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奴望著沅嬪被拖走,才想起來身後還有弟弟妹妹,會不會被她剛才那個樣子嚇到,一回頭。
郡主和世子朝她豎起一個大大的拇指。
她知道這個。
皇后娘娘教的,是稱讚佩服之意。
一直跟在她身邊伺候的老嬤嬤都在笑盈盈地點頭,頗有一種汝家有女初成長的感覺。
玉奴愣了愣,倏地眼眶紅了一圈。
「我……」
「玉曦姐!」頌笙讚許道,「爹娘知道不知多欣慰啊!娘一直覺得你性子太軟,怕你遭人欺負,這回總算放心,誰要再背後嚼舌根就把舌頭拔了,誰指手畫腳就砍斷手腳。」
頌薇跟著點頭:「玉曦姐,你是要多聽北寒王的話,老虎的毛都不能讓人摸,摸了往死里咬,大家各憑本事。」
驟然被比自己年小的弟弟妹妹一頓誇讚和說教,弄得玉奴更加不好意思,臉蛋微微紅著。
稍微等了等,才轉頭望向還戰戰兢兢跪地的妃嬪,大手一揮。
「退下吧,此事當此為止。」
「謝王后娘娘!」妃嬪娘娘迅速退下,回想著王后娘娘所言以及北離世子郡主的一番話,她們的心還在七上八下。
怎麼瞧著挺正常的一家子,實際上這麼瘋呢!
瞧瞧那都是什麼話!
王上也真是的,不叫王后賢良淑德,要叫王后狠毒一些。
很快,關雎宮恢復寧靜。
玉奴坐下來喝下半杯熱茶,人才有一種事已解決的真實感,方才說那些話她心裡並不是特別有底。
因為她也想不明白,男子分明都愛賢良淑德,王上怎麼就教了她那一番話。
最沒想到的是,有朝一日她還能狐假虎威,借那番話來打壓心思有異的妃嬪。
不過說出來以後,她心裡很是暢快。
她確實不想做草原綿軟的羊,因為綿軟的羊不能與狼為伍。
她是一定要和王上並肩而行的。
喝完茶沉靜下來,玉奴又扭頭問弟弟妹妹:「義母真的會高興嗎?」
一月後,容雨棠隨著賀蘭辭來了四寒城,當面回了她這句話。
「玉曦,頌薇頌笙把那日的事本我說了,我真的為你感到高興。」容雨棠輕輕拍著搭在自己手臂上的手背,「我們容家人都這麼有種,不主動欺人,也不讓人欺。」
玉奴心裡暖烘烘的。
「這些年只能讓她們姐弟兩個來瞧你,現在總算是能來了,還趕上你懷孕的好時候。」容雨棠關切道,「平日裡害喜嚴重嗎?」
玉奴搖頭,「沒什麼感覺,孩子很乖,有時我都感覺不到已經懷有身孕,叫御醫來把脈也沒事。」
「身子養得好。」容雨棠笑著。
「還得多謝義母和容大公子養身的方子,還有,王上。」提到賀蘭辭,玉奴的嘴角就忍不住上揚。
「三月沒見了吧?」
「嗯。」玉奴點點頭,往議事殿的方向看了看,王上今日回朝沒讓她去接,又是擔心她和肚裡的孩子。
她就只能在關雎宮等著。
倒是先等來義母。
等來義母也是很高興的事!
玉奴的嘴角更翹了,「義母這次過來,是為農耕教授之事?」
「先探探土地是個什麼情況,北寒的土地常年冰雪覆蓋,人會凍傷,土地也會凍傷……」
兩人一會談著農耕之事,一會又說起別的,太久沒見的人哪怕是一捧雪都能聊許久,聽著都是些說過後不會記得的廢話,卻叫人愉悅又心安。
天色見晚。
容雨棠和玉奴在包餃子,嬤嬤在一旁幫忙,頌薇和頌笙像兩個來搗蛋的,和面不會,擀皮不會,更別提包餃子。
「行了,你兩別折騰麵皮了,一邊玩兒去。」容雨棠伸手打了兒子的手背,兒子如臨大赦走了。
女兒說:「我非要學會!」
於是包出一個歪歪扭扭的餃子。
容雨棠:「這兒捏緊些,否則一下水就散了。」
「哦。」用力一捏,整個捏壞,裡邊的餡全跑出來。
頌薇看著慘不忍睹的餃子眨眨眼睛。
容雨棠和玉奴一邊樂不可支,又一邊樂此不疲地教。
經過幾次三番的「較量」,頌薇總算包出一個完整漂亮的餃子。
頌薇道:「娘,玉曦姐比你教得好。」
容雨棠笑著點頭:「好好好,讓你玉曦姐教去。」
頌薇立馬挪過去。
「玉曦姐,你再教教我。」
「不如也教教寡人?」
一道修長的陰影覆來,玉奴捏著餃子皮的手頓了頓,緩緩抬眸,先是瞥見落在面前的影子,後是一雙黑靴。
都是這般熟悉。
王上忙完回來了!
玉奴欣喜抬頭,仰脖子看著面前的人一邊朝她笑,一邊拉過凳子坐下來,她的脖子也跟著往下。
最終兩人平視。
「懷謙。」她叫他的表字。
賀蘭辭也跟著笑逐顏開。
容雨棠道:「阿啟忙完啦。」
「姨母。」賀蘭辭一直喜歡這麼叫她。
賀蘭辭拿起一塊圓圓的餃皮,學著她們的樣子用筷子挑著肉餡放進去,後邊如何包成餃子的形狀就不會了。
他看向玉奴,眉梢一挑:「教教唄。」
頌薇:「……先教我的。」
賀蘭辭:「郡主你都會了。」
頌薇:「沒完全會。」
「比寡人會多一點,先讓寡人包一個。」賀蘭辭沒點王上的架子,開始和頌薇在那爭起來。
頌薇也不是個讓人的性子。
爭到最後,賀蘭辭不得不說:「郡主,你知不知寡人三個多月沒見你姐了?」
「知道啊。」
「你知不知你姐是寡人的妻。」
「那還是我姐。」
「……」賀蘭辭,敗。
玉奴在一旁臉都紅了,容雨棠沒管她們,只是無聲地笑著。
頌薇看一眼她玉曦姐,對賀蘭辭說:「北寒王,玉曦姐臉皮薄,你少說兩句。」
賀蘭辭:「……」
被一小屁孩訓了。
玉奴插嘴:「其實,可以兩個一起教。」
「我沒問題。」頌薇看向賀蘭辭。
賀蘭辭:「……寡人也沒問題。」
最後閔公公來了,閔公公也加入包餃子裡,包了滿滿一盆,他們根本吃不下。
玉奴讓都煮了,整個關雎宮的人都有份。
寒冷的天,熱騰騰的餃子。
夜裡,容雨棠和女兒住一個寢殿,大傢伙都退下以後,關雎宮的寢殿安靜下來,只剩下它的男女主人。
賀蘭辭伸手就把人摟住。
玉奴猝不及防地掂了掂腳,溫柔含情的眉眼看向他。
「懷謙……」
賀蘭辭低頭,在她的唇上啄了一下。
「可想寡人?」他笑問。
她含羞道:「想的。」
「寡人想你了,掂掂看瘦了沒。」賀蘭辭就著她的腰掂了掂,「倒是沒瘦,不過你肚裡揣著一個小的,沒瘦正常,沒胖些倒是不正常,吃不好?肚裡這個小的欺負你了還是那些妃嬪?」
玉奴立馬說:「吃得不少!胖了的。」
「是嗎?」賀蘭辭一臉不信,還認真地問胖哪了。
仔細一打量,還真有地方胖了。
他將人打橫抱起,「走,去湯池泡泡,今夜安生睡個好覺。」
從湯池回來,玉奴就被輕輕放在床榻上,賀蘭辭很快也掀開被子進來,男子身上多陽,渾身一股子熱氣,再加上床上本就早早捂著的湯婆子,一下子更熱了。
沒一會玉奴的臉就紅撲撲的。
「想什麼了臉紅成這樣。」賀蘭辭慣愛勾著她的下巴逗人,「懷著孕呢,緩緩,等孩子生下來少不了你的。」
「沒想什麼,是熱的!」玉奴恨不得把腦袋埋進被窩裡,正要縮呢,身子就被緊緊抱住。
賀蘭辭道:「逗你玩的,不埋頭進去,小心喘不過氣來。」
「玉奴,你多同寡人說說話,寡人三個多月未曾聽見你的聲音了。」他一手摟著玉奴,睜著眼睛看著床頂,又時不時側頭看一眼懷中人。
每看一眼,眼底的笑意越深。
「我也三個多月沒聽見王上的聲音了。」玉奴往他身邊靠了靠,睡了三個多月的冷床,這會再熱也要往他身上拱。
賀蘭辭將人又摟緊些。
「王上,我將沅嬪打入了冷宮。」
「便宜她了。不過,寡人倒是對你當時說的那番話更感興趣。」賀蘭辭側身,一手撐著腦袋,髮絲垂在枕上,與玉奴的髮絲糾纏在一塊,都分不清誰是誰的。
「再說與我聽聽。」
「啊?」
玉奴還是說了。
賀蘭辭目不轉睛地盯著她。
「……你是我的第一個戰利品,王上回來瞧見一定很高興。」玉奴說完,還有些忐忑地抬眸看去,王上的眼睛裡閃爍著興奮,像一下又一下躍動的火苗,嘴角一直翹著。
不知怎麼就惹王上興奮了,低頭噙著她的唇瓣一陣舔舐吸吮。
還粗喘著氣說:「玉奴,你就該是這樣的風采。」
不給她回應的空隙,嘴巴又被堵住,這次堵得嚴嚴實實。
若是欺身而上,怕會傷到腹中孩子,賀蘭辭便用巧力一個翻滾,把人帶到自己身上坐著。
他也跟著抬起上半身,目光如火般一寸寸燒在她的身上。
玉奴咽了口唾沫。
她真的想死他了。
她伸手捧住他的臉,身子微微往前傾,就這麼主動地親上去,不再溫情似水,而如乾柴烈火。
有時不小心,牙齒還會磕在一起。
不過都是不足一提的小插曲,並不值得二人分心。
三個月的思念恨不得在口中述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