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6章 水中蓮(十四)

  木芍飛身躍下,玉足落地,上一瞬還在笑靨如花,下一瞬便掐住來人的玉頸,慢慢提起來,一雙腳在空中撲騰,像被老鷹逮住的小雞。

  木芍在笑,眼睛在吃人。

  「說了紅蕖不見人,這位夫人來了這麼多次都聽不清嗎?」

  「你是雪月樓的,樓主……」

  「啊,說對了。」紅唇笑開,風情萬種,手上的力道沒松一點。

  「我,我要見,見,紅蕖……」

  「嘖,不自量力。」木芍輕輕一甩,就將人甩出去三尺遠,砰一聲砸在地上。

  四周打掃的人見勢不對,紛紛離開。

  木芍一步步朝著她走去,蹲了下來,袖中亮出一把匕首,寒光乍現。

  對方嚇得閉上眼睛。

  冰涼的匕首落在對方的臉頰上,木芍拍著她的臉蛋:「回去轉告你夫君,不要再肖想不屬於他的人,否則……」

  咔嚓。

  木芍一腳踩在她的膝蓋上,聲聲踩斷。

  「這就是你夫君的下場。」

  「再去轉告你的那位夫人,不要再來招惹不無辜之人,否則……」

  寒光一現,嚇得花容失色的女人臉上多了一道長長的傷痕,鮮血冒了出來。

  「這就是你和你那位夫人的一場。」

  木芍沒用多少力,血流出來一點就不流了,但這也足夠嚇倒這些深宅大院裡的女人。

  木芍丟下手裡的匕首,嫌髒,一邊擦手一邊叫來人把女人抬走,指名道姓抬到相府,還要光明正大從雪月樓抬出去,光明正大從相府的正門進。

  這顯然更嚇人。

  女人直接暈倒過去。

  送回相府的一路上不少人看見,以至於左相顏面盡失。

  姚敏才罰跪祠堂,連著身懷有孕的夫人和受傷的姨娘也沒能倖免。

  姨娘哭哭啼啼。

  夫人不停地喊著肚子疼,說再跪下去孩子就沒了,好不容易把人喊來,對方是來傳話的。

  「相爺說,姚家枝繁葉茂,子嗣眾多,不差這一個,既然孩子的爹流連煙花巷柳毫無責任,孩子的娘歹毒心腸,孩子沒有生下來的必要,生下來也會被教壞。」

  三人頓時面面相覷。

  姨娘一直喊著自己無辜,都是夫人指使,她要大夫,她的腿不能廢,臉蛋也不能花。

  結果挨了正室一巴掌。

  姚敏才也挨了正室一巴掌,罵著是姚敏才的錯,要是這孩子沒了,她就和姚敏才拼命,也要和雪月樓的紅蕖拼命。

  後邊一句刺激了姚敏才,他認錯。

  反而更刺激正室。

  正室又是一巴掌,打對稱了。

  姚敏才頓感受辱,也回了她一巴掌,指著老祖宗牌位說:「夫君是天,你竟敢如此大逆不道!」

  祠堂里雞飛狗跳。

  雪月樓里的主僕二人眉開眼笑,笑聲都傳到許玉冉耳朵里了。

  許玉冉迷迷糊糊爬起來,伸手揉揉肚子,起身過去。

  她沒少進木芍的屋子,也就沒覺得哪裡不對勁,敲門後便進去。

  瞧見兩人面對面的對弈。

  木芍起身,問她:「紅蕖會不會下棋?」

  許玉冉搖頭。

  容輕澈立馬道:「我教你。」

  他朝她勾勾手。

  她慢吞吞過去,自然而然坐到容輕澈的身旁。

  木芍笑盈盈地繼續坐在對面。

  容輕澈看著許玉冉:「手伸出來。」

  許玉冉差點就伸了,警惕地問:「伸手做什麼?」

  「你下棋不用手?我既然要教你,當然是手把手地教。」

  算盤珠子已經嘣到臉上了。木芍憋笑。

  許玉冉自己伸手去拿面前的白棋:「手長在我身上,我自己會用。」

  容輕澈一噎。

  他笑了笑,告訴落子在哪兒,卻沒告訴她為何這麼落子,擺明了是不想立即教會她。

  許玉冉也沒問。

  擺明了也是想他繼續教。

  木芍按下黑子,意味深長地笑笑:「教什麼下棋,你們不如去教人打太極。」

  「本公子不會打太極。」容輕澈假裝沒聽懂。

  許玉冉也不吭聲。

  木芍輕飄飄的一句是嗎?顯然是沒有相信。

  「落這兒。」容輕澈還是握上她的手腕,帶著她落子,「三公子帶你贏一把。」

  白子落。

  贏了。

  許玉冉的嘴角掛上一抹笑,容輕澈瞥見,笑意更濃。

  「公子,你最好祈禱紅蕖以後的每一把都贏。」

  「我在即贏。」容輕澈十分有信心,只是這個話聽起來不止一層含義。

  許玉冉掃一眼自己的手腕。

  容輕澈不得不鬆開,目光落在她的腹上:「疼是不疼?」

  「有點。」許玉冉點頭,她素來實誠,是什麼就是什麼。

  木芍說:「你的湯婆子呢?捂一捂。」

  「用什麼湯婆子,本公子的手比湯婆子好使。」容輕澈簡直浪蕩無禮,就這麼把手掌覆上去。

  源源不斷的溫熱從掌心透過衣衫,一點點傳遞到許玉冉的肚子。

  確實暖洋洋的。

  容輕澈的手要比湯婆子來得舒適。

  「肌膚之親。」木芍打量著二人,「公子,與女子有了肌膚之親,是要娶這名女子的,否則真成登徒子了。」

  容輕澈勾唇:「你問她嫁不嫁。」

  一句話把木芍和許玉冉都弄得傻在原地。

  這,這話什麼意思?

  木芍震驚,你們何時在我眼皮子底下暗度陳倉到這一步了?

  不是都還沒挑明心思嗎?

  許玉冉自己也很懵,怎麼就到嫁不嫁了?容輕澈可是半點心意都沒表明,定情之物也沒送一個。

  「嚇到了?」容輕澈看著兩人的神情,遲遲不見許玉冉說話,掩下眼底失落的神情,用一句「說著玩」就要揭過去。

  卻不知怎麼把人惹毛,許玉冉起身走了,只留下一個清冷倔強的背影給他們。

  木芍趕忙道:「這話是能說著玩的嗎?我的公子啊,你是身邊太多姑娘前仆後繼然後忘了正確的步驟嗎?」

  「什麼步驟?」

  「娶親尚且有六禮,先後有序,你要想娶人家,首先也得讓人知曉你的心意,許下定情之物啊。」

  「言之有理。」容輕澈起身追上去,在許玉冉關上門時一腳伸進去,再擠進去,爾後一步步逼近她。

  他進一步,許玉冉退一步。

  「退什麼?」容輕澈伸手攬住她的腰,將人往自己身上帶了帶,盯著她沉靜的眼睛卻泛紅的臉說,「不是說三公子好,嫁不嫁?」

  許玉冉:「……」

  她明明說的還行。

  在他那兒還行都變成好了。

  偷梁換柱。

  「好就一定要嫁?」她直言道,「喜歡才嫁。」

  「不喜歡?」容輕澈挑眉,看似輕鬆的語氣,天才知道他此刻心中的緊張。

  許玉冉:「是三公子喜不喜歡。」

  「三公子當然喜歡。」容輕澈也是乾脆,從懷裡拿出半枚玉佩,抵到她的唇邊,迫使她張唇咬住。

  他說:「定情信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