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人不鬆手,狼不移爪

  次日啟程回雲京路上,小秧秧發現娘親頻頻走神。

  「娘親,你在想什麼呀?」她整個身子湊過去,娘親順勢捏捏她的臉蛋,應付著說沒事。

  她才不信呢。

  圓溜溜的眼珠轉轉,她想到了。

  「娘親你是在想,昨晚離親王伯伯,有沒有聽到你說的話嗎?」小孩的氣不夠長,一句話得斷成三句慢吞吞地說。

  容雨棠沒及時回答。

  是的。

  她確實在想離親王有沒有聽到那些話。

  小秧秧卻說:「娘親,你既然不想和離親王伯伯走得近,在乎他有沒有聽到做什麼呢?」

  「除非,娘親你其實是,在乎離親王伯伯的哦。」

  容雨棠捂住她的嘴:「別胡說。」

  小秧秧眨眨眼睛。

  哎,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殊不知,離親王此時就騎馬護在她們馬車一側,習武之人耳朵靈敏,一字不差聽個正著。

  司徒元鶴的唇角往上彎了彎。

  整夜未眠的惆悵也煙消雲散。

  騎馬在前的容大將軍回頭一瞥,正好瞧見他的笑,頓時擰緊眉頭,怎麼笑得一臉不懷好意。

  姜知韞也跟著回頭瞧一眼,對他說:「你近日皺的眉,比在戰場上皺的多。」

  「這能一樣嗎?!」

  「醜死。」

  容大將軍的眉宇立馬舒展。

  容城竹和容輕澈都笑了,唯有容驚春搖著頭瞧不上,他爹真沒出息,日後他有媳婦才不這樣。

  ……

  一家人在回雲京前就聽到了趙貴妃晉位分為皇后的事,只是在雲京城外的地方,大多人並不關心這些,談論的也少。

  百姓們只關心是否太平,能否吃飽穿暖。

  而在多權貴的雲京城,事就熱鬧了。

  雲京城的升斗小民也都有見識,知道趙貴妃成了繼後,得利的依然是相府。

  「趙丞相真是生得兩個好女,先後母儀天下。」

  「繼後膝下有大殿下,若是再與相府的姑娘成親,這江山半個都是趙家的。」

  「那可未必,皇上曾屬意大將軍府的五姑娘為太子妃,趙姑娘不一定撈得到好處。」

  「小聲些,讓人聽見不得拔你們的舌頭,竟敢妄議皇室。」

  眾人禁聲。

  只是人前禁聲罷,人後一樣議論紛紛。

  容大將軍在府門前下馬後,轉身去對妹妹和外甥女說:「雨棠,秧秧,得空去瞧瞧那許家三公子。當初既幫過我們,我們就得上點心。」

  「那小子有什麼好瞧的。」容驚春躍下馬,雙手環抱於胸前,「姑母和秧秧還不夠上心麼?東西都留給他們主僕了,每隔一段時間姑母還會派人送東西去,秧秧時不時就去找他玩,比陪我這個親哥哥玩還勤快呢。」

  「大哥還每晚去教他下棋,作畫……」容驚春越說越來氣。

  容清澈搖搖扇子:「這次我占老四。」

  容城竹走過來摸摸他的頭,滿眼溫柔:「那每日也教教你?」

  「不必!」容驚春如臨大敵,轉身就走,「我找二哥去!」

  小秧秧噗嗤一聲笑,一家人慢悠悠地進府里。

  姜知韞問家中老三:「玉佩的事查得如何?」

  「如大海撈針。」父母交代的事容輕澈自是也沒懈怠,「木芙來稟過,沒有一家當鋪見過此物。」

  姜知韞微微皺眉,轉而又問:「你可看過那圖?」

  「我看作甚?下面自有人去辦,我若事事操心,如今的產業不得讓我一夜白頭。」

  姜知韞看著一無所知的三兒子,想起上次聽到老三對老四說,以後若是有皇家子弟敢靠近秧秧,那就往死里打。

  便不說了。

  瞞著這兩個也好。

  「平南郡主且寬心,兒子會催促下邊的。」容輕澈雙手搭在母親肩膀上,一副風流樣。

  姜知韞想起一事:「你和城竹、泊呈的年紀也不小了。」

  「娘,我還有事。」

  一眨眼,人消失在大將軍府。

  正門都沒顧得上走,直接輕功翻牆。

  ……

  小秧秧去許府是第二日的事,特地選在許斐然下午上課之前。

  當小秧秧聽到娘親的這個理由時,從自己是個學生的角度出發,說道:「娘,有沒有可能我們去占掉上課時間,哥哥會更高興呢?」

  「所以你之前就是這樣?」

  「啊……也,不是,吧。」面對娘親的質問,小秧秧默默移開步伐,提起小籃子先跑了,「娘親快點!」

  容雨棠跟上去。

  她們去許府是要翻牆的,為避免一群人目標太大,母女兩人只帶了武功最好的霜女過去。

  霜女先提溜小主子翻牆去。

  小秧秧一落地,一如往常聽到風鈴聲,下一秒哥哥又如約出現在她看得見的地方,朝著她走來。

  她笑著揮手。

  站在她肩膀上的小狼轉轉腦袋,因為來到陌生的地方而露出防備的神色。

  「這次是五姑娘了。」一旁的隨安道,「咦,五姑娘何時養了只雪白的幼犬?」

  行雲正要提醒:「那好像是狼。」

  小狼就朝著隨安撲過來,小秧秧一伸手又沒抓住,嚇得隨安轉身就跑,三下五除二爬到一棵不大不小的樹上,搖搖欲墜。

  小狼在樹下打轉。

  「嗚嗚嗚嗚……小公子,五姑娘,救命!」

  「崽崽,回來。」小秧秧一喊,小狼才回去,走兩步又回頭,嚇得隨安兩腿夾樹幹夾得更緊了。

  風鈴聲又響了一下。

  「隨安,你還會爬樹呢。」容雨棠提著小籃子走過來。

  許斐然瞳孔微縮,眼底又燃著細火苗般的高興:「姨母。」

  「小斐然。」容雨棠摸摸他腦袋,又看向樹上的隨安,讓他下來,只要以後不要再誤以為小狼是幼犬就好了。

  隨安顫顫巍巍下來,口裡一口一個對不起,都喊上狼兄了。

  好不容易給自己壯上膽子,又差點哭出來。

  「五姑娘你養什麼不好,養……」狼啊!

  「崽崽。」小秧秧一喊,小狼又要躍到她肩頭去,她沒蹲下來時,小狼都會先在她腰間上借力。

  小狼躍上去時抓了一下小秧秧腰側的錢袋子,抓鬆了一些。

  小秧秧側頭去捏捏肩上小狼的手:「崽崽可愛啊。」

  「嗷嗚~」

  「崽崽!」

  兩人的腦袋蹭蹭。

  忽的,小狼察覺到敵意,側頭尋著望去。

  「崽崽,你找出窩哥哥啦!」

  小狼露出獠牙。

  「崽崽,不可以凶哥哥。」小秧秧假裝生氣,小狼立馬乖一些。

  一行人進屋裡時,小秧秧走著走著,腰間的錢袋子散了,袋子裡還裝著小木偶,發出咚地一聲。

  許斐然彎腰去撿。

  小秧秧的肩膀一輕,她轉身:「崽崽……」

  「嗷嗚!」小狼的爪子也放在錢袋上。

  一個不鬆手,一個不移爪。

  一人一狼的眼睛裡都倒映著對方森冷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