熠熠生輝,一輛輛小汽車穿梭在繁華的街道上,路上行人匆匆而過,不僅有穿著當下最流行時裝的洋人,也有進步知識分子和學生,他們穿身著整潔的西裝,手持書卷,談論著時事和文化,充滿著活力和激情。
街上行駛的一輛汽車內,正在開車的周星祖見到這一幕不由感嘆道:「真是想不到,幾十年前的上海灘竟然這麼繁華,都快趕上港島了。」
「廢話」,鄭繼榮望著窗外回道:「港島的政治經濟地位怎麼和SH比?估計現在還是個小漁村呢,還有」
他朝駕駛座的阿星頭疼道:「你小子能不能認真開車,你看看你這路急剎了多少次,搞得我都有點暈車了!」
呲!
話音剛落,車內眾人的身子又是一個前傾,周星祖望著前面的洋包車回道:「我也不想啊榮哥,這路上不是四處亂蹦的報童就是洋包車夫,這些拉車的比港島計程車司機還豪橫,到處亂竄,我想快也快不起來啊。」
「行了行了,開你的車吧。」
鄭繼榮無奈地擺了擺手,因為阿廟不在的原因,所以充當司機的人變成了周星祖,只不過與阿廟這個【太子道車神】相比,阿星這小子的開車技術實在是太臭了,也不知道是怎麼拿到駕照的。
等等?這小子好像來港島還沒有幾個月啊
「阿星,你有駕照嗎?」
「駕照?」周星祖搖頭道:「駕校我都沒去過,哪來的駕照?」
「我靠!你小子沒駕照怎麼不說?!」
「你也沒問我啊,不過榮哥你別擔心,我在老家的時候開過手扶式拖拉機,技術很哇塞的。」
「.給我滾到後面來!」
一通手忙腳亂後,周星祖頂著腦袋上剛被敲出的大包,悶悶不樂地坐到了后座。
在鄭繼榮的駕駛下,汽車總歸是有驚無險地穿過租界來到了城東的貧民區。
此地畫風大變,只見狹窄的街道兩旁,全是衣衫襤褸、形容枯槁的難民。他們雙眼無神,表情無助,就像一具具行屍走肉,完全感受不到任何生氣。
鄭繼榮他們的到來,就像是往一潭死水中扔了顆石子,那些難民瘋狂地圍了上來。
「先生,老爺們,行行好吧,我已經兩天沒吃飯了。」
「先生,先生!伱要丫鬟不?我女兒洗衣、做飯、迭被、什麼都會做,你就買下她吧.十塊錢,只要十塊錢!」
「先生買我家的,我家兩閨女是雙胞胎,十五塊錢您都拿走!」
「.」
周星祖哪裡見過這種情形,頓時被驚的目瞪口呆,「榮榮哥,上海灘哪來的這麼多難民啊,連飯都沒得吃?都到賣兒賣女的地步了,我看上海也沒打仗啊。」
鄭繼榮掏出幾十枚銅板散了出去,搖頭嘆息道:「都是從SD逃過來的難民。」
這幾天一直看報的他對這些難民的事有過一些了解,今年初山東暴雨成災,鄉間房屋多半倒塌,人民流離失所。而張棕昌還在橫徵暴斂,不但不加以救助,反而征以重稅。難民們剛開始還在SD乞討,可隨著鬧春荒,沒有災情的地方也難以為繼,只能拖家帶口往省外跑。
原本他們是先往北邊跑的,可T津那邊歸諸玉璞管,諸玉璞還在跟張棕昌一起打仗呢,哪有功夫管這幫難民,T津正府對他們也是不管不顧,無奈之下他們只能再往南跑,到了國民正府的地盤上才好一些。
雖然依舊吃不飽睡不好,但現在起碼有了個落腳地,而且城裡面那些有錢人過個幾天就會帶著記者過來施粥,總歸是餓不死了。
雖然心裡很同情他們,但鄭繼榮也沒忘了自己過來是為了做什麼。
他掃了四周一圈後,不由皺了皺眉頭,之前師爺和他說這幫難民里有不少SD的青壯勞力在,怎麼到了現場一看,全是老弱病殘?
「榮哥」,一旁的彭奕行好似看出了他的疑惑般,湊到他身邊小聲道:「我之前在這幫難民裡面待過幾天,白天的時候他們家裡的男人要麼在碼頭上工要麼就在鐵路那搬礦石頭搬煤炭,想招人得去那邊才行。」
「原來如此」,鄭繼榮了解道,「碼頭遠嗎?」
「近的很,城東這邊的幾個碼頭都靠在一起,開車過去也就十幾分鐘的事。」
鄭繼榮聽完後微微頷首,他望著四周正滿眼乞求看向自己的難民們,暗嘆口氣後從懷裡掏出了價值上千銀元的法幣交到了周星祖手上。
「阿星,你跟大福兩人去買點糧食過來散散,記得買那種量大管飽的。」
「好啊」,周星祖收下錢後正要跟周大福轉身離開時,鄭繼榮又小聲朝他叮囑道:「小心一點,這幫傢伙並不都是可憐人,別半路被人下黑棍了。」
周星祖看了一眼正緊盯著他口袋的難民們,滿不在乎道:「榮哥你有沒有搞錯啊,我會隔山打牛的欸,一般人哪是我的對手」
望著這小子大搖大擺的背影,鄭繼榮不由撇了撇嘴,就怕到時候真動起手來,沒東西給你隔啊!
碼頭上。
空氣中瀰漫著沙塵和汗水的味道,讓人感到窒息。
光著上身的工人們肩扛沉重的沙包,步履蹣跚地在狹窄的跳板上穿行,灰塵與汗水交織在一起,形成一道道斑駁的痕跡附在臉上,粗糙的布鞋在石板路上發出沉悶的響聲,伴隨著的是他們沉重的喘息和呼喊聲。
於此同時,周圍還有手持一個個眼神冷酷的監工正站在一旁,他們按照每件沙袋的數目收錢,一旦發現有工人動作遲緩,輕則喊罵重則又打又踢,工人們只能咬緊牙關,忍受著疼痛,繼續扛起沙袋,艱難地前行。
鄭繼榮等人剛到時,映入眼帘的便是眼前這幅景象。
他指了指那些監工問道:「這些傢伙都是哪裡的人,各家商號的?」
「不是。」
彭奕行解釋道:「商號里怎麼會有這些人,他們都是附近幫派的打手。」
說完,他抬手點了點周圍的幾個碼頭,「這些碼頭都被幫派給瓜分了,只要哪家商號有貨從海上運來,只需要找到包碼頭的幫派,與他們談好價錢就行,之後無論是上貨還是下貨,都由幫派組織人手來做。」
鄭繼榮聞言驚奇道:「混嗨幫的還願意出來干苦力?」
「榮哥你誤會了」,彭奕行冷冷地看了眼這些在工人頭上作威作福的監工,解釋說:「他們怎麼可能讓自己的人來做苦力,碼頭上的所有工人都是他們低價招聘的窮苦百姓。」
「這些人要麼家境窮苦,要麼乾脆就是逃難過來的,既沒有能力找到好工作,又狠不下心去混嗨道,所以只能拿著最低微的工資幹著全上海灘最累的活。」
「商號們給幫派的單價是無論貨物大小一件貨五個銅板,可到了工人這裡運兩個沙袋才值一銅板,中間多的全被這些嗨幫賺走了。」
「工人們辛苦了一天,可一到晚上結帳時才發現賺的錢只夠給家裡買一頓最便宜的口糧,別說存錢了有時候連飯頓像樣的飯都吃不上。」
「操!」鄭繼榮聞言不爽的怒罵道:「這特麼的不就是黑中介嗎!這幫王八蛋為了不讓工人存到錢換工作,所以故意將薪水剋扣到只夠的上溫飽線的地步,沒想到這一套幾十年就已經在玩了」
想到這裡,鄭繼榮越想越氣,他鬆了鬆緊扣著的襯衫衣領,朝地上狠狠地吐了口唾沫,「媽的,老子平生最恨的就是黑中介了!跟我來!」
碼頭前,監工們待著的木棚子中。
一個戴著眼鏡留著兩抹八字鬍,帳房先生打扮的老傢伙正聚精會神地撥動著手裡的算盤,旁邊還有計數的夥計朝這裡喊道:「七年陳五袋三年陳十袋.七年陳九袋.」
而在他對面不遠處,擺放著一張粗糙的木頭桌子,桌邊一個膀大腰圓滿身肥膘的男人正在胡吃海喝。
將嘴裡塞的鼓鼓囊囊的食物咀嚼咽下後,他端起酒杯一口灌下,滿足地打了一個飽嗝。
拍了拍肚子後,他抬手又將桌上的幾塊生豆腐用刀切好下到了燙著鹹菜的熱鍋中,在等待的過程中,他他朝一邊算帳的帳房喊道:
「老宋頭,你可得給我撥好了,千萬錯不得,算盤子雖小,可比我四當家這顆腦袋還大,你得記住,你手裡撥著的,是我的腦袋!」
「四爺您就放心吧」,老帳房頭也不抬的回道:「大清還在時,我也是在府衙當差的,吃了三十年的官糧,可還沒磕掉過一顆老牙啊。」
「凡事仔細點錯不了!」
四當家不爽地瞪了這老傢伙一眼,他們黑虎幫雖說是城東碼頭這塊有數的大幫派,但這些貨物可都是各大商號運給北伐軍的軍糧,要是出了差錯,別說他了,恐怕連他乾爹雷公的腦袋都得丟!
搖了搖頭,他不再去想這些傷腦筋的事,抬起筷子攪了攪沸騰的湯鍋,他夾起一塊豆腐吹了口氣後送進了嘴裡,感受著絲滑的口感和那淡淡的鹽漬味,四當家緊跟著又抿了一口燒酒,滿足地輕哼道:
「吃了鹹菜滾豆腐,民國主席.不如吾~」
「嚯你這雜碎還挺會吃啊!」
就在這時,木棚外突然傳來一道低沉的聲音。
四當家皺眉望去,一個身形高大、西裝革履的男人帶著一個臉色陰翳的小個子正站在棚子前。
「雜碎?」他扯起嘴角,眼神不善地看向來人,「你剛才說的雜碎是在指我?」
鄭繼榮笑了笑,走到了這胖子的面前,低頭看向他淡淡說道:「別誤會,我並不是單單指你,我的意思是」
他扭頭望了一圈四周的幫派監工,沉聲道:「你們這幫傢伙都是雜碎敗類,畜生中的畜生!」
「去NM的!」
四當家聞言大怒,從椅子上暴起後舉起拳頭就要砸向面前的男人。
鄭繼榮冷哼一聲,不慌不忙地微微扭頭避過這一下的同時,腳下一勾直接將爐子上的湯鍋踢到了這胖子的面前!
沸騰的湯汁瞬間傾澆在四當家的身上,生起了一陣陣的白煙!
「啊!!!」
毫無防備的四當家頓時被燙的滿地打滾,殺豬般的哀嚎聲響徹在了整個碼頭上,不僅工人們,就連監工也放下了手中的鞭子,驚疑地看向了木棚這邊。
「燙燙燙!!!」
強忍住身上的疼痛,此時的四當家也顧不上查清這小子的身份,他抄起藏在桌子下的砍刀,就要朝鄭繼榮劈來!
正要上來的小弟們見狀也都紛紛止住了腳步,不愧是他們黑虎幫的四當家,就算被燙了個狗血淋頭,但卻依舊能打出這猛虎下山一般的氣勢!
只不過,這一刀還沒來得及劈出,衝到一半的四當家就如同被摁了暫停鍵一般止步在了原地。
「誒?過來砍我啊,怎麼不動了,怕了?」
四當家恨恨地看了眼正舉著黑洞洞的槍口對準自己的彭奕行,他咬牙強忍住皮膚燙傷的劇痛,朝鄭繼榮喊道:「用槍算什麼英雄好漢,有本事就跟老子真刀真槍的幹上一場!」
「呵呵」,鄭繼榮聞言不屑地嗤笑:「就憑你這三腳貓的功夫想跟我打.你也配?」
他接著走到桌邊,先是拖起一張椅子坐下,點燃一支香菸後,瞥向他問道:「你是哪個幫派的?」
「黑虎幫!」
四當家大喊道:「我乾爹是黑虎幫幫主雷公!你又是混哪裡的?」
「雷公?」
鄭繼榮聞言臉色有些古怪,怎麼哪裡都有叫雷公的嗨道老大
「沒聽過」,他滿不在乎地搖了搖頭,接著開口道:「回去告訴.算了,還是換個人吧。」
鄭繼榮說到一半扭頭看向躲在帳台桌下的老帳房,「回去告訴那個雷公,從今天起,這幾個碼頭歸我斧頭幫管了!」
「什麼?!」
四當家聽到後,大怒道:「斧頭幫的地盤在閘北,碼頭這裡一直是我們黑虎幫的地盤,你們敢越界?!」
「呵呵」,鄭繼榮指了指周圍的沙袋,笑著問道:「這些東西都是哪家商號的?」
「這是四大糧商聯手買給北伐軍的軍糧」,說到這裡,四當家狐假虎威道:「你們斧頭幫得罪我們黑虎幫沒關係,但那幫當兵的可不是你這樣的嗨幫能招惹的,識相的現在就給我滾,不然到時候別怪我們不客氣!」
「原來如此」,鄭繼榮點了點頭,接著又運起內力高聲問道:「那我再問你,為什麼四大糧商給了你們黑虎幫每袋五銅板的價格,但你們卻只給工人兩袋一銅板的工錢?!」
擲地有聲的話語瞬間地響徹在整個碼頭工人的耳邊,聽到鄭繼榮的話後,每個工人都眼帶震驚地面面相覷起來,他們知道黑虎幫肯定會剋扣下自己該有的酬勞,或許三成或許五成,可他們怎麼也沒想到竟然直接扣了九成這麼狠!
工人們瞬間沸騰了起來,交頭接耳的同時都神色不善地望向木棚中的四當家和周圍的監工們。
見到這一幕,四當家連忙搖頭否認道:「你胡說!怎麼可能有那麼多,我們收的酬勞不過一袋一銅板而已!」
砰!
他話音剛落,子彈便打在了他腳下的地面,濺射起火花的同時也嚇出了這傢伙一身冷汗。
「我最討厭別人說謊話騙我了」,鄭繼榮吐出一口煙氣,淡淡問道:「我再問最後一次,一袋到底多少錢?!」
望著彭奕行手中那冒著陣陣青煙的槍口,四當家沉默了少許後回道:「沒錯,就是五銅板,可這價格又不是我定的,是」
砰!
這時木棚中槍聲再次響起,不過這次擊中的並不是地面,而是這傢伙的眉心。
鄭繼榮踩滅菸頭,厭惡地瞥了一眼地上的屍體後,緩緩地走出棚屋外。
他環顧了一圈正在緊緊盯著自己的工人們,高聲喊道:「我是斧頭幫幫主鄭繼榮,我知道你們沒人認識我,我也是前幾天剛來的上海灘。」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