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有忠有義富貴榮華，不忠不義照此蓮花
鄧威撫摸小狗的手陡然一緊，雖然注視著面前的湯碗，但他眼角的餘光卻忍不住地瞥向一旁的串爆跟老鬼奀。
竟.竟然就這麼死了.
「嗚嗚汪」
小狗的嗚咽聲使鄧威猛然驚醒，他鬆開手，抬頭看向鄭繼榮，原本總是泰然自若的雙眼這一刻好像渾濁了不少。
「阿榮.」
「吃！」
一聲低喝突然炸響在他耳邊，鄭繼榮冷眼盯著他沉聲道：「為什麼不吃？！」
鄧威緊抿嘴唇看向他問道：「你是不是真的要我死？」
「哈哈哈」，鄭繼榮丟掉手帕，直勾勾地盯著鄧威微笑道：「鄧伯.出來混遲早是要還的。」
「你看看你，都這麼大年紀了，還坐在太師椅上發號施令。」
「現在這世界變了，伱那套已經不管用了。」
鄧威沉默了許久後點頭道：「老鬼奀他們已經死了，你就此收手的話，下一屆我答應讓你做話事人。」
「你讓我做我就能做了？」
鄭繼榮故作疑惑道：「我們和聯勝的話事人不是靠九個區一起選舉出來的嗎，公正透明啊，可怎麼聽你的意思，話事人的位置，好像你想讓誰做誰就能做啊？」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鄧威瞪著眼睛說道：「你再鬧下去一定開打！到時候都沒生意做！誰都幫不了你！」
「不要幫！千萬不要幫！」
鄭繼榮搖著手指冷聲道：「你們來多少我吃多少！吃完你們我自己搞新——和聯勝！」
「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他的這番話好像徹底點燃了鄧威的怒火，老傢伙突然起身指著鄭繼榮沉聲道：「你想搞垮社團，沒人會答應的，所有兄弟都會打你。」
「打啊！」
鄭繼榮攤手冷笑道：「看看我們誰先死！」
「.」
鄧威重重地喘了幾口氣後，牽起狗繩往外走去，頭也不回地道：「如果你非要另起爐灶，我會準備兩幅棺材，一幅給你一幅給我。」
只不過他剛走到大門口，便被兩邊站著的手下給圍住了，鄭繼榮譏笑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老東西，你不會天真的以為我會這麼簡單的放你出去吧？」
「你！！！」
鄧威猛地回頭看著滿臉嘲諷的男人，「你殺了串爆跟老鬼奀已經是犯了江湖大忌了，再殺我你知不知會有什麼後果！」
「誰說我要殺你了？」
鄭繼榮走過來攬著鄧威的肩膀，將他帶到窗戶邊，指著酒樓外的兩座高樓說道：「那兩座樓之間相隔八米，中間綁了一根鋼絲繩。」
「鄧伯你玩了這麼多年的平衡，想必走鋼絲繩這種小CASE應該難不倒你吧？畢竟你最懂平衡了嘛！」
「你你你」
鄧威看著不遠處十幾層高的大樓，顫抖地雙手緊緊握住鄭繼榮的胳膊，「你這樣搞，以後沒人會信服你的！」
「噓」
鄭繼榮豎起手指在嘴邊，他低下頭在鄧威耳邊冷漠道：「我不用別人服我，我只要他們怕我。」
「阿翼，帶鄧伯上樓玩空中飛人。」
「鄭繼榮！你這樣做以後沒有好下場的！」
鄧威還想再罵些什麼，但兩個體型魁梧的壯漢已經將他一左一右地架起拖出了酒樓外。
聽著漸行漸遠的痛罵聲，鄭繼榮輕蔑地笑了笑後，低頭看向地上正在東張西望的小巴哥，它看到鄧威被人架走的背影，正準備跟上時，一隻手捏著它的脖子將他從地上拎了起來。
「你也想去陪他嗎？」
鄭繼榮撫摸著小狗的下巴笑道：「別難過，你只是一條狗而已，死了一個主人再換個不就好了。」
說完，他抱著這隻巴哥走到了其他叔父桌前，看到他們每人正襟危坐，望著面前的牛骨湯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的糾結表情。
鄭繼榮輕笑道：「大家不要害怕，其實今天找諸位長輩來是有一件事要商量。」
啪啪啪。
他拍了拍手後，旁邊包廂的大門突然打開，在桑尼和十二少的簇擁下，龍根顫顫巍巍地從裡面走了出來，與其一起的還有荃灣領導人大D。
這會他正解恨地盯著地上老鬼奀的屍體，這個混蛋是阿樂的死忠，每次開會都跟他們荃灣作對，看到他死這麼慘，大D心裡的鬱氣一掃而空，只覺得內心暢快無比。
與其相反的是，龍根見到地上串爆與老鬼奀的屍體，心裡莫名生出一股悲意，暗想自己如果不是一直支持阿榮的話，地上的屍體一定會多出一具。
看到眾叔父投來不解的目光，他凝了凝心神後對他們開口道：「阿榮要跟大家商量的事其實很簡單，如今時代變得這麼快，為了順應潮流，我想我們和聯勝也是時候該做出一些改變了。」
「前不久新界老東的話事人大塊權喝酒時心臟病突發送進急診室的事情我想大家都知道，幸好老東有兩個話事人，不然他們社團一定大亂。」
「我在想，我們社團這麼多年來一共就一個話事人好像不太好。」
見眾人都沉默不語，鄭繼榮接過話茬對他們說道：
「如今外面兩個話事人的社團雖然不多，但是不得不說，我們和聯勝如果想繼續壯大，雙話事人是一個非常好的辦法。」
「萬一有一個出了事，還能有另一個撐住嘛。」
「我跟大D已經商量好了，從今晚開始和聯勝正式改革，從曾經的一個話事人變成雙話事人，改革後的第一任話事人便是我鄭繼榮跟大D，對了，以往話事人兩年一選的制度也得變一變，變成終身制。」
他看向大D點頭微笑道：「只要話事人不出什麼意外，那他就可以一直坐著那個位置。」
話音落下，鄭繼榮環顧一圈在場的所有叔父，緩緩開口道：
「我話講完，誰贊成.誰反對？」
所有叔父聽完後面面相覷，緊接著雙番東冷佬等人接連舉手說道：「我贊成。」
在他們的帶動下，其餘人也都跟著一一舉手贊成，也有心中並不認同雙話事人的叔父，但他們眼角餘光看到地上的串爆跟老鬼奀後，只能暗嘆一口氣，舉手贊成。
見到兩桌人無一例外地舉手贊成雙話事人制度後，鄭繼榮滿意地頷首，他再次拍了拍手，一幫人提著一個個黑色皮箱從包廂內走了出來。
他們將皮箱擺放在桌上，打開后里面是塞的滿滿的鈔票，看著他們驚疑的表情，鄭繼榮微笑解釋道：「大半夜的叫長輩們過來總歸有些不禮貌，這些錢就當作送給叔父們的禮物，這裡一共有四百多萬，大家每人二十萬。」
大D昂著腦袋，緊接其後道：「這錢是我跟阿榮一起出的，大家不要客氣，拿了錢該怎麼做事，我想你們應該都清楚。」
等他說完後，鄭繼榮也不再管這些老傢伙，他攬著大D肩膀說道：「現在老東西們都解決了，咱們也該去干正事了。」
大D瞭然地點點頭，就當鄭繼榮以為他答應下來後，大D突然抓著他胳膊說道：「阿榮先等等，還有一件事我想今晚先把它給辦了。」
「哦？」
鄭繼榮奇怪道：「有什麼事比殺人還重要？」
「額哈哈哈」，大D尷尬地摸著腦袋笑了笑後，開口道：「外面的人都知道我是阿榮你大哥，我想我們不如趁著今天這個好日子，直接結拜成異姓兄弟如何？」
「結拜.」
鄭繼榮深深地看了一眼大D後，嘴角上揚道：「好啊！」
和聯勝旺角分堂內，此時祠堂內的氣氛莊重而肅穆。
鄭繼榮跟大D兩人各持著一株香佇立在關二爺神像前，神台上的香爐里，香菸裊裊升起，給這莊重的氣氛增添了一絲神秘和神聖。
在眾多叔父的注視下，鄭繼榮率先上前一步，他眼神嚴肅，緊抿著的嘴角開口道：
「以關二爺為證，從今日起我們二人刀口一致對外不能對內，不能自己人打自己人，外面誰打我們二人其中任何一個，我們兩人便一起打他！」
「團結一致，振興和聯勝！」
「要打架，我鎮關西第一個先打，要出錢，我鎮關西第一個出錢！」
「不管他們是誰都要打！不妥協，打的他們怕！打的他們逃！」
「讓那些老闆自己上門來找我們，關二爺保佑！」
「關二爺保佑！」
大D此時也跟著上前，他手捧燃香，盯著二爺像嚴肅道：
「既提名於金榜，必盡忠於和聯勝！」
「今日金蘭結義，終身肝膽相照！」
「忠心義氣，發財到尾。」
「倘若女干心反骨，有始無終者，神召其上、鬼闞其旁、三刀六眼、五雷轟頂、報應分明，人神共鑒！！！」
話畢，兩人齊齊將手中燃香插進香爐內。
這時龍根左手拿針，右手端著一碗公雞碗走了過來，碗裡盛放著滿滿的酒水，大D拿過銀針，刺破手指後將血滴進碗裡，接著又將銀針遞給對面。
鄭繼榮接過後與他一般刺破手指滴了兩滴血進去。
在祠堂內眾人的目光下，大D抄起碗豪飲一大口後，一把將碗遞到鄭繼榮面前。
鄭繼榮接過酒碗，在大D的注視下一口乾盡碗裡的酒。
他喝完後倒扣酒碗，雙目盯著大D，一字一頓道：
「有忠有義富貴榮華.」
噼啪！鄭繼榮將酒碗猛地摔碎在地上，指著滿地的碎片低喝道：
「不忠不義照此蓮花！」
深夜。
佐敦一處別墅中。
阿樂正靜候在電話前，他面無表情、臉色冷峻，不過從那緊緊握著的雙手，可以感受到他此時內心極大的不安。
「爹地」，丹尼突然從樓梯上小跑了下來。
阿樂看到他後臉上扯起一絲笑容，他摸著兒子的腦袋問道：「怎麼這麼晚了還不睡？」
「做噩夢嚇醒了」，丹尼擦了擦臉上的汗，握著阿樂的手說道：「今晚你要加班嗎？你以前睡很早的。」
阿樂點了點頭，他摸了摸丹尼的臉微笑道：「回房睡覺吧，明天帶你新記吃早點，你不是最喜歡他家的蟹黃包了嗎，明天記得早的起。」
「好欸」，丹尼聞言頓時咧開笑臉，他一口答應下來後，蹦蹦跳跳地回了房間裡。
看著他的背影，阿樂眼裡浮現出深深的憂色，他一直向丹尼隱瞞著自己的真實身份，在丹尼眼裡自己的父親只是一個開酒吧的老闆，平常最大的愛好就是釣魚，至於其他的事情，丹尼一概不知。
作為一名社團大哥，他不知道自己還能這樣隱瞞多久，也不知道還能陪伴自己兒子多久。
早些年丹尼媽媽還在的時候曾多次勸他退出江湖，可是江湖哪是說退就退的，這麼多年，從一個臭四九一路打拼到一區領導，如今還差一步就能做到社團話事人的位置。
他絕對不能容忍自己在這個時候失敗，只要能當上話事人，哪怕付出再多他也願意。
叮叮叮！！！
桌前的電話突然響起，阿樂猛地拿起話筒，
「他們在哪？！」
「都死了？！大D也在？！那他們現在人呢？」
「雙話事人.好，我知道了，你立刻召集好所有人手隨時等我消息，還有」
「現在通知魚頭標他們，告訴他們，再不出手的話天一亮大家都得完蛋！」
啪！
阿樂重重地掛斷電話，此時他眼裡充斥著狠意，一小時前一幫叔父全部被鎮關西綁到了有骨氣，雖然那裡是他的地盤，其他人進不去。
但鎮關西的想法他一清二楚，無非是威逼利誘，讓一幫老的將話事人的位置交給他。
不過這事他並不擔心，這幫叔父是有話語權不假，可是想通過他們來逼迫各區領導人認可鎮關西這個話事人的位置那就有點想當然了。
可他還是低估了鎮關西的兇殘程度，幾分鐘前，鄧伯從一棟十幾層高的大廈失足落下，已經摔成了肉餅，聽手下的消息，他跟老鬼奀串爆幾人的屍體已經裝車送往碼頭了。
而且最讓他感到意外的還是鎮關西提出的那個雙話事人的想法，他竟然就用這麼簡單的一個幌子就把大D給拉攏過去了。
媽的，知道大D蠢可沒想到這麼蠢，他敢斷定鎮關西當上話事人後第一個要殺的就是大D。
這傢伙也不想想一個能把油尖旺打成清一色，號稱【九龍皇帝】的男人，會甘心和別人分享話事人的位置？！
稍加思索後他從身旁的皮包里取出龍頭棍與帳簿，為了避免夜長夢多，下午開完會確定了自己這一屆話事人的身份後，他就到吹雞那裡把話事人的龍頭棍和帳簿取來了！
他抬手喚來站在門口的手下阿澤，這人是他這麼多年來的心腹，絕對值得信任。
阿樂將龍頭棍跟帳簿交到他手上，對他叮囑道：
「把棍子帶到深鎮。」
「今晚輸了，棍子不交、帳簿不交、媽的什麼都不交！」
今天少一點，明後天多一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