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二合一

  曹范徐三村問過神意離開後,今日就不見再有人來想請神了。

  也不知是消息還沒傳那麼遠,還是有什麼別的原因。

  可能是覺得縣裡的巡檢司能救他們吧。

  如果巡檢司確實能在魚怪面前保全那些村落里的百姓,那宋玄清也是樂見其成的。

  生靈的性命,一直都很有重量。

  宋玄清確實想早日將河崗鄉納為轄地,好突破得到系統獎勵。

  但那是遲早的事。

  相比較起來,在當下這個情況,他更希望那些無辜的百姓能好好的活著。

  他短時間內無法庇佑到太多的百姓,如果巡檢司能有所作為,那也是好的。

  另外,有些村落說不定也沒有遇上魚怪,所以也不著急換供神靈,那也正常。

  好歹現在宋玄清的突破指標有了新進度了。

  多了三個村子準備供奉他。

  整個河崗鄉,大大小小的村落加起來,總計二十七個。

  滿打滿算,宋玄清現在也算是擁有五個村落的轄地了。

  *

  三村離開之時,尚才下午申時二刻。

  來上香的香客接二連三。

  宋玄清立馬開始著手煉製新的分神。

  新的分神打算就安排到將要供奉他的曹范徐三村中。

  這三村離宋家村不算太遠,便是現在尚未納為轄地,分神也能抵達。

  雖然那三村正式請神還要段時間,但畢竟遲早是自己座下的轄地信徒。

  現在魚怪吃人之事當前,宋玄清能早日提供庇佑,自然就早日提供庇佑。

  其實昨日晚上宋玄清就準備煉製分神去周邊村落看看情況,伺機滅殺魚怪了。

  但是剛斬殺完宋家村的魚怪,劉家村就發現源頭的那隻邪祟了,宋玄清又趕去了劉家村。

  待回來之後時日也已不早,等煉製完分神,周邊的魚怪也早跑了。

  今日宋玄清便準備煉製幾具分神,除了曹范徐三村,周邊只要分神能抵達的地方,都讓分神去看看,伺機滅殺魚怪。

  更遠的地方他也暫時管不到了,交給那些人類武師吧。

  *

  下午,申時末。

  到這個點,來玄清廟上香的人便漸漸少了。

  通常酉時,玄清廟便會閉廟。

  宋玄清煉製完一具分神,目光落到牆角的一對母女身上。

  其實這已經是宋玄清第三次看向她們了。

  這對母女明顯也是出身鄉野的農家女,穿著深色的粗布麻衣,皮膚黑黃粗糙,頭髮也泛著沒有營養的枯黃。

  母親三十出頭的年紀,不過顯然生活過得很清苦,面容憔悴的仿佛已有四十,都生了幾縷白髮,眼神倉惶茫然。

  女兒看起來只有四五歲的模樣,瘦瘦小小的縮在母親懷裡,頭髮枯黃。

  但宋玄清看其根骨,應當有七八歲,只是吃的不好,所以看起來瘦小。

  這對母女很奇怪,不到申時便來了玄清廟。

  但她們也不上香,就縮在牆角,看著其他人來往上香。

  今日當廟祝的趙夢綺還以為她們是沒錢買香,還主動拿了幾炷香遞給她們,表示香是免費的。

  結果她們還是沒去上香,依舊縮在角落。

  趙夢綺猜想了一下,又給她們遞食物。

  但她們依舊不要。

  趙夢綺也不好趕她們,畢竟她們瞧著可憐,反正兩個普通人,也做不了壞事,便任由她們縮在牆角了。

  宋玄清略感奇怪,有些摸不著頭腦。

  正準備繼續煉製分神,那對母女卻終於動了。

  兩人從牆角下走了過來,走到蒲團前。

  母親用一種悲傷又期盼的眼神看著宋玄清的神像。

  這會兒已經有好一會兒沒人來上香了,整個中殿就只有躺在空地上睡覺的黑貓。

  以及這對母女倆。

  母親手中還握著趙夢綺下午遞給她的香,點燃之後便拉著女兒在蒲團上叩拜上香。

  隨後,母親便淚眼婆娑地看著宋玄清的神像,哽咽著開口了。

  「玄清公您神通廣大,大慈大悲,求求您救救我的女兒吧,我那沒良心的畜牲丈夫,竟然要把女兒獻給村裡的邪神吃掉!」

  「玄清公大人您救救我的女兒,滅了那個吃人的邪神吧!」

  宋玄清驀的瞪大了眼睛,有點被她的語出驚人給驚到了。

  連原本躺在院子裡睡覺的黑貓都抬起了頭,看向母女倆。

  好一會兒後,宋玄清才終於從那母親口中,知曉了事情由來。

  這對母女倆來自饒家溝。

  饒家溝距離宋家村大約五六里地,不遠不近,村子也不大,總共也就二十來戶人家,七八十的人口。

  但他們村供奉了一個邪神。

  不,按照宋玄清的理解,準確的說,他們是供奉了一尊妖邪為神靈。

  號地金大王。

  為其塑的神像,是一隻人高的老鼠模樣的形象。

  而其實以前他們不供奉這什麼地金大王,是幾年前村長力排眾議,要求供奉的。

  說地金大王很靈,能保他們發財。

  能不靈嗎?活著的妖邪,只要滿足妖邪的要求,自然就靈驗了。

  但當下之所以供奉妖邪為神靈,被人所不齒,就是因為妖邪的要求,可不是那麼好滿足的。

  那地金大王,是要吃人的。

  還只吃未滿十歲的孩童。

  男童女童皆可。

  至於饒家溝的村民們要的錢財,對於妖邪來說,那還是很好弄的。

  隨便去哪個富商家裡偷點都行。

  饒家溝供奉地金大王有四五年了。

  在這期間,饒家溝給地金大王獻上了不知其數的孩童,以此來換取錢財。

  期間遇上一些小災小難,地金大王也會幫他們渡過。

  不過當然,代價都是給地金大王獻上孩童。

  每個月要兩個,特殊情況額外還要獻上。

  而那些孩童,自然不可能都是饒家溝的孩子。

  他們村子總共也才七八十口人。

  那些獻給地金大王的孩童,基本都是從別的地方抓來的偷來的。

  畢竟虎毒還不食子,村子裡的村民自然也不願意獻上自己的孩子。

  獻上抓來的別人的孩子,那就不心疼了。

  但事情總有例外,比如求到宋玄清跟前來的這對母女。

  饒母生育了三女一兒,兒子不足兩歲,三女兒便是今日跟在她身旁的小女孩,快八歲了。

  至於大女兒、二女兒?

  被其丈夫前兩年以送進大戶人家當丫鬟為由,獻給那地金大王吃了。

  因為她丈夫是個酒鬼加賭鬼,嗜錢如命。

  村子裡從別處抓來的孩童,獻給地金大王之後分得的錢財,是全村平分的。

  但獻上的孩童如果是自己家的,錢財就一人獨享。

  她丈夫捨不得動兒子,便把念頭打到了女兒身上。

  村子裡供奉吃人的地金大王一事,本不是她這種女人家有資格知道的。

  村子裡的女人都不知道這種事,只有男人們知道。

  饒母之所以會知道這事,是偷聽到的。

  魚怪昨日夜裡吃了幾個村民,地金大王從頭到尾沒出現,一群男人在祖祠吵起來了。

  不少人表示地金大王不能保護他們,他們要換供神靈。

  但是村長不同意,最後一番爭吵後表示,只要再獻上四個孩童,以後就不會再有魚怪來吃人,並且他們同樣能得到大筆錢財。

  但四個孩童短時間內,抓也不好抓齊。

  而饒母的賭鬼丈夫想討好那地金大王,也想多分錢,便主動表示把自己家的閨女湊上去算一個。

  結果全被饒母給偷聽到了。

  她恨那吃了她兩個女兒的地金大王

  也恨她那畜牲丈夫。

  但饒母只是個普通的鄉村婦女,即便恨死了那地金大王,她自己也報不了仇。

  她唯一能想到的,就是近來傳得神乎其神的玄清公。

  據說是位神通廣大慈悲心腸的神仙。

  還很靈驗,供奉玄清公的村子都沒被魚怪禍害。

  於是她便帶著自己的女兒,跑到了玄清廟。

  下午人太多,她不敢開口,便趁著現在人少,說與了宋玄清聽。

  給宋玄清聽得眉心緊皺。

  人的惡果然沒有下限,供奉妖邪,給妖邪吃人,抓孩童給妖邪吃,甚至還有饒母丈夫這種……把自己孩子獻給妖邪吃的。

  而聽到這番話的,也不止有宋玄清。

  趙夢綺與葉雲松不在中殿,但武師耳力驚人,在前殿的兩人也將饒母的話聽得清清楚楚。

  趙夢綺走入了中殿,冷笑著道:「奉妖邪為神,這種事哪裡用得著玄清公出手,帶我去你們村,我這便去斬了那妖邪!」

  饒母驚訝回頭,見是趙夢綺,神色有些緊張。

  「姑娘,那地金大王很厲害的,不是我們這種普通人能對付的,所以我才求到玄清公這裡來。」

  趙夢綺知道她以為自己只是普通的廟祝了,笑了笑道:「我乃武師,一個小妖邪罷了,我就能解決!」

  厲害的妖邪吃人都是明目張胆的,吃完就跑,根本不會像饒家溝的那個地金大王一樣,還要借著凡人的遮掩,偷偷摸摸吃人。

  就是生怕被人類武師給盯上。

  饒母有些迷茫,她不知道武師和地金大王比起來哪個厲害,她只知道玄清公一定神通廣大,能殺了地金大王。

  趙夢綺看向殿內栩栩如生的玄清公神像,神色堅毅:「莫怕,帶我去你們村,我去解決了那妖邪,這是玄清公給我的旨意!」

  雖然宋玄清並沒有給她旨意,但是誰知道呢?

  這時黑貓突然看過來了,口吐人言。

  「這確實是玄清公的旨意。」

  饒母驚慌的瞪大了眼睛,看著口吐人言的黑貓,說話都結巴了。

  「妖……妖怪,說話了!」

  饒母驚慌不已,趙夢綺卻不禁狂喜。

  黑貓是宋玄清的座下靈貓,黑貓在這個時候說這話,很明顯就是在傳達宋玄清的意思啊。

  守在玄清公身側待命這麼久,玄清公終於給她下達神旨了!

  雖然是由黑貓傳達的,但那一個意思嘛!

  玄清公第一次向她傳達神旨,她絕對把這事兒辦的漂漂亮亮!

  見饒母一副慌亂的樣子,趙夢綺語氣都柔和了不少,說道:「不用怕,那是玄清公座下靈貓,不是什麼妖邪,不吃人不害人,是跟隨神靈修行的靈貓!」

  饒母心情稍微平復了,但卻感覺整個人都有些暈乎乎的。

  之前她只聽說過玄清公很靈,神通廣大,但並沒有多強的實感,畢竟耳聽不如一見。

  現在真實感受了,饒母只覺頭暈乎乎的。

  守廟的廟祝是厲害的武師,座下還有會說話的靈貓。

  玄清公當真是神異啊。

  怪不得之前劉家村換了舊神靈,供奉玄清公,下午她還看見三個村子也要供奉玄清公。

  不知道那地金大王被殺了之後,她們村能不能也供奉玄清公?

  玄清公會不會不喜饒家溝啊?

  真要是不喜,那也正常。

  饒母有些苦澀。

  *

  天邊,夕陽西下。

  趙夢綺與葉雲松跟著母女倆前往饒家溝。

  玄清廟關了門,換了張海泉與曹佳誠兩人來守。

  宋玄清煉製了三具分神,一具專門在曹范徐三村的河流盯著魚怪。

  那三村不知道宋玄清已經在保護他們了,他們自己想了暫時的應對之法,便是躲到遠離河流的山上湊合過夜。

  雖然有可能遇到野獸,但總比遇上魚怪好。

  宋玄清無言以對,或許他們後知後覺已經受到庇佑後,方才敢回村居住吧。

  只是他分神要更忙了,又要盯著河流,還要盯著村民別被野獸叼走了。

  附近其他村莊,宋玄清也安排了一具分神巡遊。

  最後一具分神,則跟在趙夢綺等人身後。

  他倒要親眼看看,那個饒家溝和地金大王是個什麼情況。

  饒母與女兒走得慢,趙夢綺與葉雲松乾脆一人背一個,最終在天將黑沉之時回到了饒家溝。

  不過以防打草驚蛇,蹲守不到那地金大王,幾人是偷偷摸摸進村的。

  饒母並不知道村民們在哪裡將孩童獻給地金大王吃。

  但村子就這麼大,很快趙夢綺就摸到了饒家溝的祖祠。

  祖祠大門緊閉,但裡面卻點著蠟燭,趙夢綺還聽見了裡面駁雜的說話聲。

  讓饒母帶著女兒躲好,趙夢綺便同葉雲松直接翻上了屋頂。

  掀開瓦片,下面的情形映入眼帘。

  二三十個漢子跪在地上,高大的石台上四個未滿十歲的孩童綁在一起。

  顯然,饒母帶著女兒跑了,不在村中,他們還是綁來了四個孩童。

  孩童們面色驚恐,一隻人高的黃色無毛大老鼠正居高臨下,垂涎欲滴地看著他們。

  它那沒有毛的皮膚上反射著油光,只有煉骨境中期的修為。

  村長跪在地上,高呼:「地金大王請享用血食,望地金大王修為高進,庇佑饒家溝!」

  (寶寶們,二合一大章奉上,麼麼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