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長樂里有臥底

  深夜的藍田區,牛頭角街,整條街迷茫著一股燈紅酒綠的氛圍。【Google搜索】

  這裡雖然不是油尖旺那種不夜城銷金窟,也沒有油麻地廟街那種熙熙攘攘的人間煙火。

  但是在藍田這個出了名的窮人區,這裡已經是一等一的去處。

  基本上,沙田這些個在工廠上班的平民來說,夜晚要尋歡作樂,都會優先選擇牛頭角街。

  街尾,一座名為和樂酒樓的二層建築,相比於同街其他食肆的繁華,這裡則顯得有點冷清。

  周圍的路人經過,也會下意識的走遠一些。仿佛裡面待著一群洪水猛獸一般。

  「阿七,你說今晚有什麼大茶飯要搞,老頂居然CALL齊人馬。連遠在元朗的山根叔都來埋。長樂五老來了四位,還有各個環頭的扎fit人。」

  「我剛才偷偷瞄了一眼,貌似連最當紅的西貢飛都來埋。」

  酒樓門口的代客泊車燈牌,兩個穿著正經白襯衫黑褲的泊車仔,正小聲地議論著。

  「唔知,我勸你都不要過分好奇。免得怎麼死都不知道。阿公地事輪不到我們這班四九仔去管。泊好我們的車,有小費記得收就行。」

  其中一個剃著平頭,下巴留著短須的年輕人淡淡回道。

  他下意識地摸了摸身前的木廂抽屜。又四周張望了下。

  「知啦知啦,我的七哥,我就算現在想扮勤力汃車都無得泊啦。自從老頂上次說拉閘封鋪三天之後,這度靜到拍蚊。夜晚黑都沒人來吃宵夜了。」

  另外一個留著黃色長髮,嘴邊叼著顆煙的四九仔,拿起報紙,百無聊賴地看了起來。「看多一遍《鬼吹燈》先。」

  「咦,阿七。報紙上話這部《雨夜屠夫》,好似好好看。不如過幾日,我們都去看下。」

  「做事先,總之,不應該知的,不要問。」話雖如此,被稱做阿七的年輕人,也將眼光投像酒樓二樓的那亮著燈光的房間。滿是好奇!

  二樓四海廳,長樂社團的總堂所在地。

  暗色的梨花木茶几前,圍坐著幾個年過半百,臉色凝重的長樂大佬。

  而在他們身後,則是七八個端坐著的壯年男子。

  天花板上掛著把老式吊扇,有氣無力地轉著。

  天花板下,眾人神態而已,臉色不一。

  整個房間門窗緊閉。不足三十平米的空間此時被煙霧團團圍繞。

  氣氛凝重之餘,如冰一般冷寂。只有偶爾的打火機開合聲和火石摩擦聲。

  「今日叫大家過來,主要系想講……。」

  主位上,長樂的老頂,江湖人稱黑柄叔的王炳,揉了揉自己被煙霧熏得有些酸痛的雙眼。

  「就系我們字頭,有差佬的臥底。」

  在黑柄的左側,一個穿著老派美式西服,帶著琥珀色蛤蟆眼鏡的禿頂老頭,敲了敲桌面。

  白玉扳指和花梨木的碰撞下,發出磕磕磕格外刺耳的聲音。

  「一個貳個把煙仔都給掐了,沒看到老頂已經被熏到人不舒服了。叫你們來系開大會,不系放火。」

  在禿頂老頭的責罵聲中,在場所有人基本都把手中的菸頭或摁滅,或踩熄。

  站在牆角邊,一個身穿黑色背心,脖子上掛著一條小拇指般粗細金鍊的男子,下意識地想去開窗透透氣。

  「唔好開窗,免得樓下小弟以為出了咩嘢事。」黑柄叔揮手打斷了金鍊男。

  「我已經在元朗窩了幾年了,無事就聽聽曲吃下老婆餅。手頭上的事,已經交咗給黑牛打理。」

  禿頂男子望了望站在他身後,一臉憨笑的手下,沒好氣地繼續道。「我今年已經六十幾,我可不想再赤柱過七十大壽。」

  「仲衰過臨老入花叢。」在山根叔的對面,跟他同期出道,向來關係莫逆的費爺調笑道。

  「老頂,你到底有無查清楚,我們社團有針?」老頂天林叔的對面,一個依然肆無忌憚地抽著雪茄的中年男人,挑眉問道。

  這個漢子叫西貢飛,長樂這屆扎FIT人裡面最有勢力的一員,手下馬仔四五百人,占據了社團三分之一的份位。

  表面上在西貢開了一整條海鮮街和承包了幾件海鮮市場。

  實際上更是囊括了整個西貢北的海岸線。走私做得飛起。

  豹頭,原先就是他的打手,是他一手捧起的。

  黑柄對於對方的囂張態度置若無睹,淡淡說道。「千真萬確,應該入我們社團不會很久。就這一兩年的事。」

  「挑,通街咁多古惑仔,成個香江咁多字頭,我就不信偏偏想動我們長樂。他們既然想反黑,點解唔直接去炒起四大字頭。」

  西貢飛轉著自己口中的古巴雪茄,向前方噴出一口濃煙。

  「你系老頂,你話點就點,我環頭仲有滴事,我返去先。」

  說罷,西貢飛領著身後的幾個馬仔,率先離開了房間。

  「飛仔,你!」

  黑柄叔按下了站起身的山根叔,搖了搖頭。

  「你們都回去,留意自己手下的靚仔。臥底都系差佬,唔動得,但系我們要有防範。」

  眾人離開後,黑柄放下手中一直捻著的沉香木佛串,對著後面的中年人說道:「前幾日,讓你按照條件在社團里先篩選一輪,做了沒?」

  「做好了,老頂。」

  中年男子遞上一本名錄。「這上面的,就是我們社團這幾年新收的所有四九仔。」

  黑柄結果目錄,隨即翻動起來,已經渾濁的眼珠中透著冷冽的寒光。

  「渣煲歡手下這兩個,就唔好列進來了。他拍鹹濕電影的。」黑柄劃掉了雞毛雄和李逸兩個名字,「邊個臥底咁嗨蠢,去投他的門下。」

  趁著眾人離開的當口,山根叔走到黑柄的身後,悄聲說。

  「老頂,豹頭到處放風。話渣煲歡手下的小弟,偷拿公司的錢給他女朋友還貴利?」

  「哦?豹頭系唔系開咗一間電影公司。」

  「嗯,好似叫樂豹電影公司。應該系眼紅渣煲歡的電影公司賺那麼多錢。不過背後有沒有西貢飛的意思,就不太清楚了。」

  「呵,通知豹頭,同埋渣煲歡,帶上那條靚仔,這幾日找個時間來見我。」

  關公神像前,黑柄叔笑了笑,臉色和藹,如同一位上了年紀,遛狗下棋的退休老頭。

  「社團,系不可以讓一個人獨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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