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4章 和親

  分道揚鑣後,司徒君心中仍有疑慮,將秧秧送回府中後,派了人去調查。

  許秧秧大早上從正門回家,做賊似的,悄悄開門,悄悄關門。

  「回來了?」殊不知親娘在這等著呢,親娘旁邊還站著霜女和若榴,也跟尋仇似的。

  許秧秧:「……」

  「早啊,娘。」

  又轉頭對霜女和若榴說:「早。」

  容雨棠問:「方才太子殿下送你回來的?」

  這麼問肯定是看見一點了,許秧秧也不好撒謊,點頭說是的。

  容雨棠招手叫女兒過來,緊接著聞到她身上肉包的味道,「早膳也吃了?」

  「吃了。」

  「嗯,你和小斐然白天還見不夠?」容雨棠看她頭髮有些凌亂,讓人拿來梳子,給女兒一邊梳著成年後的髮髻,一邊說,「你已及笄,又和小斐然定了婚約,臘月初六就會成親,白天見面是大家喜聞樂見的事,但不是夜裡。」

  「娘,我錯了錯了。」許秧秧趕緊認錯,又解釋,「我們什麼也沒有做,就只是商量一些事情,商量著商量著天亮了,就出去街上吃個早膳,然後就回來了啊。」

  「說到底,你還是小。」容雨棠梳得差不多了,給女兒挑選著珠釵插上,「要不是看小斐然急,還拉著欽天監的大人過來,我和你爹是想再留你兩三年的。」

  「娘,其實我不小了。」許秧秧扭頭看母親,容雨棠知道女兒想說兩世算起來,也活快三十年了。

  容雨棠把她的腦袋正回去,「身子這么小。」

  許秧秧反駁不了。

  這個確實是。

  ……

  容雨棠列在單子裡的東西準備完畢以後,和女兒一塊去了二公主府。

  距離二公主和親西蠻,只剩下兩日。

  已經是夏末初秋,吹來的風不再熱,而是涼爽。

  不過只有日頭照著還是熱的。

  許秧秧揮舞著團扇,不停扇著,進了公主府,裡邊擺著各式各樣的箱子,以及許許多多的婢女和隨從。

  都是皇上準備的嫁妝。

  穿過花園,母女二人來到二公主的寢殿,裡面掛著六套正紅的嫁衣,讓二公主選一套。

  司徒含煙莞爾道:「你們看著選,不失我大雲威儀即可。」

  「公主,離親王妃和秧秧郡主來了。」

  司徒含煙起身過去,得知二人也給自己準備了東西,眼眶一熱。

  「多謝。」她行了晚輩禮。

  容雨棠伸手扶她,問:「這裡的嫁衣最喜歡哪套?」

  「都差不多。」司徒含煙只用餘光瞟一眼嫁衣,不是嫁給將軍,哪套嫁衣都一樣。

  許秧秧圍著所有嫁衣走一遍,指著最美最舒適的一套說:「公主姐姐,這個最好看。」

  宮裡的嬤嬤說:「這是高祖和皇后成親時的嫁衣樣式。」

  高祖和皇后是伉儷情深的一對,一直相互扶持到老,最後帝後合葬。

  合葬時嫁衣也葬了。

  不過宮裡的繡局一直保留著當年的樣式,這次就拿出來做了。

  司徒含煙說:「秧秧選了它,是它的福氣,就它吧。」

  嫁衣定了下來。

  其他的東西早已準備完畢。

  眾人退下。

  「明日出發嗎?」許秧秧拉著她的手,已經開始捨不得。

  「嗯。」司徒含煙回握著她的手,喃道:「明日就要出發了,母妃還是……不願見我。」

  她的眼眶再次閃著淚光。

  「我知對不住母妃,想請求母妃原諒,蓬萊殿大門緊閉,連父皇也不見。」司徒含煙並未流淚,只是期盼著,「不知明日母妃是否會開殿門,明日要進宮拜別父皇母后和母妃。」

  許秧秧留了下來陪二公主一宿,早早又跟著一塊進宮。

  她見到皇上、皇后、太子,甚至連太后都來了。

  甚至還有文武百官。

  就是不見宸妃娘娘的人影。

  她循著二公主的視線望過去,時椒房殿的方向。

  許秧秧看著司徒含煙拜別長輩,聽宣讀,受百官朝拜,蓋上紅蓋頭,由丫鬟攙扶入馬車中。

  還是不見宸妃娘娘。

  她想,公主姐姐心裡得有多難受。

  浩浩蕩蕩的和親隊伍出宮門,百姓們站在路邊朝拜。

  出了城門。

  許秧秧聽見馬車裡傳來隱隱的啜泣聲,她這會兒騎在馬上,旁邊是騎著馬的司徒君。

  她們跟著出了城門,頂多只能再送十里路。

  聽著二公主的哭聲,許秧秧的鼻子泛著酸,騎馬靠近道:「公主姐姐,你等我,我很快回來。」

  許秧秧騎馬回城,直奔宮門。

  她要宸妃娘娘來見二公主。

  為了能趕上,許秧秧騎馬闖了宮門,雖說守門的將士認得她,但闖宮門就是有罪,御林軍後面追著。

  直到伺候皇上的正德公公出現,才遣散御林軍。

  蓬萊殿開了大門,許秧秧闖進去時,宸妃娘娘正在修剪盆景,面上沒有什麼表情。

  對她騎馬闖後宮也只是輕飄飄掃一眼。

  許秧秧沒有時間下馬說些勸人的廢話,只說:「對不住了宸妃娘娘,秧秧晚些再來領罰。」

  她用披帛將宸妃娘娘綁上馬。

  宸妃娘娘並未掙扎。

  「駕!」

  孤馬雙人出宮門,馬蹄聲聲不入耳,心中只念城外人。

  ……

  一聲馬鳴嘶吼。

  司徒君回頭,見到秧秧已經帶著高出她小半個身子的宸妃娘娘出來,馬蹄陣陣,裙擺翻飛,髮絲如飄絮。

  他微微後唇。

  進宮綁嬪妃這種事,大概也就他家秧秧做得出來。

  司徒含煙也聽見了,心臟猛地一跳,她掀開紅蓋頭,叫馬車停下。

  她躬身出去。

  瞧見母妃從馬上下來,倏地眼淚滾滾。

  誰也沒有上前一步,只是遠遠地望著,望著望著,向來心硬的宸妃娘娘也在這一刻紅了眼眶。

  對於司徒含煙來說,這就夠了。

  母妃氣她一意孤行。

  卻也捨不得她。

  否則秧秧是帶不出母妃的。

  母妃連父皇都敢拒之門外,何況是秧秧呢。

  司徒含煙哭著哭著就笑了,她望向還騎在馬上的秧秧,說:「謝謝。」

  又朝母妃跪下。

  一拜。

  「母妃,女兒不孝,忤了您的意。」

  二拜。

  「女兒不孝,往後不能再孝敬膝下床前。」

  三拜。

  「今日一別,不知何時再見,盼望母妃此後如松柏之茂,歲歲安康,喜樂無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