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正式談判的時候，一整個寬大的大帳之中，就只有尹默和札木合二人子。
相比於之前剛見面時那劍拔弩張的氣氛，此時二人之間的氣氛可是融洽多了。
「尹大使！你......，真的不怕死嗎？」
「呵呵！大不汗！有誰不怕死呢？」
「只不過，相對於死，我們有更怕的東西啊！」
「那你更怕的東西又是什麼呢？」
「是活的無聲無息、卑微無比，死依舊無聲無息、卑微無比啊！」
「如果能死的轟轟烈烈，那我的死就是值得的。」
「比如，我的死可以同時帶著幾百萬、上千萬的人一起死，甚至可以讓一個或幾個國家來殉葬。」
「您說，大汗！這是不是十分夠本呢？」
「到時大乾甚至要給我立祠紀功、名載史冊，你說這買賣我賺不賺？我賺大發了。」
這時的札木合，突然感覺眼前這個年輕的不像話的人非常可怕。
因為，尹默說這話的時候，是用異常淡定的語氣說出來的。
這就代表著，他真的是認為這樣想就是常識。
所以臨到事的時候，他可能可以從容赴死。
而他決定自己死不死的標準，竟然是能不能拉著夠本的一起死。
札木合自己是不想死的，當然也更不希望北狄給尹默陪葬。
可是他已經感受到了，尹默對於這件事竟然有一種躍躍欲試的衝動。
札木合趕緊好言安慰道：
「尹大使！別衝動、別衝動！事情沒到那個份上呢！」
「咱們明人不說暗話，這一回的事，確實是我們北狄貪圖了大乾的財貨了。」
「你就立個章程出來吧！要打要罰咱們都好商量。是不是？」
這時，尹默反而又放平和了態度，笑道：
「大汗有這個態度，那就什麼都好說了。」
「我先說下你乾的這個事的性質吧！其實那些財貨人口什麼的，倒在其次。」
「最關鍵的是，你們這次幹的事，造成的影響太壞。」
「你們這是打了大乾的臉，同時也是在打皇帝陛下的臉。」
「所以，眼下最緊要的，是你們要幫著陛下把臉面給撿起來。」
札木合趕緊道：
「尹大使！你說吧！需要我怎麼做？」
「首先是稱藩，這個是肯定的了。你北狄必須要認大乾的皇帝陛下是這塊土地的共主。」
札木合一口答應下來：
「沒問題！」
「這個只是最基本的，為了讓陛下真正有臉面，我給你個建議。」
「你在稱藩的時候還要上表，要請求皇帝陛下加尊號為『天可汗』。」
「這個上表不但要有你北狄的簽名，還要有那些你北狄間接控制的小國、小部落的所有國主、酋長、部落首領什麼的都要簽字。」
「這樣才能代表，我們皇帝陛下加『天可汗』尊號是眾望所歸。」
「這......」
「大汗！你別以為這事是我單純在幫著大乾爭取利益。我這也是在給你們北狄爭取好處。」
「哦！尹大使！你說說看，我們上表請加尊號以後，能給我們帶來什麼好處啊？」
「想多開幾個榷場，讓草原上不缺各種物資嗎？」
札木合十分鄭重地點了點頭道：
「想！」
「想讓草原上的男女老少不用受遊牧之苦，不用在白災來臨之際人和牲畜俱斃嗎？」
「想！」
「想讓你的大汗之位世襲罔替、堅如磐石嗎？」
「想！」
「只要你給我們的皇帝陛下漲足了面子，這些都不是問題。」
「對於我們大乾來說，你們北狄需要的，可能不過是九牛一毛而已。」
「但是你們不能吃飽了還要罵廚子，所以你必須讓廚子高興有臉面，明白了嗎？」
札木合再次點了點頭道：
「我明白了。我們草原兒女，臉面什麼的不重要，活下去最重要。」
「損失一些我的面子，能給草原上的牧民換來好生活，我認了。」
尹默笑道：
「大汗！這事我也不怕告訴你。你的誠意越足，可以從大乾得到的好處就越大。」
「這些，就全看你自己了。」
札木合趕緊問道：
「尹大使！難道我們還可以得到的更多？」
「當然。大汗！你有女兒嗎？」
「呃！有，我有四個兒子，三個女兒。」
「三個女兒都多大了？四個兒子又多大了？」
「女兒的話，最大的16歲了，最小的才5歲。」
「兒子的話，最大的18歲，最小的才3歲。」
「還有一個中間的女兒，多大了？」
「中間那個有11歲了。」
尹默稍一沉吟道：
「5歲太小了點，你把16歲和11歲的那倆女兒叫來吧，讓我看看。」
札木合興奮地道：
「尹大使！莫非您看上了小女，想要......」
「你胡想什麼？你能做那麼大的決定給你草原帶來什麼嗎？我就是個東廠的廠主。」
「我看你女兒，是要看看你女兒在相貌上有沒有什麼硬傷，能不能配得上皇帝。」
札木合聞言更加興奮了：
「啊！大使你的意思是，我女兒可以嫁給大乾的皇帝作妃子了？」
「你女兒得首先不能太過歪瓜劣棗才行。」
「不過這事我也跟你說明白了。這種情況算是兩國聯姻了，可能對兩國都有好處，但是犧牲的是你女兒的幸福了。」
「你得自己下定決定，看看願不願意讓女兒後半生不幸。」
卻不料，札木合道：
「還犧牲幸福？嫁給大乾的陛下肯定能吃得好、穿得暖、各種物什什麼的都不缺吧？」
「而且，也不用在白災之年害怕暴風雪的來臨吧？」
「能過上這種日子，已經比我這個大汗都要幸福了。」
「我說大汗，你就沒考慮過你女兒在感情方面的感受嗎？」
「我自家女兒自家知道。陛下要是能讓我女兒天天吃肉喝酒、喝上茶飲，穿綾羅綢緞。」
「那我女兒做夢都能笑出聲來，還管什麼感情啊？」
「估計陛下十天半月不見她一面，她都沒什麼意見。」
尹默聞言嘆了一口氣道：
「唉......！看來這也真是窮的啊！」
札木合感同身受的道：
「誰說不是呢？人窮志短，馬瘦毛長啊！」
「其實你以為我們北狄人就願意遊牧嗎？還不是這裡的土地條件不允許，我們種不了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