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雲女子被休不足為奇,主動提出和離的,容雨棠是第一個,免不了一眾人好奇地往裡探頭。
想知道許大人到底是簽了還是沒簽,到底是離成了還是沒離成啊。
「別瞧了,再瞧這許二夫人也不會走正門出來。」說話的是前來看熱鬧的一名男子,眼裡帶著點揶揄的味道,「誰家下堂婦好意思走正門。」
大多數男子及其少部分婦人偷偷地笑出聲來。
而個別眼底飽含著期待的人,此刻也並不在乎人是不是從正門出來,只要人能離開禁錮她的地方即可。
這也意味著她們也能掙脫身上的鎖鏈。
哪怕不能光明正大地離開。
就在大家準備散場時,許府的門打開了,眾人紛紛抬頭望去。
走在前頭的人是容大將軍,昂首闊步,笑得臉上的褶子都出來了,宛若打贏勝仗一般。
這會朝著諸位拱手宣告「大捷」:「讓各位久等了,和大傢伙說一聲啊,從此吾妹和外甥女與許侍郎許大人再無瓜葛,大路朝邊,各走各邊!」
語罷,他往旁邊挪一步。
容雨棠懷裡抱著女兒,身旁是貴氣的平南郡主,身後是大將軍府的四位公子相護,個個都生了一副好相貌。
斷後的是一群侍女,平南郡主手下能文能武的十二侍花女一半都在這了。
可謂聲勢浩大。
尤其是瞧著嬌弱的母女站在中間,宛若兩朵嬌嫩的花,一朵正開得風華絕代,一朵是未開的花骨朵兒,粉白粉白的很是可愛。
任誰也忘不掉此情此景。
更不忘掉風華絕代的美人如山間靈鳥般的聲音。
「各位,方才同前夫簽完和離文書後,還交代了些事,故而來遲。」容雨棠唯一能交代的事也只有許斐然了,她讓許斐然搬到海棠苑去住,那兒的許多東西她們都留下了,能讓主僕三人過得更好些。
交代了這件事,容雨棠便再無什麼牽掛,眼下也是含著如沐春風般的微笑,外加她臉上的疤痕早已消去,微點唇脂便已光彩照人。
她掃一眼眾人,無視那些依然看她不順和一些瞧見她面容後稍稍猥褻的目光,溫柔地道謝。
「多謝各位這段時日的關心,我與我女兒一切都好,也預祝各位心想所成,事事順利吧。」
她望向了一直躲閃在人群後面,眼底一直閃著盈盈淚光的婦人們。
容雨棠抱著女兒走下去,有一人讓了路,眾人也紛紛讓路,容雨棠都會一一朝人微笑點頭。
小秧秧坐在娘親懷裡,赫然有種成了大明星的感覺,開心得小腳一晃一晃的。
走著走著,有人忽然問:「許二夫人,您真的同許大人和離了嗎?」
容雨棠轉身尋向聲音的來源處,發現一婦人垂著頭生怕人瞧見,這是古代,一個束縛著女性思想的朝代,並不是每個人都擁有她這樣的勇氣。
她不再望著那人,堅定地說:「是的,和離了。」
「不信的可去問大理寺聞大人。」姜知韞開口了,「以及,麻煩諸位往後莫要再稱吾妹許二夫人,應當稱其為容夫人,秧秧,依然可以喚她為五姑娘,只是她不是許府的五姑娘,而是大將軍府的五姑娘,可明白?」
平南郡主身上總是帶著一股威懾與人的英氣。
前來觀望的多為平民,自是恭恭敬敬應下,又立馬改口尊稱一聲「容夫人」。
「哈哈哈,好,好!好!」容大將軍笑呵呵跟來,大手一揮,「為慶祝此事,本將軍決定在將軍府大擺宴席三日!」
眾人一片譁然。
小秧秧也驚訝地瞪圓眼睛。
別說是在古代,要擱現代,舅舅你這個離婚宴也是相當炸裂的存在啊。
還一請就是三天。
還不收份子錢。
容雨棠想要喊一下兄長,她覺得這個多少有點,不過家裡人沒給她插嘴的機會。
容輕澈道:「改在天下一品吧,我們居於南街尾,有些遠了,旁邊又是離親王府,怕是會打擾王爺。」
離親王都到扶餘了。
不過是一句藉口罷了。
宴席擺在將軍府根本沒幾個人敢去,熱鬧也不是這麼吃的,生長在皇城腳下的子民都明白,雲京城裡多達官貴人,哪個也不能得罪。
若擺在天下一品就不一樣了。
誰知道誰是衝著宴席去的,誰又只是想嘗嘗天下一品的菜呢。
容大將軍點了點頭,既然兒子願意出這個錢就讓他出。
大將軍一家子男的都上了馬,侍女也上馬,家中唯有的三名女子上的馬車,浩浩蕩蕩離開。
連續好幾日,
許府大門緊閉,無人外出。
天下一品進出之人絡繹不絕,大到達官顯貴,小到販夫走卒。
大理寺聞大人的桌上,狀紙來了一張又一張,他不看都知道是什麼狀紙,十分頭疼。
坊間更是對此事津津樂道。
連天橋底下說書的都拿此事說道:「話說容夫人同許大人和離那日,容大將軍開路,平南郡主陪同,容少將軍和另三位公子護送,殺人不眨眼的十二時花女斷後,四方百姓讓道,馬車金鈴響,馬蹄聲陣陣……這容夫人啊,也算是開創女子和離先河之人!」
下邊的人喝著茶,也是聽得津津有味。
可這能有空閒坐下喝茶聽書的,多半是男子,是遊手好閒之人,當然是當個笑話來聽,嘴裡念叨的是。
這許大人真是丟盡他們大雲男子的臉面。
他們的妻妾若是敢提一句和離,定要打斷她們的腿,拔其舌頭。
雲京城的風吹了好幾日,終於吹到扶餘。
司徒元鶴收到聞連滄來信。
【王爺:展信佳,雲京乍暖還寒時,扶餘如凜冬,望王爺多添衣。下官尊王爺旨,前往許府一趟,提及許老夫人,容夫人與五姑娘聰慧,心領神會。
然,許老夫人狡猾,命容夫人於和離文書多增一條,五姑娘此生不得改姓,容夫人已點頭。今,許大人簽和離文書,大將軍府眾人接走容夫人母女。也算下官遵旨完命,特書信一封。
另,大理寺近日頻頻有紙狀訴夫君者,受其苦難之人,人人皆想成為容夫人,人人又不是容夫人,大雲和離條例缺漏,下官有心無力。
敬請金安。】
司徒元鶴捻著書信,嘴角往上彎了彎,問婢女:「離寒食、清明還有多少日?」
毓秀算了算時日:「一個半月不足。」
司徒元鶴:「具體些。」
毓秀:「四十二日。」
「快了。」司徒元鶴吩咐她,「你去備一備扶餘特有的吃食、好看的、好用的、好玩的、有趣些的物件,回京時帶上。」
毓秀:「?」
「王爺,我們剛到半月。」毓秀試探著問,「離回京還有四十二日,會不會備得早了些?」
司徒元鶴沒再說話,毓秀便知道王爺並未採納她的提議,聽命開始著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