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灰濛濛的,透著幾分陰霾。【記住本站域名】
聖誕節後,已經臨近年關。香江雖然位於南方沿海,但溫度還是降到了十度左右。
這讓很多起早貪黑,在大街上搵食的市民感到極其不適。
油麻地窩打老道,喇叭剛剛起床,在茶餐廳吃完一盤碟頭飯之後,就來到街邊,用雪糕筒霸著幾個停車位。
喇叭今年已經四十歲出頭了,還是個長樂的四九仔。這種社團成員,被人稱之為老四九。
社團的四九仔,只要磨過了九年的時光,也有可能晉升為大底之一的草鞋。正所謂無功都有勞。
說是這麼說,可做得九年社團底層,還能無穿無爛活下來的。要嘛就已經上位,要嘛就是只是靠著社團的招牌混飯吃。
這種人,別說在其他行業,就連在黑社會群體中,也是眾人鄙視的對象。而喇叭,就是這種人。
生性好賭的他到四十多歲還是老光棍一條。
平日裡,就守著窩打老道這兩個停車位,幫人泊泊車,洗洗玻璃,勉強度日。就連長樂的同門,也甚少與他來往。
畢竟誰會看得起一個社團有事,就頭暈身痛。而社團有著數,就一馬當先的人。
「啊,天氣那麼冷,真系撲街啦。」喇叭從街道旁的食肆里接了半桶水,冰冷的水溫讓他忍不住咒罵道。
喇叭如同往常一樣,提著水桶,肩膀提拉著一條黝黑的毛巾,蹲在雪糕筒旁,掃視著往來的車輛。
這會還是大白天,也極少有車主停下來吃飯。
喇叭就這麼百無聊賴地蹲著。而與以往不同的是,他的眼神中,透著幾分思索。
「喇叭叔,今日還沒生意啊?」
從不遠處,傳來一陣爽朗的問候聲,將喇叭拉回到現實中。
喇叭轉頭一看,來人身著淺藍色牛仔外套,黑色皮褲。
平頭和下巴的短須為看起來年紀輕輕的他增添了幾分男性的魅力。
「阿七,咩今日這麼有空啊?」看到來人,喇叭露出開懷的笑臉,雙手撐著膝蓋,費力地站了起來。
可能是蹲著太久,雙腳已經麻了。喇叭一個站不准,直往馬路上撲去。
「小心,喇叭叔。」名叫阿七的年輕人快步上前,一把拉起了快要跌倒的喇叭。「好心你啊喇叭叔,天寒地凍的,就著多件衫啦。」
喇叭站穩腳跟,直接給了年輕人一拳,笑道。「你喇叭叔還沒到七老八十。多謝曬啦,不然真的撲街啦。」
年輕人外號叫花七,是這兩年新入長樂的四九仔。做人話頭醒尾,做事有頭有尾,劈友不留手尾。已經很得社團內那幫叔父輩的看重。
甚至已經有人拿他和西貢飛門下的拳頭鋒相提並論。一個是長樂最惡四九仔,一個是長樂第一快刀手。
而更為重要的是,花七在社團同輩中的人緣也相當不錯。肯為同門兄弟出頭,也不會占著名聲欺欺霸霸。
「阿七,今日沒事做嗎?那麼得閒落來窩打老道?」喇叭望著花七,不經笑道。
眼前這個年輕人,是社團里為數不多,看得起他的兄弟。
而且上次他被其他字頭的人欺負,也是花七幫他解的圍。
「怎麼沒事做?我最近忙到踢曬腳。」花七從兜里掏出一包萬寶路,先遞給喇叭一根。
「和樂酒樓那邊一大棚人跑過去跟豹頭搵食。再這樣下去,我連服務員都得客串。」
喇叭接過香菸,順手別在耳根後面。他想了一會,問道。「阿七,你經常在和樂那邊。對於這件事,老頂有冇話咩嘢?」
花七冷笑一聲,說道。「豹頭在關二哥面前發誓,說要打下觀塘半個區。」
「這會人手不夠,向社團借馬。」
「凡是幫手的兄弟,每人一封利是。每日準時出糧,比中環的辦公室白領還穩定。」
「咱們長樂的兄弟,平日裡本來就油水少。這會有那麼著數的事,還不馬上撲個頭過去。」
花七自己抽出一根香菸,靠在欄杆上抽了起來。
「阿七!」喇叭猶豫了一會,說道。「你多聽就好,在社團里不要亂說。」
花七聞言,笑著點了點頭。
喇叭從耳根抽出香菸,將濾嘴咬掉之後點燃。「這件事,唔系你想得那麼簡單的。」
「哦?」花七眼神閃爍。
「上個禮拜,豹頭都有過來找一山哥。」喇叭四處望了望,小聲說道。
一山是長樂大底之一,專門搞外圍收馬攬的。也是喇叭的拜門大哥。
「兩條友二樓聊了好幾個小時。」喇叭指了指身後的麻將館。
「咁…喇叭叔,你大佬有沒有讓你做乜野?」花七掐滅香菸,悄聲問道。
「呵,你覺得就算有Party,會參我玩嗎?」喇叭自嘲一笑,「總之你自己執山。我們做四九仔的,要活得長命,必要時就得扮死蟹。」
「知啦喇叭叔……」花七手一抬,似乎還想問什麼。
這個時候,一輛三菱轎車剛好駛了過來。
喇叭眼見有生意上門,就急忙提著水桶走了上去。
花七見狀,將只抽了兩根的萬寶路塞到雪糕筒上,也不打招呼,就離開了窩打老道。
算上一山,整個字頭估計得有七成的人,跟豹頭私底下有聯繫。
這條友搞那麼多事情,存粹是自己真的要打下半個深水埗,還是跟西貢飛有關呢?
花七走到一條簡陋的小巷子,在巷子口交界處,有一個電話亭。
只見他走入電話亭,四處觀望了許久之後,才拿起硬幣投入機器里,撥打出電話。
「嘟……嘟…」
忙音還不到兩下,電話就已經接通。可電話那頭的人並不言語,似乎在等著花七向開口。
「李Sir,系我,七仔!」花七話語簡短。
「長樂有什麼新情況?」電話那頭,正是李逸的乾爹,反黑組督察李文彬。
「豹頭這段時間,借著要打觀塘的理由,一直在社團內招兵買馬。現在社團內近七成的兄弟跟他私底下有聯絡。」花七敲著玻璃,眼睛依然不忘掃視街面。
「消息來源準確嗎?」
「十有八九。」
「黑柄有咩表示?由得豹頭亂搞?」
「黑柄還沒有動靜,不過也有可能我還不知道。」
電話那頭,李文彬沉思片刻,喃喃說道。「這段時間,西貢飛一直在招兵買馬收靚。豹頭也跟著在長樂里借馬……」
「李Sir!」花七突然開口道。
「嗯?」
「我有個想法。」花七沉思片刻,說道。
「你講!」
「照現在看,黑柄什麼都不缺,就是缺錢!有錢,他就不怕人心散了。豹頭可以拿錢砸人,他也可以砸回來。」
花七繼續說著自己的想法。「至於怎麼搵錢,以我判斷,最有可能的,就是去找渣煲歡。」
「渣煲歡……」電話那頭傳出一陣沙沙沙的聲音,李文彬似乎在寫著什麼。「我知道了。七仔,這段時間,你多打探消息,自己小心。」
「放心,李SIR。」花七掛斷了電話。
臨走之後,又打了個電話,給社團內一個關係要好的四九仔,約對方晚上落的士高。
這通電話也打完了,他才緩步走出電話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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渣煲歡坐在辦公椅上,臉色煩躁地抽著雪茄。
而在辦公桌上,擺著打開著的公文箱。
透過箱子的縫隙,可以清楚的看見裡面塞滿了金燦燦的港幣。
渣煲歡的對面,李逸一臉震驚與無奈。
「什麼?老頂出錢搵我拍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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