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秧秧覺得事情好不對勁。
從來不出府的哥哥遭人追殺。
一直教哥哥讀書寫字的老師是太子太傅。
按照這樣的配置,再加上她娘親穿越女主的設定,哥哥的身份……好像……應該……可能……不會簡單……
「那個,窩哥哥是誰?」她還是小心翼翼地問出來。
容雨棠也覺得哪裡不對勁,現在回想起來,兄長和嫂嫂對小斐然的態度有些奇怪。
「趙先生是前太子太傅,小斐然是誰?」她有個大膽的猜測,「先,太子?」
小秧秧抿唇。
她覺得娘親可能猜對了。
哥哥……太子……
太子哥哥?
大家都很沉默。
趙青拿出一袋銀兩,遞到其中一個乞丐的手裡,同他們說:「這次麻煩你們了,拿著銀子去找大夫看傷,把其他人埋了吧,好好立個碑,倘若不夠,再來找我拿。」
「夠了夠了,趙先生不用客氣,我們大傢伙都是自願的,多謝趙先生和阿啟的照顧,有吃的穿的總惦記我們,生了病也會給我們抓藥,我們還收趙先生的銀子,其實也過意不去。」
「你們不收,我才過意不去。」趙青說,「麻煩你們沒事再多盯著點那邊,今日之事也忘個乾淨。」
「大傢伙都明白,趙先生放心。」乞丐們拖著不重的傷,嘩啦啦起身離開。
屋子一下寬敞起來。
容城竹讓梨玉去山中獵物來充飢,霜女也跟著去了,司徒元鶴又叫上高格一道。
剩下的人圍著火堆坐好,依然沒有人回答容雨棠母女的話。
容雨棠也就確定了這件事。
小秧秧還有些恍恍惚惚的。
這時,行雲瞧見主子醒了,心裡的石頭落下,隨安卻不見醒,一顆心重新懸掛著。
「哥哥。」小秧秧蹲過去,扶著要起身的哥哥,等她察覺掌心黏糊糊時,才發現自己不小心按在了哥哥的傷口上,嚇得她趕緊鬆手。
「痛不痛?你怎麼都不喊一下!」
許斐然睜開眼就看見秧秧,心裡得到一絲安慰,他輕搖著頭,「沒事,不疼。」
「沒事就行,喝點水。」容大將軍把水壺丟過去。
容雨棠就在旁邊,她撿起來打開水壺,要親自餵。
容大將軍說:「自己喝,左手受傷,又不是右手,多大人了還要喂,城竹輕澈他們四歲開始就沒讓人餵過。」
姜知蘊拍他垂在膝蓋上的手,多少悠著點,訓兒子呢?
這是太子,不是你兒子。
容大將軍:「。」
「姨母,我自己來。」許斐然自己拿了水壺喝,喝完後說,「姨母,我不是有心騙你和秧秧。」
大傢伙都在這,想必已經知道他是誰了。
容雨棠摸摸他的頭:「哪裡來的騙,我們沒問,你當然不用說,別這麼緊張。」
「嗯嗯!」小秧秧重重點頭,「娘親說得對,別想這麼多哦,哥哥乖。」
「秧秧,來三哥這。」容輕澈冷著個臉,明顯不高興。
防來防去,結果家賊難防。
小秧秧左右為難,一邊是三哥,一邊是受傷的哥哥。
「三哥……」她覺得現在更應該陪在哥哥身邊。
容輕澈更氣了。
關鍵是小太子還看了他一眼。
這不是赤裸裸的挑釁嗎?
「你安分點。」平南郡主發話,容輕澈閉嘴。
姜知蘊問許斐然:「你今天出府是去見了誰?」
「外祖父。」許斐然說完,看見容大將軍和平南郡主一副瞭然的模樣,看來是猜到了。
柏青忽然出聲:「太子殿下,你管丞相大人叫外祖父?」
說完輕笑了一聲。
在場的人里只有容大將軍和平南郡主知道柏青為何會笑。
「太子殿下,你覺著今日是誰要殺你?」柏青的聲音始終平靜又溫和,帶著一種循循善誘的口氣,希望學生能分析給他聽。
許斐然想著今日種種,大家肯定會聯繫到外祖父身上,但他搖了頭。
「不是外祖父。外祖父派來接送的車夫和侍衛都死了。」
柏青:「還有嗎?」
許斐然:「今日我來見外祖父,倘若在此途中受傷,第一個懷疑的也是外祖父。」
柏青點頭:「可還有別的判斷?」
許斐然搖頭。
小秧秧舉手,這已經算是一種老師抽問的條件反射了。
「趙伯伯,哦不,柏伯伯……」
「五姑娘繼續叫我趙伯伯就好。」
「趙伯伯,還有一種可能,就是對方知道窩們,會這麼想。」
「嗯,五姑娘素來聰慧。」柏青滿意地點點頭,「太子殿下,可聽明白了?」
許斐然悶悶地「嗯」一聲。
「其實太子殿下也懷疑了趙相,只是沒找到趙相這麼做的理由。」柏青微笑,「不過我想知道太子殿下為何會懷疑趙相,在半路下了馬車。」
許斐然皺眉:「外祖父從前不會對我這般親熱,他從前只會抱大皇兄。」
容大將軍和平南郡主不約而同坐正身子,他們心中的疑惑快要呼之欲出。
而這件事只有柏青最清楚。
當年先皇后病逝,太子殿下也跟著逝去,整個伺候先皇后和太子的宮人都消失,太傅也突然辭官。
再見柏青時,當年身穿官服意氣風發的狀元郎,如今成了一個眼瞎的布衣商販,豆花鋪子甚至賣不出豆花。
他們就知道這其中有問題。
司徒元鶴回想著母后和皇兄之間的一些隻言片語,隱隱約約覺得二人隱瞞了什麼大事。
而這件事柏青知曉,才會落得辭官瞎眼的下場。
「諸位的氣息似乎不太對。」柏青不緊不慢道,「我雖眼瞎,耳朵卻不聾,諸位似乎都很想知道當年之事。」
「太子殿下想知道趙相為何不疼你。」
「容大將軍、平南郡主和離親王想知道我為何辭官,成了瞎子。」
「容夫人和五姑娘想知道太子殿下為什麼會在許府。」
容城竹加了一句:「我想知道趙先生為何會出現在此處救人。」
「太子殿下。」柏青臉上的笑容漸漸淡去,「你可曾記得我說過,姓趙,就一定是趙相之女嗎?」
稍微知情的人頓時屏住呼吸。
許斐然的身子整個僵住。
他想開口問老師是什麼意思,話到舌尖打了幾個轉也沒問出來。
最後是小秧秧軟乎乎的聲音打破這份冷寂:「姓趙不是趙相之女,那是誰家的女兒呀?」
柏青正欲開口,容大將軍倏地起身,神色肅穆,吩咐所有下屬:「退居十尺外,一隻蒼蠅都不許飛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