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以上的對話很是簡單，卻讓一旁站著的王嵐忍俊不禁。
銀行這種地方向來都是見人下菜碟。
後世的范純良見識了太多這種套路了，可沒少被人坑。
說白了，這種地方的人，喜歡自詡上流社會，但是，電影台詞說的好，哪有什麼上流啊，全都她媽是下流！
藝術來源於生活，這台詞說的是真對！不過如今的范純良不會再被這種坑陷住腳了，要不然算重生到狗身上了。
王嵐暗暗偷笑，也覺得樂子不小。
心說，孫興向來以這種套路拿捏人，往往屢試不爽。
甚至一些比范純良老氣橫秋的多的老闆，都因為被孫興直接攻破心理防線而滿臉央求陪著笑臉。
沒想到這招式在范純良身上直接吃了個癟。
看得出來，范純良是真懂。
銀行內部生意難做著呢。
想放貸要選擇不缺錢的放貸對象，道理很簡單，這樣的人信用好，不用擔心還不起。
可是問題來了，沒風險的放貸對象缺你這點錢麼？
缺錢的人不能放貸，這就更簡單了，你缺錢所以不能給你錢。
能給的不需要，需要的不能給。
其實是個不要臉的門市。
說白了還真是下賤活兒。
范純良作勢就要走，孫興趕緊給王嵐使眼色攔著。
王嵐聳了聳肩，第一時間叫住了范純良。
「范總……」
「你別這麼著急走啊……你是個生意人，生意人不就是能不斷生出主意的人麼？咱信用社開門做生意，不也是生意人麼……」
王嵐笑容堆在臉上：「既然范總您是生意人，我們也是生意人，合在一塊兒就是進行商業活動的商人！」
「哦。」
范純良不咸不淡的點點頭：「所以呢？」
王嵐一拍手：「所謂商人，就是凡事都可以商量的人！所以，著急忙慌的走了，還咋商量嘛！」
「哈哈……」
孫興也是站起來：「說得好！小王啊，你這個結論精闢啊！」
又轉頭看范純良：「范總，我看小王說的不錯，你們還是親戚，咱們好好坐下來，生生主意，商量商量？棘手歸棘手，那是另一回事。」
「嗯，也對。」
范純良抽出煙盒。
自顧自的點上一支煙。
「行啊，麻煩二位了。」
面子還是得過去的去。
但是事情就是這麼個事情，情況就是這麼個情況。
沒什麼個退路。
股權質押，要一百萬。
這事兒複雜嗎？
不複雜。
把簡單的事兒辦複雜，那就下賤了不是？
孫興很快換了個思路。
佯裝皺眉苦思冥想了一會兒。
打了個響指：「這樣，范總，現階段我們央行也有政策，對於你們這種小微企業扶持力度也是比較大的，股權質押做大額擔保貸不是沒辦法……無非就是兩點，第一，還款約定，第二，利息約定。」
孫興又拿起資料看了看，其實這動作神情還是裝模作樣。
范純良有些無語，你談生意就談生意，裝什麼呢，好像二十年前和二十年後的銀行人都差不多。
先告訴你這事兒困難，然後再說可以商量，打一巴掌，給個甜棗吃，吃完了，發現剛才那一巴掌把血都干出來了，這股血，就是利息。
果不其然。
幾個呼吸之後。
孫興說：「這樣吧范總，具體情況，具體對待，一百萬股權質押貸款可以！月息三分利，還款期限是12個月，十二個月每月付息，十二個月之後本息結清，你看如何？」
「告辭！」
范純良站起來就走！
月息三分！
是你瘋了還是我瘋了？
是你自己不懂行還是你覺得我不懂行你想詐我吶？
「哎，范總，這……」
王嵐都覺得孫興過分了。
月息三分利，折合年化百分之三十多。
這比高利貸都狠。
出門之前，范純良說：「孫行長，很高興認識你，待會兒我去隔壁建設銀行轉轉，他們應該對你剛才跟我開的這個玩笑很感興趣。」
……
范純良徑直下了樓。
孫興皺眉看著王嵐：「王嵐，你這個親戚是幹什麼的？我看年紀也不大，原本想著詐他一下，沒想到這小子門兒清啊？」
王嵐攤了攤手：「孫行長，你詐別人可以，但是這個人，你恐怕還真詐不住。」
「現在市場行情您比我懂，坦白說，范總的這單生意，咱們不做，有的是人做。」
「是啊……」
孫興深呼吸一口：「這年頭，銀行也難啊！碰到這種人，巴不得留住呢！」
幾分鐘之後。
孫興擺擺手：「一百萬嘛，數額也不是特別巨大，你給他按規矩辦吧，回頭我簽字就是了。」
「幾分利可以開這個口子？」王嵐問。
「一分五不能再少了！」
孫興皺眉道：「實話實說，他手上這些個資產，暫時都是空殼子。你也是老員工了能看不出來麼？可是雪中送炭總比錦上添花來的強，回頭大不了就是資不抵債再破產，我們也虧不了多少。」
王嵐打個響指：「孫行長能這麼想就對了！要不怎麼說您是行長呢。」
「得了吧，跟著我干多少年了，還拍這個馬屁，去叫住他辦業務吧。」
「好咧！」
王嵐這次倒是沒沒打算從中間拿好處。
一來她不敢胃口太大，擔心有一天東窗事發。
二來她要開始在范純良眼中樹立形象了，憑藉她多年的銀行經驗和眼光來看，范純良未來將會是自己職業晉升通道的大客戶，這事一點兒不玄乎。
「范總！等一下！」
樓下。
范純良的確沒走。
靠在車門上抽菸呢。
他不是不愁，只是知道這事兒還有的談。
要不然第一次就放自己告辭了，那還能繼續聊。
再說月息三分的確是唬自己呢，壓根兒不現實也沒誠意，對方心知肚明！
王嵐踩著半高跟走出來：「走吧，進門辦手續？」
「謝謝！」
范純良頷首表示感謝，臉上樂開花，可還得忍著。
手續就輕車熟路了。
極星公司的公章，執照等相關資質全部複印保留。
借殼套現一百萬，在這個風雨如滄瀾的年代，前前後後，不足半個月時間。
等到一切手續全都辦完，已經是上午十一點鐘了。
王嵐最後「啪！」的一下蓋上了個最後程序的公章！
「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王嵐說：「如果順利的話，今天下午五點之前，錢款就會抵達你公司的對公帳戶上，慢的話也最多明天上午十點鐘。」
「謝謝，小姨，這次讓你費心了。」
「哪裡，你是支持我工作。」王嵐笑道：「回頭掙了大錢，多想著點兒小姨就啥都有了！」
「必須的！」
「對了范總！」
這時候，王嵐叫住了范純良：「范總，說完了公事，我想咱們也該說說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