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功高蓋主

  容雨棠被抬為平妻後,搬到了更大的院子去,門匾也跟著挪過去,繼續叫做海棠苑。

  院子裡新增不少雜役,主要負責灑掃這些粗活,如今人人見到曾經的容姨娘,都得尊尊敬敬喚一聲二夫人。

  新院子有自己的小灶,只是經過昨夜一事,容大將軍和平南郡主是無論如何也容不下許府找來的廚子,偏要自己去尋。

  「要不去宮中要個御廚來?」容大將軍第一時間又想到了皇帝的頭上,心裡對皇帝偏私許狗有著怨言,不管怎樣也要賠他個御廚才行。

  換做從前平南郡主就不說什麼了,如今外邊還飛著流言呢。

  「你去,外邊已經傳你功高蓋主,只怕已經飛到皇上耳邊去了。不論你們情誼如何好,皇上始終是皇上,你始終是臣。」

  小秧秧一聽到功高蓋主四個字就害怕,自古不知道多少將軍都慘死在這四個字上,還落得誅滅九族,親人血流成河的下場。

  皇帝素來多疑。

  「舅舅舅舅,窩們不要御廚!」小秧秧趕緊抱住他的脖子。

  大將軍瞬間心軟了,還是滿臉不舍:「秧秧啊,你是不知道那御廚做菜多好吃。」

  「不要不要。」小秧秧可勁地搖頭。

  「行,不要御廚也行,改日舅舅帶你進宮裡去吃。」

  平南郡主:「……」

  方才白講了。

  她扭頭對雨棠道:「你兄長總是這般,對待曾一同殺敵的人都視為手足,對親近之人半點沒心眼。」

  容雨棠瞧著兄長和女兒逗玩的場面,目光越發柔和:「嫂嫂歡喜的不也是兄長的這股英勇赤忱。」

  「誰歡喜他,當年是我爹歡喜他這女婿。」提起這,平南郡主忽地憶起兩人第一次見面。

  原因是她爹總在她耳邊念叨手下的一個副將,如何誘敵深入,如何領兵斬殺敵軍一翼,對待下屬士兵又是如何恩威並施,操練出來的一隊人馬個個能以一敵十……念著念著便想將她下嫁。

  她是在馬背和刀光劍影下長大的女兒,向來只服比自己強的,是不是下嫁她不甚在意。

  誰知她爹前去試探說親,這莽夫竟一口回絕。

  京中那些世家子弟不願娶她這樣一個不懂繡花為何物,只知舞刀弄槍的女子便罷,那是他們眼皮子淺,她也瞧不上那些風吹就倒的白面書生。

  可是這莽夫竟也不願娶她!

  她可是鎮國公府大姑娘,正兒八經的名門貴女!

  這莽夫草根出身,竟還敢拒?

  當年的姜大姑娘嫉惡如仇,拎著長槍便去討個說法。

  「說法沒討到,我同你兄長打了一架,他是絲毫沒有手下留情。」平南郡主斜了夫君一眼。

  容大將軍摸摸鼻子:「我要手下留情還能有今天?」

  平南郡主不可置否。

  確實,要是故意輸她,她只會瞧不起這人。

  「豁!」小秧秧道,「舅舅是故意展現實力的呀?」這不就跟孔雀開屏一樣。

  自家夫人和妹妹再加一個小傢伙,統共六隻眼睛齊刷刷看過來,容大將軍忽然開始臊臉皮,扭頭不說話。

  平南郡主搖頭道:「我當時女扮男裝,你舅舅並未認出我乃女子之身。」

  容雨棠驚訝:「兄長如此眼拙?」

  「誰說的?」容大將軍不承認自己眼拙,「就你嫂嫂你那小骨架和秀氣的眉眼,本將軍一眼就能瞧出是女子。」

  平南郡主微愣。

  小秧秧和娘親意味深長對視一眼。

  平南郡主眼神微妙:「本郡主可記得,當年是本郡主將刀架在你脖子上,你才點頭願娶的。」

  「將軍,郡主,夫人,許大人來了。」秋海前來稟報,舅舅和舅母的故事被迫戛然而止,小秧秧不開心地噘嘴。

  容大將軍也不高興:「院門口就應該立個牌子。」

  平南郡主:「許齡與狗不得入內?」

  容大將軍笑了笑:「夫人懂我。」

  平南郡主瞧著他這憨樣,淺笑著搖搖頭,轉而對容雨棠道:「估摸著是來說昨夜之事,怕是帶著替罪羊來的,你是想直接與他挑明,還是?」

  「城竹給的藥還沒用呢,挑明做什麼。」容雨棠面含微笑。

  果不其然,許齡身後跟著名僕從,大家瞧著都眼熟,是時常跟在許齡身旁伺候的那個。

  許齡一聲「跪下」,那人跪下來後身子抖得跟篩子似的。

  許齡將鍋甩在僕從身上,蘭花是僕從買的,肉丸里摻的藥也是僕從買的,藥鋪都有著記錄。

  東西確是這名僕從買的沒錯,可又是受誰指使呢?

  「奴才沒有受人指使,奴才只是想替老爺分憂。」回稟間,僕從都沒敢抬頭,「奴才跟在老爺身邊多年,得老爺許多恩惠,便想著回報老爺,見老爺思念容姨娘,哦不,二夫人。」

  「二夫人總以身子不適為由,拒了老爺,老爺苦悶,奴才便想到了此法。二夫人饒命,老爺饒命!」僕從開始拼了命地磕頭,「奴才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狗奴才,傷了我與夫人之間的情誼,如何饒得!拖下去杖責,再逐出府去。」

  眾人就看著他演,誰也沒出聲。

  待處罰了那僕從,許齡討好般地笑著詢問雨棠可否滿意這樣的處罰,容雨棠能說什麼,只能微笑點頭。

  許齡又道:「雨棠可曾責怪為夫?」

  「自然不會。」容雨棠抿了一口清茶,又拿個新杯倒上,「還得多謝老爺當時扶我躺到床上好好歇息。」

  她起身將茶遞過去,兩人挨得近了些。

  容大將軍連忙抱著小秧秧出去,許齡只覺著大將軍是不想瞧見自己,倒也沒多想什麼。

  事實上,一層層如塵般不易見的粉末悄悄攀附在他下半身的衣物上,平南郡主輕輕斜睨一眼,不動聲色抿了一口茶。

  「灑了嗎?」小秧秧探著個小腦袋,「只見娘親手動了,什麼也瞧不見。」

  「手動就是灑了,你大哥說這東西無色無味。」

  「嘻嘻。」小秧秧暗戳戳地笑著,忽然看向不遠處的霜女,霜女姐姐應該輕功也不賴吧?

  霜女回了小主子一個淡淡的眼神。

  眨眼間,忽然有種不妙的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